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月之下 第3章 “兔子，你先出手”

沐羽动作有些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满足。这场胜利在意料之中，豹辰的轻敌和焦躁是他早已计算在内的变量。只要不出意外，他肯定能赢。

“沐队，你刚才那一下太帅了！豹辰那家伙，脸都绿了！”周逾陌凑过来，“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乱叫！”

“赢了就好。”沐羽将毛巾搭在肩上，听不出太多波澜，“收拾一下，准备进行下一项耐力训练。”

就在167小队众人准备离开这儿时，训练室入口处的自动门再次无声滑开。

原本嘈杂的环境骤然降低了好几度。一些尚未离开的围观者下意识地让开了一条通路，目光不自觉地投向门口。

走进来的是几个人。为首的那人，身姿挺拔，穿着与基地其他队员同款的作战训练服，此刻正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场内。

他身后跟着几人。其中两名青年容貌有几分相似，另一位，则是一位黑发女性。他们几人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自然形成了一种无形的气压，那是经过无数次生死任务淬炼出的、与普通队员截然不同的气息。

141特种作战小队。

基地里常年执行最高难度任务的传奇队伍。而为首的男子，正是141队的队长，潜程。

141小队的目光落在了擂台方向，准确来说，落在了刚刚从擂台上下来的沐羽身上。

潜程脚步未停，径直朝着167小队的方向走来。他的步伐从容，甚至带着点懒洋洋的调子，但目光却精准地锁定了沐羽。

沐羽停下了擦拭汗水的动作，平静地回望过去。

两位队长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哟，挺热闹。”潜程在沐羽面前几步远处站定，“刚才在外面就听到动静了。167队的新人队长……身手不错。”

他的语气听不出是赞赏、挑衅还是别的什么，尾音微微上扬。

沐羽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潜程队长。”

潜程似笑非笑：“豹辰那小子，虽然脑子不太灵光，但拳头还是有几分力道的。你能把他放倒，看来不是只会躲在后面指挥的类型。”他话锋一转，“不过，取巧的成分多了点。对付那种莽夫还行，遇到真正的高手，你这套……恐怕不太够看。”

周逾陌当场就要炸毛，羽白默默向前挪了半步，站在沐羽侧后方一个易于反应的位置。

沐羽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战术选择，因人而异。”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多谢潜程队长指点。”

潜程低笑了一声，那笑声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指点谈不上。只是有点好奇，”他上前一步，距离拉近到几乎能感受到彼此身上的热气，“听说你考核评分是SS ？指挥满分不奇怪，个人战力也能拿到这个评价……”

训练室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141小队成员们神色不变，似乎早已习惯队长的作风。

167小队的成员们脸色都沉了下来。这是对他们队长，乃至整个167小队的侮辱。

沐羽终于有了点反应，对上潜程那双带着戏谑和探究的眸子。“系统的评价基于数据和规则。”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温度似乎降低了几分，“如果潜程队长对基地的评判标准有疑问，可以向最高指挥部提出申诉。”

潜程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容加深了些许，露出了尖尖的犬齿：“申诉？那太麻烦了。”他的目光落在沐羽刚刚经历过一场激斗，似乎还带着些许疲惫的身体上，“不如，我们换个更直接的方式？”

沐羽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等待着他的下文。

“我看你刚打完一场，体力应该消耗不小。”潜程语气轻松，“正好，我也有点手痒。怎么样，敢不敢跟我上擂台，玩一局？”

“潜程！你还要不要脸！”周逾陌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沐队刚打完一场，你这时候挑战？”

羽白轻轻拍了拍周逾陌的肩膀示意他冷静点，已经却也面色凝重。潜程身后的一位黑发女性则直接呵斥：“周逾陌，胆子肥了敢插嘴？”

奇怪的是周逾陌真的不说话了，只是瞪了那个女的一眼，羽白似乎才注意到两人长着同样的狼耳，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没开口。

潜程目光依旧看着沐羽：“怎么？怕了？”

沐羽抬手，制止了还想争辩的队友们。他看着潜程，“规则？”

潜程似乎有些意外沐羽会如此干脆，眉梢微挑：“简单点，军事格斗竞技标准，禁止致命攻击。一局定胜负，打到一方认输或者倒地十秒不起。”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你要是觉得太吃力，现在认输也行，我可以当没这回事。”

沐羽却只是点了点头：“可以。”

“沐队！”周逾陌急了。潜程是谁？那是基地里公认的单兵战力天花板之一！沐羽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体力绝非巅峰状态，这怎么打？

沐羽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心里有数。”

沐羽重新走上擂台，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踝。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着呼吸节奏。面对潜程，他比面对豹辰时要谨慎得多。这只狐狸……很强，而且绝非豹辰那种莽夫。

潜程也慢悠悠地踱上了擂台，他甚至没有做任何热身动作，只是随意地甩了甩手腕，随后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沐羽，。

“第一局，开始！”

铃声敲响。

潜程并没有像豹辰那样急不可耐地发动猛攻。他站在原地，甚至微微侧了侧身，对着沐羽勾了勾手指，姿态慵懒而轻蔑：“来吧，兔子，你先出手。”

沐羽动了。他没有选择强攻，而是突然一个急速前冲，在接近潜程攻击范围的瞬间，身体猛地向左侧滑步，同时一记扫腿踢向潜程的支撑腿脚踝！

然而，潜程的反应更快！他似乎早已预料到沐羽会攻击下盘，在沐羽动身的瞬间，他原本看似随意的站姿骤然改变，支撑腿轻轻一抬，便让过了沐羽的扫腿，同时另一条腿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一记迅疾无比的正蹬，直踹沐羽的腹部！

沐羽瞳孔微缩，收腿已然不及，只能强行拧转腰腹，双臂交叉护在身前。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沐羽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手臂传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滑退了四五步，才勉强稳住身形，手臂一阵发麻。

好强的力量………沐羽心里对潜程的重视又多了几分，微微皱了皱眉。

潜程收回腿，表面依旧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眼底却闪过一丝意外，笑了笑：“速度还行，可惜，力道差了点。”

沐羽甩了甩发麻的手臂，再次移动起来，这一次更加谨慎。他尝试了几次佯攻，试图引诱潜程出手，但潜程每次看似随意，却毫无破绽，只是偶尔随手的格挡或闪避。

“怎么？只有这点本事？”潜程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话音未落，潜程动了。一记简单直接的直拳，轰向沐羽的面门。

沐羽一惊，他知道不能硬接，脚下步伐急错，身体向后仰倒，试图再次利用柔韧性和敏捷避开。

在沐羽后仰的瞬间，潜程的拳路陡然下沉，化直拳为下劈肘，狠狠砸向沐羽的胸口。同时另一只手如同铁钳般探出，抓向沐羽的肩膀，封堵他的退路。

危机时刻，沐羽后仰的身体强行扭转险之又险地让开了胸口要害，但潜程的手肘还是擦着他的肩胛骨划过，火辣辣的疼。而那只抓向他肩膀的手，也被他及时用手臂格开。

然而，潜程的攻势如同连绵不绝的海浪，一击不中，后续攻击接踵而至，带着令人窒息的节奏感和破坏力，将沐羽完全笼罩。他的力量远超豹辰，速度更是快上一大截，而且战斗经验极其丰富，沐羽那套对付豹辰的闪避格挡技巧，在潜程面前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砰！”沐羽的小腹挨了一记不太重的膝撞，让他闷哼一声，脸色白了一分。

“嗤啦！”潜程的指尖划破了他肩头的作战服，带起几缕布丝。

沐羽完全陷入了被动防守，只能凭借超乎常人的反应速度和柔韧性苦苦支撑，偶尔抓住间隙反击一两下，也被潜程轻松化解。场面看上去岌岌可危。

台下的167小队成员们脸色越来越难看。周逾陌拳头攥得死紧，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季琳抿着唇，眼神担忧。羽白粉色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陆纤蝶下意识地抓住了季琳的胳膊，季琳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却始终紧锁擂台。

又一次，潜程一记势大力沉的摆拳挥向沐羽的头部。这一拳速度极快，角度刁钻，几乎封死了沐羽所有常规的闪避路线。

在旁观者看来，沐羽似乎输定了。

然而，就在拳头即将及体的瞬间，沐羽没有像之前那样极限闪避或格挡，而是猛地向前踏出一步，主动迎向了潜程的拳头！同时，他头部微微一侧，硬生生承受了这一拳的部分力道。

“砰！”

沐羽身体剧震，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但他咬紧牙关，硬生生咽了下去。而他前冲的势头并未停止，借着潜程拳头带来的冲击力，以及自己蹬地的力量，他整个人如同失去了重量般，瞬间切入了潜程的内围！

潜程显然没料到沐羽会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贴近。

就是现在！

沐羽一直蓄势待发的右手，五指并拢，手刀如电，精准无比地刺向潜程因为出拳而暴露的腋下。

潜程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要回防，但已经晚了。

“呃！”腋下传来的剧痛和酸麻感让潜程闷哼一声，整条右臂瞬间脱力下垂。

而沐羽的攻击还未结束。他贴身的左膝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顶向潜程的腹部，同时，之前承受重击的右肩猛地向前一撞。

“咚！”“砰！”

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潜程腹部遭受重击，身体不由自主地弯曲，又被沐羽的肩膀狠狠撞中胸口，脚下顿时踉跄后退，失去了平衡！

“噗通！”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潜程硬生生地撞倒在地。

虽然潜程在倒地的瞬间就用手撑住了地面，没有完全躺倒，但按照规则，这已经算是倒地。

整个格斗训练室，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擂台上的景象。沐羽站在擂台中央，微微喘息着，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左边肩颈处一片红肿，看起来颇为狼狈。

潜程单膝跪地，左手捂着依旧酸麻的右臂腋下，抬起头，眼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和不甘。

裁判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上前一步，开始读秒：“一、二、三……”

潜程猛地抬起头，他没有等裁判数完，直接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依旧有些不适的右臂，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刮在沐羽脸上。

“很好……”潜程的声音低沉了下去，不再带有任何玩笑的成分，“我承认，小看你了。”

沐羽抬手，用指尖擦去嘴角的血迹，声音因为刚才的撞击有些微哑，却依旧清晰：“承让。”

潜程盯着他，看了好几秒，那双狐狸眼里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情绪，最终，他之前走到沐羽面前伸出手：“重新认识一下，141部队队长，潜程。”

沐羽也伸出手，握住：“167部队队长，沐羽。”

141和167的几位队员也走过来。

“141部队队员，慕子衿。这是我弟”

“141部队队员，慕清悠。以后多关照了。”

“141部队队员，周逾柒。周逾陌他姐。”

“167部队队员，羽白。以后多关照。”

“167部队队员，我是周逾陌。”

“167部队队员，季琳。”

“那我们走了。”潜程说完就往门口走，走到门口时，脚步突然停下说了句，“兔子，你很特别。”随后走了出去。

141部队几人立刻跟了上去。直到141小队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训练室内凝固的空气才仿佛重新开始流动。

爆发出巨大的哗然。

“卧槽！我看到了什么？！沐队把潜程队长放倒了？！”

“虽然只是倒地……但那也是潜程队长啊！”

周逾陌第一个冲上擂台，激动地差点想抱住沐羽，又怕碰到他的伤处，只能围着他团团转：“沐队！沐队你太牛逼了！你看到潜程刚才那脸色了吗？哈哈哈！让他嚣张！”

陆纤蝶快步走了上来检查沐羽肩颈和嘴角的伤势，眉头紧蹙：“伤得不轻，需要立刻处理。”

羽白默默递上来一瓶干净的水和新的毛巾。

沐羽接过水，喝了一口，压下喉咙里的不适感。他看了一眼周围激动或惊叹的队员，以及那些议论纷纷的围观者，脸上并没有胜利的喜悦。

“只是取巧。”沐羽的声音恢复了平稳，“如果他认真起来，我撑不过三十秒。”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刚才那一下，赢得有多么侥幸。潜程的真实实力……很强。

“走吧。”沐羽将毛巾搭回肩上，无视了周逾陌还在兴奋的喋喋不休，率先向台下走去，“今天的耐力训练取消。季琳，羽白，协助我去医疗部。其他人，按原计划进行战术复盘。”

167小队的成员们互相看了一眼，随后默默地跟上队长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