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者生存 第3章 楼梯间怪音

这场酒局没持续多久。

送完客户回酒店后，领导和开车来的同事都叫了代驾，而陈思文和文望秋则留在路边等车。

在听完陈思文讲述她朋友的事情后，文望秋也将自己今天看到视频的内容大概向陈思文复述了一遍。

“我已经和董姐请假了。”陈思文突然开口。董姐是陈思文的直接上级。

“我想回老家陪陪父母，如果这件事是假的，那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如果是真的，那在最后的时光还能享受一次家人团聚，这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事。”陈思文笑了笑，露出两颊的酒窝。说到这，她忽然想起文望秋的身世，连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

“谢谢。”文望秋由衷地说，“希望你一路平安。”

虽然陈思文带来的消息目前尚未挖掘出确切有用的信息，但他能感受到她的善意。

毕竟，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愿意将这种事情主动分享给一个不太相熟的人。

目送陈思文上车后，文望秋步行回家，他家离这里并不远。路过小区门口那家规模不小的水族店时，见店门还开着，他便走了进去。

“老板，老套餐一份。”自从搬家后，文望秋已光顾过几次，算是老顾客了。

店主是个50来岁的中年大叔，养鱼发烧友，一人盘下这家店，没有招人帮忙。店里大大小小上百个鱼缸，几千条鱼都是他一人打理。

付完款后，文望秋抱着饵料准备离开。路过一个鱼缸时，他瞥见里面的场景，不禁好奇地问：“老板，你怎么没把这两条鱼分开养？”

起初老板不以为意，但走近鱼缸后，脸色大变。鱼缸里，一条鱼的身体已被啃得只剩下骨头，漂在水面上。

另一条鱼则躲在水草里，只能看到红色的鱼尾耷拉着，状态显然也不好。

“哎呦，这可是上万块一条的鱼，之前混养可从没出过事。”老板被气得直拍大腿，看得出来他很肉疼。

“今天非得让它喂猫不可。”说着，他转身去找捞网。

见时间不早，文望秋推着小推车走出了门。见时间不早，文望秋推着小推车走出了门。

老板拿着捞网，气冲冲地走到鱼缸前。鱼缸有些高，他踮着脚，左手扒在鱼缸上，右手抓着捞网，喃喃自语：“小兔崽子，敢吃我这么贵的鱼，看我不把你切碎了喂猫。”

他将捞网伸进鱼缸里，正要将鱼捞起来，却发现那条鱼在水里一动不动，用那双漆黑的双眼盯着自己看。

“看啥看，你个死鱼眼。”

老板伸长了手，用捞网在鱼缸里捞了几下，但那鱼躲在鱼缸底部，他累得满头大汗也依旧够不着。

正想去搬条椅子来，却感觉那双鱼眼仍在盯着自己，心中不禁有些发毛。

“咚咚。”

耳边突然传来敲玻璃的声音。老板不耐烦地转过头，不知何时，水族店里的鱼都不再像往常一样在水里肆意游动。

大大小小的几百条鱼纷纷从水草里钻出来，用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看向他，嘴巴机械地一张一合，然后整齐地用头撞击玻璃，“咚、咚、咚”。

*

文望秋站在小区门口，望着黑漆漆的小区，脸色不由地发青。

刚恢复几天的电力再次出现故障，整个小区又陷入黑暗。

保安室掩着门，透漏出里面摇曳的烛光，文望秋加快了脚步，想尽快通过这里。

保卫科平常有四个值班保安，其中两个负责日常巡逻，另外两个则常驻在小区门房。

最近，其中一个年轻的保安因事回老家，而新的人员尚未招到，所以现在只有老王一个人值班。老王身上常年带着烟臭味，文望秋有些洁癖，往常看到老李都会选择绕道走。

爬楼梯是个体力活，况且文望秋住在26楼，还带着负重。

为了节省体力，他放慢了脚步，但前十层还算轻松。到了12层，双腿开始感到疲惫，变得沉重起来。

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亮脚下的楼梯，以防踏空。楼道里除了墙角的安全通道标识发出绿光外，唯一的亮光就是手中的手机。

“1，2，3……”

文望秋百无聊赖地数着脚下的楼梯。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小学时代的一个传闻。

传闻，有一个被锁在学校里的学生，在深夜12点踏上了思政楼的12层。

学生数着脚下的台阶，他记得，白天这里只有12级台阶。

等到那名学生发现凭空多出一级台阶时，他已经身处一个无尽的黑色空间里。现实中的他，永远消失在了学校。

在听说这个传闻后后，小时候的文望秋为了证明自己胆大，准备试一试这个校园怪谈。

午夜12点整，小文望秋将脚踏上第一级台阶。一旁，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男生抽吸着鼻子，脸上还挂着两串眼泪，这是文望秋在学校随机逮到的“见证人。”

“4，5，6……”小文望秋数道。

此刻，文望秋似乎和小时候在思政楼里的自己重叠了。

他极为认真地数着脚下的步伐。

“……9，10，11。”

文望秋踏上最后一级台阶，轻轻地开口：“12。”

和小时候一样，他只数到了12级。

不过，小时候在12级台阶处迎接自己的是怒气冲冲的班主任。

而现在。

文望秋脚下的动作一顿，他突然意识到，刚刚似乎忘记将第一级台阶算上。

这栋楼的12层，有13级台阶。

不过，即便有13级台阶又如何，这不是思政楼，况且，他并不相信那些骗小孩的把戏。文望秋心中这样想着，径直踏上了第十三层。

一滴汗滑过脸颊，有些发痒。

文望秋伸手去擦，手中的手机却不小心脱手，往梯井飞去。

他眼疾手快地将手机接住，手电筒的灯光在楼道里晃了一圈。

霎时，一道人影出现在墙上。

文望秋看到了那道人影。他感觉此刻自己全身僵硬，心跳忽然猛烈加速。

那绝对不是他的影子。

虽然影子只闪现了一下，但文望秋记得，那道人影笔直，而自己为了接手机，身型微弯。

这个站在楼下一动不动的人是谁？为什么他没有听到有人走进楼道的动静。

就在文望秋的大脑飞速转动时，一道脚步声在寂静的楼道里响起。

那道脚步声颇为沉重，像是来自一个成年男子。从声音距离判断，大约在10层楼的位置，这和刚刚的人影能对应上。

文望秋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没想到深夜中还能遇见一个“同命相连”的可怜人。

文望秋试探地开口问道：“哥们，你是住在几楼的？”

楼下没有人回答，脚步声却也没有停止。

虽然没被回应，但文望秋没觉得尴尬。万一人家只是社恐呢。

为了缓解楼道里有些沉重的气氛，文望秋换了个话题：“这电停的真不是个好时候。”

“呵呵。”

文望秋愣了一下。

刚刚的声音他没听太清楚，但回想起来，觉得像是一声冷笑。

文望秋停下脚步，想观察这位兄弟的动向，但楼下那道脚步声也随之消失，这让文望秋心中有些发憷。

他掏出手机，装作打电话，一边竖着耳朵注意下面的动静。

“喂，关总，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文望秋放轻了脚步，继续往楼上走：“关总那价格可真低不了了。”

“呵呵。”

这回，文望秋听清了这个声音。这声音像是冷笑，又像是从喉咙里发出的咕鸣声。

这怪异的声响让文望秋体内的肾上腺素瞬间飙升，冷汗湿透了他的衣服。

文望秋不再顾及腿上的酸痛，加快步伐。三步并作两步，大步流星地往楼上跑去。

身后的脚步声没有停歇，随后，它也加快步伐，越走越快。

逐渐地，文望秋感觉腿上像是绑了千斤重的石头，沉得让人抬不起腿。

他消耗了太多体力。尽管他仍在努力往上跑，但是依旧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文望秋心中一紧，警觉顿生。

15层的楼梯门锁着，文望秋只能盼16楼的门是开着的。想到此，他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奔跑起来。

身后的人似乎没想到文望秋会突然加速。

尽管文望秋努力拉开距离，但脚步声仍旧不断接近，逐渐也跑了起来。

身后的人不知疲惫的跟着，跑在前面的文望秋心里叫苦不迭，可接连几层的楼梯门被锁住了，根本没法出去。

听见身后追赶了上来的脚步声，文望秋意识到一个奇怪的地方。

他体力尚可，但跑这么多层楼还会止不住地大喘气。而背后那个人，除了脚步声，竟听不见一丝喘气声。

文望秋一拳头砸向20层的安全门，只听“砰”的一声，门却纹丝不动。

“该死，又锁上了！”

在20层楼门口短暂的停留中，文望秋感到背后的脚步已近在咫尺。

喉咙中尝到了一丝血腥味，文望秋咬紧牙关，向21楼冲去。

跨过转角平台，他看见21楼的楼梯门透出一缕微弱的月光。

文望秋心里松了一口气，可紧接着一股强烈的危险气息将他完全笼罩。

此刻，文望秋距离就那道安全门仅有几步之遥，但他却如同被下了禁锢咒，僵硬在原地。

那道诡异的声响已经开到他的背后，那嗓音诡异得让他头皮发麻，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