朔飙过境（探案） 第65章 恶寒

茹霜静静的看了林若草许久，眼里翻滚的情绪透露着她的不平静和震撼。

终于她软了身子，靠在墙上说道：“你去找吴阿姐吧。”

她就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在之后无论林若草怎么问，她都不出声，闭着眼睛装死。

眼看着争取来的探视时间到了尾声，林若草都没能撬开她的嘴，她不甘心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册子，那册花材损耗录是你撕掉的吗？”

茹霜呆愣了一下反问道：“什么花材损耗录？”

观她神情，竟是丝毫不知道有这个东西存在一般，不应该啊。

时间不容她细想，领林若草进来的人已站在了牢门口，示意她该走了。

林若草只能带着遗憾悻悻离去。

临要走时，茹霜突然叫住了她。

她叫住了她，却也不说话。

只睁着一双眼仔仔细细地瞧着她，从头看到尾。

“你怎么又这样看我？”

林若草狐疑地眯起了眼，这个看法让她想起了上次茹霜唱完大戏后被官兵带走的样子。

也是这么盯着她，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要看进她的灵魂里一般。

“我想好好看看你。”

茹霜只答了这一句话，她将剩下的那些话尽数咽了下去，目送着林若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牢房尽头。

好好看看，被皇太女寄予厚望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走出牢房后林若草烦躁地揪着地面的杂草，她心烦意乱，这个案子实在让人头疼。

时间相隔太久，物证几乎没有，线索指向性不明了，案发地的各类人和故事错综复杂，只能单凭人证口供和时间线梳理推断，到现今为止这么久了，她大致能推出那晚大概发生了什么，也有怀疑的对象，但实质的证据却是一无所获。

本想攻心为上，眼看着也确有实效，也不知道为什么茹霜竟也没吐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越想她越发烦躁，蹲在地牢前有一下没一下的拔着地上的野草。

冷静，冷静，重新梳理一遍，从头到尾的梳理一遍。

皇太女遇刺案和谢景召柳文书的案子发生在同一晚上。

皇太女在见完一个叫兰草的女子后主动饮下毒酒，造成了皇太女遇刺案。

而在查皇太女遇刺案的途中，青灵离京，在寻找他的途中引出了谢景召一案。

林若草在地上画了个圈，圈出了青灵的屋子，也就是谢景召尸体被发现的地方。

紧接着，柳文书的尸身被人在春柳巷发现。

有一个圈划出，圈旁写着一个吴字。

吴阿姐，有梨蕊恒香和秦安县有关的吴阿姐。

偏偏那么巧在出事的时她回了老家，也不在京。

林若草手中的树枝从吴阿姐家一路连到万春楼侧门，在库房处画了个圈。

冰库，大概有这么大。

凭着记忆，她摸索着画出一个大概的样子。

圈落地后她咬住了唇。

这个地方若是她记忆没错的话，正正好落在了攀星阁下面。

攀星阁。

她猛地站起身，就要去攀星阁，却在站起身的一刹那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差点就要站不稳身子，勉强扶住旁边一根坚硬的柱子状的东西才站稳。

等等，她记得，这旁边没有什么柱子啊。

她一个激灵，将手抽回来的同时看了过去：“谢大人？你怎么在这？”

是的，她刚刚扶住的是谢俞，堂堂秘事处谢掌首此刻在这里默不作声的装柱子。

谢俞没有回答，反倒是关切道：“你怎么样？是哪不舒服吗？”

林若草摇了摇头：“没事，应该是蹲长时间了，所以谢大人怎么会在这？”

她又问了一遍，这次谢俞回了：“来看看你。”

回得有些过于直白了。

林若草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

主要是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面对一个自己本来钦慕已久，且一直都很善待自己，但突然发现可能是仇人的人。

谢俞看出了她的窘迫，笑了笑：“你不是去审人了吗，怎么审出什么来没？”

林若草舒了口气，让自己尽量拿出正常的态度来，她摇了摇头：“本来应该能成的，看她也确有动容的样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一个字都没漏，就像是假设好了一样，回答着固定的答案。”

“总感觉这案子哪里怪怪的，有种被人推着走的感觉，连遇到的人以及他们说的话都透着一股诡异的被设定好了一样，查到哪里就给点新线索新口供。”

“那不跟玩RPG游戏一样了？”

穆熊梦的声音从一旁插了进来，她冒出个脑袋冲着林若草嘿嘿一笑：“谢大人叫我一起来的，说是担心你太晚遇到什么危险，又不好单独过来恐遭人非议，就拉着我一起了。”

林若草心中一涩，她隐晦地瞟向谢俞，却正好撞进他带着关切的眼眸。

她如同受惊的小兽般，仓惶的收回眼神，拉着穆熊梦问道：“什么叫二屁击游戏？是宫里的玩法吗？”

穆熊梦额了一声，摇了摇头：“不是，是我之前在一个其他的地方遇到的，怎么跟你解释呢，就是，通常来说这种游戏都有一个设定好的故事背景，就像戏曲一样，而你是里面的玩家，其余人则是戏子，他们会扮演各自的角色，平常交谈都只会在固定的限制里，而当你开始探索并有了发现，便会使他们产生变化，说出新的台词发布新的指令让你好继续去探索。”

她讲了一通，似乎觉得自己没有讲好好一顿抓耳牢骚：“哎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你能理解吗？”

林若草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后点了点头：“大概能吧，就像是演戏？我们也进到了戏里面，成为推动戏发展的一员，当我们推动戏发展到一定程度时，就会有新的剧情？”

穆熊梦双眼发亮地点点头：“差不多！林若草，你果然聪明，一点就通！”

林若草却没有她那么高兴，反倒是垂下了头：“若照你这样说，那岂不是这个案子从头到尾都是他人做的局，甚至说我们现在查到的线索，怀疑的人，都是他放给我们看，她想让我们查到什么知道什么，我们才能查到知晓？”

“那这还是真相吗？”

随着这句话落地，本笑着的穆熊梦也笑不出来了，她摸了摸手上起的鸡皮疙瘩，突觉一阵恶寒。

怪吓人的。

有这样想法的不止是穆熊梦，还有林若草，她想得不止是这个案子，还有秦安县和吴阿姐。

秦一鸣查出来关于吴阿姐的文书她看了，表面上是没什么异常的。

但有一点让她很在意，吴阿姐的祖籍在淮南罗家村，有记载她家是从槐荫逃荒过去的，槐荫这个名字乍一听好像没什么，但淮南内并没有叫槐荫的地方。

后来她查探了淮南地志，在一个很偏的趣谈里曾有提及，秦女县因多槐树，且秦氏女一脉当大，被其他人戏称为槐荫，被树荫庇佑的地方，也是被秦氏女庇佑的地方。

林若草直觉，秦安县的梨蕊恒香和她脱不了干系。

若是她是在演戏，那她从李夫人口中得来的线索又会是真的吗？若是假的，幕后之人又想利用她得到什么呢？

兄嫂的案子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又到底能不能替兄嫂查清真相，护阿娘周全呢？

她越想越深，甚至都有些被怔住了，连穆熊梦在一旁叫她好几声都没发觉。

一双手轻轻落在了她的肩上，紧接着的是一道如潺潺流水般清润的声音：“车到山前必有路。无论如何，走下去总能得到真相。”

林若草猛然惊醒，是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而且现在也容不得她不走了。

“多思是好事，但思虑过多，思前想后，却易生怯意，恐生心魔。”

听着耳边传来的劝导，林若草点点头，感激地看向谢俞：“多谢谢大人教诲，若草受教了。”

她抬脚将地上她刚画的图擦了个一干二净：“去攀星阁。”

攀星阁今夜没什么人，林若草一行人上去后上上下下的四处翻了个遍也没翻出个东西来。

夜逐渐深了起来，穆熊梦捂着嘴打了个哈切，她一边捶腰一边一屁股坐在了石龟上：“林若草，要我说不太可能在这吧，这地方可是打从先帝的先帝的先帝起就是在了，虽说都说是永乐居用攀星阁造了个活水生财的局，但其实是先有的攀星阁后有的永乐居。”

“我瞧着万春楼底下那石洞建造时间应该是近几年的挖的，攀星阁建好之后，就没有再动过土了。”

林若草咬了咬唇，她心知穆熊梦说的是对的，但她必须要证明攀星阁这里是和万春楼底下的石洞冰库连起来的，这样她的猜想才能对上。

“要不先下去喝盏茶吧。”

下去，下去！

对啊，攀星阁没动过土，可底下那个雅间动过啊。

她翻身下梯，一个提溜落在地上，马不停蹄的翻找起来，终于在雅间的一个角落花盆处她发现了不对。

她小心地转动了这个花盆，紧张又期盼地观察着四周。

咚咚咚，心跳如擂鼓，时间一点点过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正当她泄气之时，高处却传来了一道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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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