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山谷的寂静,将草叶上的露珠映得晶莹剔透。
萧潋盘膝坐在溪边,膝上横着那柄“无名”剑。他尝试了一整夜,无论注入微薄的灵力,还是以神念沟通,这柄剑都毫无反应,沉黯得如同凡铁。
林听晚从竹庐里走出来,依旧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她揉着眼睛,慢吞吞地走到萧潋面前,目光落在他膝间的剑上。
“师傅。”萧潋起身行礼。
“嗯。”林听晚随意应了一声,伸出食指,指尖萦绕着那熟悉的、由细微符文构成的流光,轻轻点向无名剑的剑身。
“定义:此剑,可承‘绝缘’之意。”
嗡——
一声低沉的剑鸣骤然响起!原本沉黯的无名剑身,仿佛被从沉睡中唤醒,流过一层水波般的乌光,随即又内敛下去。但萧潋清晰地感觉到,剑与他之间那种玄妙的联系,变得更加清晰、稳固。
“你的‘不染’,是隔绝,是屏障。”林听晚收回手指,语气依旧懒散,但眼神里多了几分教学的专注,“但若只懂隔绝,便是乌龟壳子,永远打不赢架。”
她并指如剑,随手在空中一划。
“看好了。”
没有动用任何灵力,只是纯粹的动作。但萧潋却感到,她指尖划过的地方,山谷内那些被“定义”过的、秩序井然的灵气,竟自然而然地滑开,留下一条短暂的、纯粹的“无灵”轨迹。
“你的路,不是去对抗规则,而是让规则……‘不染’于你。”她歪头看他,“用你的意,驱动你的剑。试着斩断这片叶子。”
她指向溪边一株随风摇曳的三叶草。
萧潋深吸一口气,握紧无名。他闭上眼,不再试图去“攻击”,而是全力回想昨夜面对陈枭刀锋时,那种将万物排斥在外的 「不染」意境。
他将其凝聚,引导,最终灌注于无名剑身。
斩!
乌黑的剑身无声挥过,没有剑气,没有锋芒,甚至没有触及那片草叶。但就在剑锋划过草叶前方的空气时,那片原本翠绿的叶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泛黄,最终化为飞灰,仿佛其内在的“生机”被某种力量直接抹除了。
萧潋怔住,看着手中的无名剑,心头震撼。这不是切割,更像是……否决了对方存在的根基?
“还不算太笨。”林听晚点点头,似乎还算满意,“记住这种感觉。你的剑,不斩实物,斩的是‘联系’,是‘根源’。”她顿了顿,补充道,“当然,你现在太弱,也就欺负欺负花花草草。”
“弟子明白。”萧潋压下心中的激动,恭敬道。
“自己练。”林听晚打了个哈欠,转身又窝回她的藤椅里,闭上眼睛,像是又要睡去,只留下最后一句含糊的叮嘱,“练不会……晚饭就别吃了。”
……
接下来的数日,萧潋几乎不眠不休。
他反复练习着将 「不染」之意融入剑中。从让溪水断流,到让微风止息,再到让一小片区域的灵气彻底陷入死寂。他对手中这柄“无名”愈发了解,它就像是他“绝缘”特质的外延,能将那股否定的力量,更精准地释放出去。
同时,在日以继夜的消耗与恢复中,他感觉丹田内那层屏障越来越薄。终于,在第三天深夜,当他再次将意念催发到极致,一剑挥出,令前方丈许范围内的所有灵气瞬间“死亡”时,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啵”的一声轻响,豁然贯通!
更多的明悟涌上心头,对周身灵气的感知更加清晰,那层无形的“薄膜”变得更加坚韧且可控。
「不染」之境,中期!
他成功突破了!
就在他感受着自身变化,心中喜悦之时,谷口的光幕再次波动起来。
这一次,来的不是执法堂弟子,而是一位身着万象峰服饰的真传弟子。他面容俊朗,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审视。
“萧师弟,冒昧来访。”他拱手笑道,“在下万象峰真传,周清。听闻林长老破例收徒,特来拜会。”
他的目光扫过萧潋手中那柄毫不起眼的无名剑,笑容不变:“师弟这是在练剑?看来林长老已传授绝学,不知师弟可否赏脸,切磋一二,也让师兄我开开眼界?”
他语气客气,但身上那属于洞玄境后期的灵压,却如无形的潮水,缓缓向萧潋弥漫而来。这并非陈枭那般**的杀意,而是更隐晦的、带着探究与压制意味的试探。
萧潋握紧了无名。
他刚刚突破,正好需要一块磨刀石。而眼前这位周师兄,似乎比陈枭,更合适。
藤椅上,看似睡着的林听晚,嘴角几不可察地弯起一个极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