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克蕾诺蒂亚】
天赋鉴定的结果出来了,我的资质被评定为御品,算是一个中上的成绩。
神属是单一土属性,旁人看来或许再普通不过,但只有我知道,这么一来,我和阿姐终于有了共通点。
这是否意味着我们之间的距离又再次缩短了呢?
*****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荷鲁斯手里抱着一袋面包,那是用仅剩的四分之三德本铜换来的。算了算,估计能吃上三天。
前提是一天只吃一餐。
不过同行的赛特就不乐意了,欢欢喜喜逛市集,半天下来一个战利品也没有。钱尽花在面包上,他看上的玩意儿是一个都没买成。
回家的路上,赛特瘪着嘴,荷鲁斯见状,好言相劝:“大爷您就别任性了,等日后有了钱再给你买便是,当务之急还是填饱肚子要紧。”
“可是那把小刀真的好帅!人家不也说了是限量款,今儿要错过就没有了!”
荷鲁斯苦笑:“这都不懂?那是商人的话术。就怕你不买。”
赛特不甘:“那那那那个亮晶晶的水晶串呢?紫色的可漂亮了!说是挂床头能带来好运,还有避邪的作用,多好一个东西啊,既美观又实用,就三分之一德本铜哥哥也不让买!”
“说到这水晶串我才觉得好笑。”荷鲁斯不由得扶额,脑海中浮现出下午逛市集的画面。
狄尔伽罗这厮貌似对亮晶晶的东西情有独钟,不仅如此,还专看上那些漂亮却没用的小废物。
若不是荷鲁斯在场,估计商家三言两语就能把他兜里的钱全骗走。
荷鲁斯道:“三分之一德本铜买个水晶串?谁家水晶串这么贵?怎么听都像在诈你。”
“它可不是普通的水晶串!能驱邪的!即便价格贵了点也有它的道理。”赛特不甘示弱地反驳。
“有没有一种可能,所谓驱邪亦是话术?”荷鲁斯无奈道:“就专挑你们这种单纯的年轻人骗。”
赛特愣了愣,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年轻人?他?
要知道,当年赛特在凯米特称王时,荷鲁斯甚至都还只是个卵!论起辈分,荷鲁斯理应唤赛特一声叔父才是。
可眼下荷鲁斯失忆,赛特不仅在辈分上占不了半点便宜,还反吃哑巴亏。那一口一声哥哥叫得荷鲁斯心花怒放,赛特甚至不得不怀疑,所谓立人设究竟是为了教训荷鲁斯,还是变相惩罚自己?
但计画还是得执行,想到这儿,赛特立马换了副面孔,眨巴着眼,故作感动:“哥哥莫不是在担心我?”
荷鲁斯没有回答,只是用沉默代替了肯定。
“gie gie直说得了,真是一点儿也不坦率。”说罢,赛特不忘顺势挽上荷鲁斯的手臂,露出满足的笑容。
“把舌头给我捋直了,趁我还没拔剑。”
“讨厌,gie gie总爱说笑~”
荷鲁斯瞥了赛特一眼,随即若无其事地将视线收回。
举止浮夸、矫揉造作,毫无边界感可言,这是他对狄尔伽罗的评价。可不知为何,在那层表象之下,又恰似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矛盾。
那股违和感他形容不上来,许是错觉,又许和对方有意隐瞒的身份有关。是啊,身份。毕竟那日,他可是亲眼看见狄尔伽罗在巷弄中将三名恶徒撂倒。
那样的身手绝非普通人,唯独这点荷鲁斯无比肯定。但他却没打算过问,也没有资格。正如他向狄尔伽罗隐瞒了自己已在世间存活三百年的事实。
如果他不想重蹈覆辙,被同伴视作怪物,再次经历背叛的话,保持沉默似乎就成了他唯一的选项。
*****
翌日早晨,天才刚亮,荷鲁斯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来者是王宫派遣的官员。前来的目的是为了记录不祥之物的监察近况。
视察的过程很顺利,但与其用顺利形容,倒不如说因为赛特全程都在睡觉,愣是没睁开过眼。荷鲁斯甚至怀疑,若他不说,那家伙睡醒后大概率也不会发现家里来过人。
待视察官员离去后,荷鲁斯彻底没了睡意。他背起剑打算出门溜达,见赛特睡得熟便没叫上他。
早晨的街道人影稀疏,只有少许商家忙活着架设摊位,街头一侧可见三俩孩子手拿芦苇逗着猫,欢笑声荡漾在拂面而来的晨风里。
荷鲁斯漫无目的地走着,待他反应过来时已鬼使神差来到神庙面前。亦在同样的地方,神庙的入口处,他再次见到了昨天的孩子。
不会一整晚都在这儿吧?荷鲁斯心道。
他缓缓向孩子靠近,怕吓着对方,刻意压低了身姿。孩子也在此时注意到他,没等荷鲁斯开口,就紧张地喊着让他不要过来。
“妳别怕,我不是坏人……”荷鲁斯刚想辩解,那孩子却朝他比了个嘘的手势。接着神色慌张地左顾右盼,仿佛在确认着什么,片刻后才招手让荷鲁斯过去。
“别出声啊,会害我被发现的!”孩子埋怨道。
荷鲁斯不解:“害妳被发现?妳在躲着谁吗?”
“是啊!所以才让你小点声,”说罢,又挪了挪身子,特意给荷鲁斯腾出个位子:“叔叔你倒是藏着点,别害我呀!”
“叫哥哥。”荷鲁斯微微皱眉,却还是听话地躲到了柱子背面:“妳说害了妳是什么意思?有谁企图伤害妳吗?”
只见原先全神贯注盯着柱子外边的孩子,在听到荷鲁斯这番话后表现得很是困惑:“伤害?你在说什么呀?我在玩捉迷藏,哥哥你一直说话会害我被诺亚发现的!”
诺亚?捉迷藏?
这是怎么回事?
见荷鲁斯不解,孩子半赌气地向他解释,同时不忘朝柱子另一头戒备:“诺亚是我的朋友,我们打了赌,说好如果他在日落之前没找到我,以后见着我不仅得叫声公主殿下,还得向我进贡蓝莲花。”
“为何是蓝莲花……”荷鲁斯没忍住吐槽。
只听孩子理直气壮道:“我就喜欢蓝莲花,有问题吗?”
也不给荷鲁斯回答的机会,孩子又自顾自地讲了起来:“但诺亚还说,如果在日落前被他找到,长大后就要娶我当新娘。我才不要当他的新娘呢!”
原来是孩子之间的家家酒呀,看来这回是我想多了。荷鲁斯叹了口气,悬着的心也终于在此刻落地。
与此同时,不远处,一人影匆匆前来,定睛一看,竟是赛特。
“哥哥你什么意思呀~一声不吭、扔下我就走,莫不是打算抛下人家,先行离开?”只见赛特迈着小碎步来到荷鲁斯跟前,一边拭去眼角那压根就不存在的泪。
荷鲁斯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着该从何解释,自己明明只是没了睡意出来晃悠而已。
“话说回来,哥哥大早上蹲在这儿作甚?”赛特问。
跟个贼似的。
荷鲁斯瞅了一眼孩子,面对赛特的突然出现,孩子显得并不开心。主要原因还得是赛特的声势过于招摇,这下恐怕不被诺亚发现都难。
荷鲁斯站起身,用下巴指了指身后的孩子:“昨日离开神庙时就见那孩子独自杵在这儿,以为没地方去,稍稍关心了一下。”
“孩子?”赛特顺着荷鲁斯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荷鲁斯转过头,弯下腰,向孩子询问:“对了,还没问妳叫什么名字。”
孩子笑着回答:“我叫蒂亚。”
“蒂亚啊,真是个好听的名字。”荷鲁斯少见地露出微笑。
但荷鲁斯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赛特脸上的轻佻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悄然升起的恐惧。
“荷鲁斯,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孩子?”
“蒂亚是谁?”
“——从刚才开始,你到底都在和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