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将近两周,任霄和白意都在处理新药处理小白鼠出现的事故。
跟远在西南的何师兄重新讨论,定了新思路后,任霄又开始忙她的实验,白意来思健,却只顾着在她旁边摸鱼做香水。
为了安抚任霄,白意晚上常请任霄吃饭。
任霄蹭多了钟老板安排的晚餐,也就任劳任怨了。
茶香做好的时候,她给师兄打电话让他有空来思健医药取,偏巧卢鑫正在发小局上,看了眼牌桌上的钟匀锡,笑着问白意:“小师妹,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有?”
白意随口说:“你跟喻时渊。”
卢鑫一愣:“怎么喻时渊也能蹭一瓶呢?”
白意正收拾东西要走,没跟他说太多:“让他帮忙找了一味药,还个人情。”
卢鑫低声说:“哦,就钟匀锡没有是吧。”
白意无语:“他要什么没有啊,才不稀罕这种东西。”
卢鑫:……
“挂了,你有空记得来取。”
白意跟任霄出了实验室,摁了电梯到地下车库去。
电梯在下了两层后,停下,上来几个人。
白意来过好几次思健,知道这一层是思健的董事办。
只是她没想到在这里碰上温楹,温楹正跟人打电话,看到白意,微一点头,站进电梯,电话一直没挂,一路讲到了出电梯。
温楹一出电梯,手伸进包里摸出钥匙开车锁,径自往车的方向过去。全程不耽误她语速极快的讲电话,没有时间跟白意寒暄。
见她走远,任霄跟白意提了一句:“我上次跟你说,管理层新来的项目总监,据说重金从外企挖来的,特别厉害。”
白意比任霄更知道温楹厉害。
她打牌输给她,让钟匀锡亏了一个亿。
司机送两人去餐厅,任霄觉得白意心情莫名低落了些,吃饭更心不在焉了。
“你好好吃饭。别每次跟我一起吃饭,跟没吃一样,钟老板还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任霄无奈提醒了几遍。
任霄了解她,起码两人做实验搭子的时候,不算刁蛮,软糯得多,虽然有着打工人普遍的懒散挑拣,但有时候自己嘴快唠叨她两句,她也不顶嘴反驳,也不记仇。
任霄常感慨,能让男人喜欢不算什么,能让女人也心软,那是真有点天赋在身上的。
可是,谁能拒绝这种乖萌的搭子呢。
任霄在饭桌上唠叨她,还是有点效果的。她又吃了几勺海鲜烩饭。
过了几天,喻时渊给白意打电话,“你师兄说你给我俩的香水做好了?让我去取,再给他送去,还说是我蹭他的。”
白意无语,卢鑫真的是,谎话编的一本正经,骗喻时渊去跑腿。
她只笑说:“我今天没去思健实验室,你去找任霄拿。”
喻时渊顿了两秒,“改天吧,今天时间有点赶。最近经常在思健那边忙吗?”
他去了润和医药两次,都没见碰到她。
白意嗯了一声,“一周会过去几天。”
喻时渊笑说:“那我改天去的时候跟你打电话。对了,什么味道的香水。”
“茶香。”
喻时渊自己找了个理由:“藏菖蒲是不是不好做。”
白意懒得解释,只是嗯了一声。
这周最后一天,他下午去润和依旧没有碰上白意,便想着去思健碰碰运气。
到思健给白意打电话,她说在。
“实验室外人能进吗,还是我在停车场等你?”
白意说:“你上来吧,我去电梯口接你。”
喻时渊一进实验室,任霄就揶揄他:“你可真会挑时候。”
他猜到两人晚上要去吃饭,既然来了,没道理不邀他一起,笑说:“正好车上带了瓶酒,也不算我白吃。”
白意把两瓶香水给他,“师兄的,我最近没空去找他,你有空带给他吧。”
他随即便打开试了试,笑说:“我能不能把他这瓶昧了。”
白意看他一眼:“这个东西放在市面上最多值两百块钱,你至于吗?我怀疑师兄都没用过这么廉价的香水。”
给钟匀锡做香水,虽说花了点时间做了设计和原材料的筛选,那也是来做新药实验捎带的,卢鑫和喻时渊的更是毫不费力的顺便。
喻时渊只是笑着,没再说什么。
他坐在实验室呆着看两人在实验台上忙,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
白意做实验的时候不像任霄那么麻利,她的动作细致而井井有条,不紧不慢的,看起来格外舒服。
离开思健的时候,在地下停车场,碰到温楹,她站在电梯口旁边,双手插兜,大衣领子微微立起,勾勒出优越的下颌线,像是在等司机。
温楹眼神未聚焦似的,看着不远处的一辆幻影,她知道那是钟匀锡的车,但是她下午并未见钟匀锡来思健董事办。
余光见有人过来,一侧头看到白意,便明白车是来接送白意的,她依旧是微微点了头,白意走近时,温楹笑问:“最近在饭局上不怎么见你了,晚上小聚,一起去?”
白意摇摇头:“约了朋友去吃饭了。”
温楹笑说:“以后不会再拉着你打牌了。”
白意:……
“不是因为打牌……”她为自己辩解了一句,但很没有底气。
温楹从包里摸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今天刚收到的手链,送你,上次你输牌,结果钟匀锡送我一个好项目,算是谢礼。”
白意推辞:“不用的。你上次给过了。”
但是温楹还是那句话:“你不喜欢可以送人,生意上的事,我们讲究礼尚往来,那个项目确实也是托你的福。”
温楹又笑问:“不会是钟匀锡怕你再输牌,才不让你去的吧。”
白意:……
她摇摇头。钟匀锡想带她社交,但她不喜欢他的社交圈子。
最终她还是收了温楹的手链。
临别,温楹跟任霄和喻时渊简单认识了一下。
一上车,白意转手把手链给了任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温楹表现出的友好,她接受起来很别扭,温楹不像蒙双和任霄,她们之间是工作搭子,自然而然的容易亲近。
因为钟匀锡认识的女性,她心理上就已经想要躲避。
任霄一脸疑惑:“你跟她认识?上次碰面也没听你说过。”
白意不知道怎么解释,“不认识的,她跟钟匀锡认识,好像还挺熟的。在一个发小圈子里。”
任霄欲言又止的,豪门圈子她略有耳闻,肯定比她们这种中产的圈子更多的勾勾缠缠。
中产多的是还停留在家族内部情绪需求,小打小闹的经济帮衬。豪门连接背后的考量,动辄就是几十上百年的家族的荣衰。
只是任霄以前没听过钟老板的八卦绯闻,白意又一副不太愿意跟她在一起聊钟老板的样子,她就没多想。
但今天见到白意与温楹交谈,而且温楹到思健半个多月,虽没有打过交道,但她时常听其他部门的人说,温楹性格强势,做事雷厉。
竟然还是钟匀锡的发小,任霄心里都警觉,要是真有点什么纠缠,白意在温楹面前,哪够人家看的,撬她墙角还不是顺手的事。
喻时渊也问了句:“发小圈子?那跟你师兄也都认识吧。”
白意点点头。
任霄看了看手链,收起来了,笑说:“你们送东西这么大方的么?”
白意摇摇头:“我以前也不知道的,她们打牌就输赢这种东西,后来就不去跟她们打牌了。”
“怎么?打不过人家?”任霄笑她。
白意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没吱声。
任霄笑得不行:“钟老板也不管你?”
“不好作弊,反正输的都是他的东西。”
任霄还是提点了一句:“没事还是多跟钟老板去社交,反正他家底厚,你输他几个包包,他说不定高兴还来不及。”
白意摇摇头,“没意思。”
喻时渊从内视镜看了她一眼,接了一句,“不喜欢就别去了,没必要非得迎合别人的喜好,钟匀锡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平衡不好吧。”
任霄没再说话,有些事情总不能点的太透,只是暗中长长地呼了口气。暗里腹诽喻时渊,男人心海底针,他是巴不得吧。
白意与任霄、喻时渊到餐厅的同时,温楹在另一场局上落座。
除了打牌的,喝酒的,今天的包间里还有人唱歌。
温楹看了看座位,过去坐在离钟匀锡不太远的地方。倒不是故意靠近,她是确实有工作上的事情要跟他谈。
钟匀锡外套搭在沙发背上,领带没拆,但微微松了松,大约是从公司直接过来的。
音乐包间里,顶上五彩灯球转着,温楹侧面看过去,灯光闪映在他侧脸和眼角,流彩暗影。
她觉得熟悉,想了片刻,脑海里搜寻到五年前在纽约酒吧的片断。
她当时其实已经醉了,但是他脸上那种冷静淡默,她却记的无比清晰。
钟匀锡整理着手里的牌,看到温楹过来碰杯,他端起来微微示意后抿了一口就放下,出了张牌。
温楹跟他提道:“思健有几个在研发的生药化药,我打算裁掉研发部的一部分岗位,让他们跟CRO【注】公司深度合作,思健虽然也尝试了外包,但主要是生产外包,还不够,研发环节他们自己还是包揽了很多累赘事。成本太高了。现在龙头药企外包程度都已经非常深了,思健在这方面还是太保守。”
钟匀锡看着手里的牌,不知道是在思考出牌还是在思量温楹的话,过了十几秒,他抽了牌扔出去,点点头:“没问题,既然管理权已经归你们M&K,只管按照你的思路做就行。”
温楹还是多解释了几句:“M&K资本有很多CRO公司的资源,不会出问题的。这个决策到时候上董事会,可能还需要你们领创的赞同票。”
钟匀锡这次几乎没有犹豫:“可以。”
他决策很快,且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冷静高效的甚至让人觉得压力大。
身居高位的人,最忌讳事必躬亲、权力不下放,下面的人做事就会反复请示、拉扯,最后变得权力与责任交杂不清。
但钟匀锡这种“要的权力都会给你,你最好做出让我满意的事”的作风,更让人觉得心虚。
温楹没有见过他给人温情怜悯,除了白意。
酒越喝,气越浮躁,温楹又开了一瓶气泡水喝了几口,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故作镇定:“就猜的到你会答应,今天从思健过来,见白意跟两个朋友去吃饭,送了她一点小心意。”
钟匀锡这才抬眼看过来,眉间微蹙,“以后不必了,她的礼物我会安排,她不喜欢复杂的社交,你若是开了这个先例,那些合作方都见样学样,她不乐意。”
生意合作伙伴想进一步深度绑定,或是想攀高结贵,走捷径给家属送礼,是十分常见的事,钟匀锡的家人基本不在越港,这些年也不怎么多虑这种事,现在有白意,免不了有人要动这样的心思。
温楹笑说,“也不全是生意。”
“那也不必,她的社交圈子跟你没有交集,她不来,你也不用去打扰她。”钟匀锡知道白意不喜欢自己的社交圈,也从不强求她来,更不想因为自己给她造成困扰。
一把牌打完,他伸了个指头摇了摇,意思是下一把不打了,桌上的气氛已经变得微妙,有人笑着打圆场,“有人点歌吗?”
“点一首《永远旧爱人》。”
片刻后,音乐响起,温楹听着有温婉伤情的女声在唱。
“……
……
如今这 爱爱爱恨 无缘无份 永远旧爱人
能否给一个共你相仿的替身,
遗憾某日某段记忆 贯穿了灵魂,
若要清醒 拒绝借悲剧放任,
如今这 爱爱爱恨 无能为力 道别旧爱人,
回想当天太狠 是我口不对心,
留下要是再没挽留 故事再没以后,
不甘心也要甘心 让你自由,
……
……”
【注】CRO:合同研发服务组织。可直白理解为医药研发外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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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