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泽御把人带到他住的小院后面,地方还算开阔。
单燮靠在树上问:“能打赢吗?”
“打不过。”叶濯没谦虚,若是在百年前他和方泽御打是绝对能赢的。但如今百年他是睡过去的,可人家是实打实修炼出来的。他拿二十年不到的修为和人家几百年的打,结果实在是不容怀疑。
单燮笑了声,揽着他的肩膀凑到他身边。“没事儿,我有跌打药,效果绝佳。”
鹿耳朵一直挂着,见状皱眉,心里嘀咕不停。
说话就说话,拉拉扯扯干什么啊。
再说,跌打药她多的是,干嘛要用外人的。
她一把推开单燮,一推叶濯。
力道之大疼的叶濯背后火辣辣的。
“去吧去吧,拿出咱枕清林的实力来。”
什么实力,就二十年修为,够看么……
方泽御已经站到他面前,拿着木剑。
“公平起见,我只用木剑,你拿仙器。”
拜托,百年修为一把剑也补不过来啊。
鹿暗自吐槽,不过她知道方泽御一直和鹤关系很好,鹤被叶濯杀掉他心理也很难受,鹿只希望今日一战后方泽御能放下,不要再怨叶濯了。
她有些紧张,两手握在一起。
身旁的单燮只随意站着,一副没骨头的样子。
“你说方泽御会下死手吗?”
鹿突然出声问他。
单燮根本不认识方泽御,但他知道鹿说的是谁。
“叶濯死不了。”
而且他也不会让他死。
“又不是神,怎么会不死。”鹿叹了口气说。
单燮没回应,转而专心的看着叶濯。
叶濯看了眼他手上的桃木剑,平静说道。
“不必让我。”
方泽御沉默片刻,甩手将桃木剑插入地上取出仙剑。
“如你所愿。”
鹿只觉得心更凉。
一个眼神的交换双方就如闪电一般飞速移动。
自溪亭修好后是叶濯第一次使用,本以为会有些不舒服,结果却意外的顺手。
两把剑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方泽御弓步向下,反手向上挑起。
叶濯顺势跳起翻身闪了过去。
刚落脚他就察觉到不对立刻飞速后撤,果然,他后撤的同时方泽御已经转移到他身后朝他刚才所在的位置抬剑劈去。
叶濯袖子上被化出一道黑色焦糊。
方泽御剑尖点地看着叶濯,他心中气闷,明知事情并非叶濯的错却怎么也无法原谅他。
方泽御知道他只是在找一个宣泄口,为他自己的无能找一个借口,若当时他在鹤的身边,事情又怎会如此。
说到底,他并不是恨叶濯,只是恨他自己的无能。
方泽御瞧不起自己,但如果不是这强加的怨恨,他或许撑不到今日。
忽然,方泽御垂头笑了一声,声音极短而低沉。
“鹤他死的时候……说了什么?”
百年不敢问的问题,他一直想要知道。
“他要我信守诺言。”叶濯平静道,藏在衣袖下握剑的手不自觉颤抖。“他要我杀了他。”
双瞳无神,如同浩瀚海洋平静泛不起一点波澜。
“……”
方泽御低着头。
如今身在冥界,他总是回想起当初两人一起学习时的模样,他不爱说话,鹤就总拉着他一起。
说他有个弟弟也不爱说话,但人很好,要介绍他们认识。
方泽御觉得鹤是因为他们相像看他一人才可怜他的。
但他方泽御从小一人早已习惯,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可怜。
如今,他真的好希望鹤能可怜可怜他,可他连梦中都见不到鹤。
对啊,已经魂飞魄散了,又怎会梦到呢……
方泽御抬起头,眼泪无声落地。
“就到这吧……”
方泽御回到了房里。
鹿看着紧闭的房门,拉着叶濯也走了。
叶濯并没有受伤,只是衣服上沾了点灰,鹿把他送回去就有事离开了。
叶濯拿着衣服准备去洗澡,单燮看着他进去。
叶濯收着灵力,木桶里的水就还是热的,他仰头发了会儿呆。屋子里雾气弥漫,什么也看不清。
等水渐渐凉了他才把身上擦洗干净出来。
地上有水有些滑,叶濯没注意,一脚踩了上去。
泡的时间太久导致他身上没什么力气。
想着摔了就摔了吧。
再起来就好了。
可地面冰凉,毫无遮挡冻得他浑身哆嗦。
原本就忍着的疼痛呼之欲出,他忍着咳嗽,手捂着心口,疼的把身体缩在一起。
“叶濯!”
有人在叫自己。
或许刚刚声音有些大吧。
心脏飞速跳动,仿佛要跳出来,他想起身,却一点也动弹不得。
口中满是血腥味,一点点从他嘴角溢出。
这次好像更严重了一点。
单燮扯过屏风上的衣服裹住叶濯把他抱起,叶濯身上很凉,水渍都还没擦干净。
单燮把他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灵力环绕在叶濯的皮肤上,烘干湿气。
叶濯捂嘴咳嗽了几声,手上粘的满是血。
“脏……放我下来。”
单燮眉头紧皱,没有回他,把人抱到了床上用被子盖好。
单燮:“根思痛。”
视野是模糊的,叶濯眼中含着泪看他,只能看到靠近的人影。
心脏刺痛,逼得他不得不蜷缩在一起。
“一会儿就好了。”
叶濯没有反驳,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人影好像消失了,叶濯看不清楚。
心脏疼的他呼吸不上来,眼泪被迫一滴滴掉落浸湿枕头。嘴唇火辣辣的疼,应该是他不小心咬破了。
片刻。
一双温暖干燥的大手把他抱起揽到怀里,叶濯无力的靠在胸膛上已经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这次的发病比以往都要严重。
按她母亲当时的情况,应该已经要死掉了吧。
有点可惜,他死不了。
单燮把他脸上身上的血擦净,另一只手包裹住他捂在胸口的手并源源不断向他输送灵力缓解疼痛。
“把嘴巴张开。”
叶濯只感觉到胸口的轻微震动,他艰难的扬起头,却看不见单燮。
“……什么。”
单燮另一只手点了下他的嘴唇,一个凉凉的东西放在他嘴边。单燮手上轻微用力,让他张开唇,把药推到他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叶濯头脑发懵不知道那是什么。
“睡一会儿,醒来就什么都过去了。”
单燮亲了亲他的发顶,抱着叶濯让他侧躺在他身上盖好被子。
单燮身上很暖和,随着灵力的不断输送再加上丹药开始发挥药效,叶濯渐渐不疼了,眼睛又可以模糊看到东西。
眼皮微颤,是单燮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
很困。
叶濯睡过去了,单燮就把烛火挥灭,屋中一片黑暗。
怀里是叶濯平稳和虚弱的呼吸声,单燮不由把他抱的更紧,脸贴在叶濯的头发上,不断嗅着他的味道。
第二天,叶濯醒来时单燮就坐在床边看着他。
他的眼神很深,叶濯被吓了一跳,可再看时又恢复成平常的样子,让叶濯觉得自己是看错了。
“身体怎么样,还疼吗?”
叶濯这才注意到他还拉着自己的手源源不断的输送灵力。
“好多了。”声音很哑,连话都说不清楚。叶濯在单燮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单燮给他递了杯水。
水的温度刚好,叶濯喝了几口润嗓子。
“谢谢。”
最晚的丹药效果很好,以往他犯病后是疼得睡不着的,即使睡着了也会做一夜噩梦,可他昨晚睡得很熟,一夜无梦。
单燮眉眼有些深沉的看着他。
“多久了?”
“还有你脖子上的解梦术。”
温热的手触摸他的脖子,解梦术的纹路瞬间被唤起,浮现在他皙白的脖子上如同枷锁一般。
“我想听到真话叶濯。”单燮在他开口之前说道,手从脖间的发丝上缠绕,轻吻了一下。
发丝柔软,很快从他手中滑落,什么都不剩。
“你的问题我知无不言,我希望我的也是。”
“不要告诉鹿。”叶濯知道藏不住。
单燮笑了一声,盯着他说。
“当然。”
“杀鹤的时候。”叶濯平静说。“昏迷的原因中受伤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就是身体承受不住根思痛。”
“不过。”叶濯看着单燮的样子说。“我不会……”
“我知道你不会死。”单燮打断他。“你不会死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叶濯。”
“……”叶濯愣了一下,觉得单燮好像更伤心了,但他不清楚为什么。
他又不会死,所以根思痛根本就没什么的。
“我真的不会死,我试过。”叶濯以为他是不信,又重复了一遍。
“你试过?”
“对……”
叶濯停住了声音,刚才单燮一直是低着头的,他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可现在一抬头,对上那双猩红的眼睛时,叶濯不自觉攥住了被子,想要往后躲。
“怕什么。”单燮看到他攥白的手背笑了声,他起身靠近叶濯,一手抵在墙面上把叶濯圈在他身前的小片空间内。
“既然死不了,为什么这么怕我。”
“单燮……”叶濯被低气压逼得喘不上气,后背紧贴着墙。
单燮生气了,但为什么?
“为什么……要,生气?”
“为什么?”单燮盯着他的眼睛,越看越心痛,他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气我视如珍宝小心翼翼对待的人自己却什么都不在乎。”
一直手揽到叶濯的后腰用力把他往前带,叶濯浑身一哆嗦,却实在是没有力气挣扎。
“我气我自己的行为就像笑话一样他什么都不在乎。”
“……”空间被不断压缩,叶濯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能扬着头被单燮摁在他怀里。
他想挣扎,可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就连溪亭也召唤不出来。
“你自己都不在乎自己,我又为什么要那么重视你的感受呢。”
单燮捧着叶濯的脸,让他凑近自己。两人的呼吸交错在一起,一个凌乱一个平静。
叶濯从没这样无措过,单燮说的每句话他都听清了,可就是不明白什么意思。
“放,开……”叶濯浑身都贴在单燮身上,皮肤的接触让他浑身发烫。眼中是单燮放大的脸,明明带着笑,却一点也不开心。
要跑。
“叶濯。”单燮看着他,嘴唇似有似无的碰在一起,叶濯越抿着唇躲单燮就靠的越近。
“我有时候真想撬开你的脑子看看里面都有什么。”
“为什么可以这样不在乎。”
气压实在太重,眼泪不自觉就留了出来,叶濯皱脸看他。
泪珠划过脸颊。
气压消散。
叶濯刚想喘一口气把他推开。忽然,两片柔软的嘴唇贴到脸上,他呼吸一滞。
紧接着摁在腰上的手更加用力,另一只手摸上后背,握着他的后脖子逼得他动弹不得。
“单燮!”
声音是极为生气的,可又毫无力气。
如同幼小的猫咪一样毫无威慑力。
单燮舔净了泪,亲吻一直游走在耳边,直到脖颈。
叶濯只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浑身打颤,可两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红线缠绕,两腿被迫分开分别用红线拉着。
浑身都是红线,一动都不能动,甚至连体内的灵力都运转不了。叶濯忽而想起他输送了一夜的灵力,只觉得浑身发凉。
“单燮,停下!”
“为什么。”嘴唇还挨着他的皮肤,一张一合都像吸吮。“你自己都不在乎你的生死,让我咬两口又有什么大不了。”
右手已经从后背游离到他的小腹,而后向下捞起放到自己腿上,手揽着他的大腿根不断往自己身上带。
他瞪着单燮,脑中不断想着办法。
嘴唇上起的血痂都被他重新咬破。
单燮摁他下嘴唇的伤口上摁出点血然后舔净,看着他的目光毫无畏惧。
“为什么这么看我,你不是什么都不在乎么。”
“松开。”后腰的手摁的他发疼,他抽着气破罐子破摔说道。“如果你想,我奉陪,但你得把绳子解开。”
“……”
单燮眉眼深沉,嘴角笑意更胜。手温柔的抚摸着叶濯的眉眼,一直到脸颊嘴唇。
“你说错话了。”
“而且我喜欢。”
“单燮!”
单燮不答,握着他的脖子逼他抬头与自己亲吻。
叶濯只能扭头躲避,他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到底发什么疯!
唇角溢出鲜血,叶濯低着头不断咳嗽,鲜血染了两人一身。
“怎么又这么生气了……”叹了口气,单燮把他脸上的血擦掉。
红线收回。
叶濯在摆脱束缚的那一个抬手就要给他一拳,被单燮握住他的拳头压下去。
叶濯浑身瘫软无力。
“滚。”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好好谈谈。”单燮还抱着他,揉了揉他的头发。
叶濯没力气拍开他的手,咽下口中的血。
“怎么谈?”
触感无法忽视,叶濯大腿发麻。
单燮无所谓的笑了声。“不用管。”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叶濯平静的看着他,但单燮看出,他眼中明显的嫌恶。“你想我,哥哥。”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格外清楚,可单燮没有一点廉耻心,毫不在乎。
“我长得有这么好么。”
叶濯发出了一丝笑音,抬头看着单燮。
单燮拍了拍他的背,把他放回床上盖好被子。
“不用拿身份提醒我,我比谁都知道我们的关系。”
单燮拉着他的手摸上自己的脸。“而且不是很好 ,是爱,弟弟。我说了我爱你。”
“啪……”
回应单燮的是一声巴掌,都把脸送到手上了叶濯怎会不满足他。
他平静的看着单燮,除了身上衣服凌乱和脖子上被咬出的红痕以及手上勒出的红线痕迹,他脸上没有一丝**。
“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