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哉!挽臻败啦!”
道间沸腾。
“谝公子厉害啊!哈哈哈,天下可得安宁啦!”
……
挽臻败了,他被扔进了京府的太狱。
“挽臻,可还不屈服?”谝恒立在挽臻面前,一副冷言道。
冷锋相寒,时不得利。天尊成了阶下囚,人人尊上谝公子。
“人间多败,何以言败…”
挽臻性子是倔的,谝恒是人人仰仗的上尊。二人如今,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谝恒没好气道:“我若你是你,也会死战不降。但又我若是你,我不会是昏君!”
挽臻听到昏君二字,脑袋一空。他确实昏庸暴戾,但他万千言语说不出,他的师尊,他的…
谝恒见挽臻一直沉默,便无言,转身走了。
昏暗的囚牢,是关押兮元帝的地方。
不管是被废了灵气,还是被无限嘲讽,他忍下了。
战败后,兮元帝被义军压制住。灵核被废,灵气皆散,成了一届废人。他没力气反抗,只看见自己灵核损坏,灵气弥在空中,无力后昏去。昏后又被打醒,被绑住,被当作畜牲一样游街。
“打死他!打死他个畜牲!”
人人叫骂的挽臻,头发上粘上鸡蛋液,破的不成样子的皇袍上是白菜叶。
挽臻头发散乱,跟乞丐般,沉重的脚镣让他寸步难行。肩上的枷锁,将他束缚,虚弱的挽臻被义军押着走。
他三日没吃过饭,在牢房里躺着。肩上的伤疤,和脸上的血迹…
道间解放了,义军终于废了他这个昏君,这可是天大的消息。
他雪白的唇上,嘴皮开裂,头发将他脸遮住。三日不吃不喝,人已不成样子了。
自遥君长老战死,挽臻接手了道间的重任,挽臻是遥君长老手下最强的,自然而然成了继承人。
不过,此时他眼前浮现出一个少年影子,他眼珠打起了转,自言自语道:“晓鸢!”
可晓鸢的身躯还在清虚山巅上,这身影…
他有些神智不清起来,因为那少年是他少年懵懂到称帝来一直爱着的人,永恒不变,亘古为此。
此会儿,牢外响来脚步声。
挽臻猛地站起来,盯着牢外。这群人是牢里的卫军。
“兮元殿下,吃饭。”
牢外扔进来一块馒头。
挽臻冷冷看了一眼,他本不想吃,饿就饿死吧。然挽臻转眼一想,晓鸢…
晓鸢还不能死,他是无辜的!
挽臻捡起那冰冷的馒头,咬了一口,竟咬不到。
“咬不动啊?兮元殿下?”
侍卫大笑,调逗道。
兮元帝今俨然成了阶下玩物,任人挑逗。若是之前,这帮人不但脑袋不保,或许株连九族。
侍卫将手中水壶打开,后道:“来点水不就好了,哈哈哈!”
这水从壶中一直流,倒在挽臻头上,衣衫被打湿。
挽臻低着头,有些哽咽…
他继续啃咬这馒头。
侍卫见挽臻这般懦弱,不禁心里直打儿趣。那昔日的兮元帝!真同狗般了!
侍卫的脚步声远去了。
挽臻终于落泪了,眼前的地上含起了兮元帝的泪。
他猛锤地面,手被弄得通红,隐隐含有些血迹。
他未曾后悔爱上晓鸢,只是…
他等不到夕颜花开了…
挽臻战败了,灵气没了,权势没了,尊严也被揉挒在地上,泪也落在地上。
章顾死了…遥君长老死了…还有患邪疾不醒的晓鸢…
没人陪他了…
不知为何,挽臻觉得自己心里委屈极了,似乎转眼回到了少年时代。是温柔的晓鸢师尊,是一生的知己遥君长老,还有兄弟情章顾…
都没了!都没了!!!
不过,晓鸢还没死!只不过…
嗐…
挽臻啃着生硬的馒头,死劲拽,像啃砖一样。
他知道,世人视他如恶,毕竟他是暴戾的兮元帝。道间这三年雪啊,覆盖了之前的少年意气。
晃眼去,馒头被挽臻生生吃完了。
挽臻躺在牢里。
一般牢房里是有干杂草铺住的,不过挽臻不同,他较为特殊,他只有一席冰冷的灰泥土地。
……
清虚山高,义军应该此时还不会上去,应当处置完挽臻,再上去看看。
事实确是如此。
谝恒进了京城,那昔日繁华,如今皆见不着了,都怪那昏君,他该死。
谝恒定然要安抚好民心,将军粮充为救济粮,发给了百姓。
“一个一个来啊,莫急,都有的!”
京城里头,义军正组织着发救济粮。
百姓皆回到了京城里来领这粮。
“谝公子真好啊,咱跟着谝公子混定然没错,还好那王八蛋挽畜牲败了。”
“是啊是啊,谝公子不知比那畜牲强多少倍!”
……
谝恒此时却大步朝牢房里走去,他要履行一个承诺,那就是将挽臻抽筋剥皮了。
挽臻喘着粗气,那帮人将他给拽了起来,不知将他押去哪。
挽臻似乎想到些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什么酷刑啥的…
挽臻一路被押着,脸上蒙上布,他完全看不到周围的场景。
“人来了?”
“是!”
谝恒的声音缓缓从这屋里响起,不过挽臻能感受到周围温度之高。他没穿鞋,故他知道他踩到了什么。
那是…
“给他纱布摘了吧。”
“喏!”
挽臻眼前慢慢恢复了光明,他看到脚下的
一幅字。
罚天所…
“谝恒,带我到罚天所?”
挽臻冷笑着,身上零乱的样子,与他脸上的表情相合,倒让人觉得恐怖。
“挽臻,你也有脸笑!”
谝恒此言一出,挽臻斜眼看去,眯缝着眼,脸上挂着轻笑。
“罚天所…罚天所,又能奈我何?”
挽臻没好气道。
谝恒扬起番动怒,便吩咐道:“动刑吧。”
二旁的人将挽臻押起。挽臻也没想过反抗,反正倒头来,人间三十载罢了。刑是要受的,反抗一来,倒显得他有些畏惧。他倔!
这帮人用大铁链子将挽臻绑住。
那帮行刑的人走了来。
谝恒此时见挽臻这副模样,心里确是忍不住给他作揖,他佩服挽臻这人的倔。但他恨挽臻这个人,永生,永世!
从他未婚妻须纤凝被挽臻杀死那会开始,再或又是他父亲谝莽被挽臻践踏,被挖通五脏六腑而亡!
谝恒面无表情,直直走在挽臻跟前,双手掐住挽臻的脸。
“我要让他们受到的苦,统统还给你!”
挽臻早已释然,心里只是想着怎么受这刑。他心里头准备好面对这些了。
“死皮需要开水烫,懂我意思吧?”谝恒又道。
挽臻还是冷笑,道:“谝公子怎这么多话。”
谝恒听言倒也不废话了。
行刑的人上来,将搁置在旁的热水忽地洒向挽臻。
挽臻吃痛闷哼,皮肤变得通红。
死皮确实需要开水烫。
那帮人将挽臻身上的残衣撕得更碎了,上身皮肤□□露了出来。
第一桶开水洒完,没想还有一桶。
这一桶更教挽臻吃痛,咬紧了牙关,眼睛就直直盯着谝恒。
但这开水对历经了磨难的挽臻来讲,不过有些小巫见大巫罢了。
但行刑的人还没有开始行刑的,那只不过是为行刑铺个方便。
那行刑的人手里取来把小刀,靠进,然后毫不留情地在挽臻手臂上划下一刀。
“这刀淬了什么!”
这一刀让挽臻觉得浑身如冰火般,“你又使了什么灵术!”
冰冷血白的唇又张又合。
谝恒安然道:“不过些许伤痛,堂堂兮元大帝应当抗得下来吧?”
挽臻手臂上的血涌了出来,谝恒便近了来,道:“你也应当知道拨筋奏乐吧?”
挽臻呵了声。
谝恒随后轻使动了灵术。
“啊!呃…你…”
挽臻手臂上的筋脉可清晰见得在振动。
“哦,对了,注意力度,别让他死了。”
……
挽臻受了各种刑,被盐水清洗,血滴漏,直到挽臻活活疼晕。不过,晕后又被开水冲洗,不成了样子。
……
半日已去,兮元帝已然成了个废人。嘴角流淌的血迹,身上各种伤痕。
“罢了,扔出去吧。”
粗壮的侩子手将奄奄一息的挽臻提了起来,往前的天尊成了待宰羔羊。
自三年雪,这外边的雪厚,天也灰蒙蒙的。
鲜艳的暗红色倒在雪地里起眼。
挽臻便被扔在雪地里,冻死算了。他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即便被扔在外面,又能上哪去。
不过,挽臻的毅力非常人。
血污四溢,其实他觉得,一切风云皆过了。
雪地里的兮元帝翕动着的唇不过苍白无色,喘息着,他还不想死!
他吃力要起来,手冻得麻木,牙唇打颤。嘴角边的血迹斑斑,强撑着,却就是起不来。
雪风刮着,他手上的皮成了死皮,开裂一触便疼。
他身上似乎没了生气,冰冰凉凉的。
清虚山很高,虽说是大雪期间,但能隐隐见着那山的轮廓。
挽臻苦苦吃力,向清虚山爬去。
晓鸢…
可是他知道自己回不去,晓鸢…会怎么样…
青年觉得自己身体有些轻飘飘的。
回首望去,天下的雪下得缓了,寒风带走了青年的余温。
……
“挽臻死啦!”
“谝公子万岁!”
谝恒准备上清虚山去了,他继了道间后位,便清虚山封禅。
晓鸢呢…
人间雪停了,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