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爱【希腊神话】 第15章 月亮孤岛

从魔法小铺出来，缇娅娜拉一行人继续边逛边吃。

街上人来人往很拥挤，突然她们被迎面跑来的小乞丐撞了一下，手里的小吃也掉在了地上，她本来没在意，侍女却突然发现身上的钱袋不见了，慌忙大喊：

“小偷！抓小偷！”

两个侍卫率先追了出去，缇娅娜拉和侍女们也跟在后面跑，街上人多路又不熟，七拐八绕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还是没追上，总是就差一点点，终于把那个狡猾的小乞丐彻底追丢了，一行人这才发现他们竟然追到了一处贫民窟。

似乎连魔法光都吝于照亮这里，昏昏暗暗中一股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狭窄的街道两旁，密集的棚舍挤在一起，破旧的墙壁斑驳不堪，地面上满是坑洼泥泞，长期无人清理的垃圾堆成小山散发着阵阵难闻的气味，嗡嗡的飞蝇和四窜的老鼠，都像在宣告着这里的污秽和贫困。

生活在这里的都是社会底层的穷人、流浪汉和乞丐，他们衣衫褴褛，脸色蜡黄或青黑，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伤痕，还有妇女和孩子，她们神情大都是怯生生的，像一群瘦骨嶙峋的待宰羔羊，而坐在街头的老人们呆滞的眼神则像在诉说着生活的艰难和无望。

侍卫提醒她贫民窟同时也是暴力和犯罪高发的地方，非常不安全，最好不要逗留。

缇娅娜拉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画面，震惊之余她难以想象，和老城区的繁华盛景仅仅是隔着几条街，这里竟有那么多人还在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生活。

她不由感到悲从中来，心情莫名的沉重，钱袋也不想找了，直接折返回宫。

……

晚上泡过澡后，缇娅娜拉觉得有些困乏，倚在软榻上晾晾头发的功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又被吵醒，是桑娜和佩妮两人略带兴奋的小声交谈的声音。

“怎么了？”

“小姐，您醒啦？我们正要叫您呢！”

“都这么晚了……什么事啊？”她揉揉眼，打着哈欠。

不知怎的，她头稍一动，就扯着太阳穴的神经跳痛。

“陛下来了！我们说您还没睡呢！”

她腾地弹坐起来，睡意全无：

“他在哪？”

“陛下正在露台等您！”

“这次一定要留住陛下呀，小姐加油！”

她俩又是两眼放光，挤眉弄眼的模样，真教她倍感压力。

“我…我尽力吧。”

赤着脚就急匆匆跑了出去。

旋梯而上，来到南殿的露台。

她看到他，手扶雕栏，雪白的袍服在黑夜中泛着银光，秀美的长发在风中飘扬。

黑帝斯遥望着远处幽蓝的忘川，半垂的长睫下，目光飘忽而苍凉。

假如衬着夜色，将他的侧影画下来，看过的人一定都会说，这画中人看上去非常的寂寞。

他抬手，将食指的红宝石戒指轻轻抵在嘴唇上，静止了很久，像一个空白的吻。

远远便听见足铃叮当，他知道她来了。

冥王径自回过身，对她淡雅地微笑，眸中苍凉仍未褪尽：

“缇娅娜拉，到我身边来。”

她的脚向他走过去。

她总是在想，这个男人究竟有多少种迥然的面貌，究竟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

答案至今仍是一个谜。

通体发光的凤尾金翅鸟在爱丽舍上空迂回飞舞，彷如暗夜中流动的烟火。

这种鸟生性高傲，从未被人驯养过，总是在被捕捉到之后很快死去，因此也被人们视为自由的象征，然而为了取悦冥王，它们却甘愿将高傲和自由全部舍弃。

“怎么又没穿鞋。”

见她赤着脚，他很自然地抱起她坐到露台的雕栏上。

缇娅娜拉注意到冥王耳垂上戴着的，正是前两天她送他的那副美人鱼鳞片作的耳环，珠贝的流光摇曳在他颈间发丝中，可真好看。

她呆呆地看着他。

冥王手指温柔地将她垂落的发丝别至耳后：

“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她仍沉溺在他的美貌中，呆呆地摇了摇头。

“抱歉今天忙到这么晚，但睡前还是想来看看我的小鸟。”

卸下一天的劳累，那种眉宇间不经意透出的淡淡寂寞，总是格外惹人心疼。

缇娅娜拉不由自主地环抱住他，希望能给予一些慰藉，没什么杂念，只是舍不得这个人露出这样破碎的神情。

他似乎有些意外，也并未多话，单手回拥，下巴静静栖在她的肩头。

她贴在他衣襟上呼吸，连布料上淡淡的鸢尾花香，似乎都沾染了寂寞。

“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想到这句话却是由冥王来问的她，难道她有表现得很明显么？

“啊？为什么会这么问？”

“我的小鸟平时都是叽叽喳喳的，今天突然很安静。”

确实，从贫民窟回来后就一直有点无能为力的沉重感，可她不想影响忙碌一天的冥王。

“我没有心情不好啊，倒是您，好像很寂寞的样子。”

他浅浅地笑了起来，胸腔随之微荡起伏，轻撞在她面颊上，心脏一时间又被麻痹了。

黑帝斯单臂撑在雕栏上，垂下头与她平视：

“如果承认寂寞，你会安慰我吗？”

她不解地眨眨眼，努力将他环抱得更紧一些：

“这样好点了嘛？”

“恐怕不够。”

又是那种低沉又魅惑的嗓音，在夜风中格外撩人。

“那这样呢？”

缇娅娜拉脑瓜一转，试探性仰起头想去亲吻他的面颊，就在嘴唇即将碰到他皮肤的瞬间，黑帝斯却不经意地侧过头，让她的唇不偏不倚落在他的唇上。

她小脸倏地泛起红晕，呆愣住不知所措。

下巴被温柔地抬起，他的视线在她的眼和唇之间缓慢移动：

“还是不够。”

“那怎样才算够？”

“就像月亮用潮汐抚慰孤岛那样，抚慰我吧。”

他说这话时，眼波极媚，声音放得极软，简直要把她的骨头都酥透了。

她虽然没听懂，但隐约觉得这句话并不单纯，应该是某种隐晦的暗示吧……她绞尽脑汁飞速思索着，突然联想到潮汐一浪接一浪不停爱抚着海岸时有规律的起伏。

“啊！难、难道是……” 是那种“抚慰”？

她终于慢半拍地听懂了他的暗示，瞬时羞得语不成句，从耳朵尖羞红到了脖子根，慌乱间想别开脸，他却捏住她下巴不放，神情自若；

“想到什么了，嗯？”

必须与他对视。

陷入金眸幽深处的迷幻，她如同一只被溺封在金色琥珀中的昆虫，除了沦亡，没有别的可能。

就像着了情蛊似的，她听见自己呼吸急促地说：

“陛下…今晚可以留下来吗？！”

天，她在讲什么讲什么讲什么？？

缇娅娜拉在内心狠掐着另一个自己的脖子摇撼：你疯了吗，居然说出这么不知羞的邀请！而且你忘了吗，达纳说了这件事不要太快！

另一个自己迅速把她一脚踢飞，那个她已经完全意乱情迷了。

黑帝斯眸光微怔，没料到她会如此直白。

似乎每次都是，他只是浅浅试探一下，对方就恨不得把全部奉上，她的回应之热烈永远超出他的预期，有时甚至会灼烫到他。

……

缇娅娜拉激动莫名地快速洗完澡出来，正在担心冥王会不会已经离开了，就看到那人正斜靠在她的床沿低头看书，他长发如金丝般层层叠叠的从肩头披散下来，垂落在肘弯，在烛火的光晕中说不出的俊美柔和。

卸去了那些华丽的珠宝，衣着端整，也没有什么眼神动作，他只是安静地在看书，都能令她忘记呼吸。

这种感觉从来没对谁有过。

她慢吞吞挪到他跟前，又有些迟疑扭捏，支支吾吾：

“我…您…那个…呃…会不会太快了？”

他抬起头，慢条斯理地说：

“我是快是慢，你试过不就知道了？”

一句话又把她呛得咳嗽起来，脸都呛红了，纳闷如此龌龊的话，他是如何说得这般气定神闲。

见她咳嗽，他放下书，拉她在床沿坐下，轻拍她的后背顺气。

待她不咳嗽了，他又随兴地拿起床边柜上的象牙梳子，悠然自得为她梳起头来。

缇娅娜拉的头发本来就很长，长到膝盖，又还湿着，并不是很容易梳通。

遇到梳不通的结，他都梳得格外有耐心。

他好温柔。

她痴迷地望着妆镜中他完美的侧脸，不禁轻轻低语：

“我总觉得，我三千年前就是喜欢你的。”

黑帝斯淡淡一笑，并不当真：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虽然我想不起来过去的事，但是一个人就算失去了记忆，但是性格、喜好、还有想法方式这些大体都是不会变的，对不对？”

她歪头思索着，继续言之凿凿，

“你们都说神祈公主与宙斯多么相爱，但我醒来才一个多月，若不是之前就喜欢你，按道理，一个人应该不可能这么快就移情别恋爱上另一个人吧？除非我根本不是神祈公主，不然只能说明失去记忆之前的我，心里也定然是有你的！”

黑帝斯梳发的手停顿了两秒，露出些许错愕的神情，复又继续梳理的动作。

这个女孩的喜爱永远是那么笃定赤诚，就像撕开黑夜的一道光。

若不是他还记得当初她对他是如何避若蛇蝎，不然这也算个说得过去的假设。

“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缇娅娜拉扭过头，期待地看着他。

“再多说些。”

原本拿梳子的大手，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腰际，又不知是怎么一收，倏地她的背就紧贴在他微凉的怀抱里，她的大脑要短路了，秒变结巴：

“什、什么…再多说些？”

他撩开她耳际的长发，品尝似的舔了下她的耳廓，引得她一阵轻颤，说到最后一个字几乎是在她耳畔化作了一缕温香的呵气：

“说你心里有我，说你三千年前就喜欢我。”

“喜欢你…我一直都喜欢你。”

“不够，再多说些。”

他的声音又酥又撩，只是听到这个声音她的身子就软了，他是狐狸精吗？

“黑帝斯…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

黑帝斯听着女孩一遍又一遍虔诚诉说着对他的爱意，她看着自己的目光是那么温暖明亮……这种感觉意外的好，好到有那么一瞬他几乎愿意相信这种温暖明亮也是可以属于他的。

……

又昏倒了？？

缇娅娜拉宣布，这是她人生中最最失败的一夜。

她已经昏过去三次了！

她好恨自己，她快抓狂了！

“我就不信了，再来！”

“都清晨了，睡下吧。”

“不要，这次我保证一定不会再昏过去！”

“缇娅娜拉，乖，睡下吧。”

他一说乖，她就感觉像在下最后通牒，不乖也得乖。

沉默半晌。

她垂头丧气地咬着下嘴唇，两手食指的指尖对在一起，有些心灰意冷，讪讪地低喃：

“世上还有比我更逊的女人么……”

黑帝斯温柔地注视着她，片刻后，轻叹了一句让她特想切腹自裁的话：

“绝对独一无二。想得到你的安慰还真难呢。”

好吧，缇娅娜拉承认，关于上床这件事，她的确逊到珠穆朗玛峰了。

心中猜想过很多次，他们究竟会怎样开始？

他会先触碰她身体何处？他宽衣解带的姿态是否优雅依然？又会说一句什么样的情话令她面红耳热？

直到今天，一切猜想都作废。

这都要怪自己不争气，她的黑帝斯综合症总在关键时刻发作……

大约六个小时前。

他终于离开她的唇，从耳后沿着颈子一路向下，他每吻一下，她都感觉像被一股电流击中。

直到他的唇瓣抚过胸前，她倒抽一口气，惊诧地睁开眼看到衣领早被松垮的褪至肩下，她竟一点都没察觉到。

“宝贝，你好甜。”

他动情舔咬时的嗓音比平时还要低沉沙哑几个度，世间最**不过如此。

她很想发出一些声音回应，无奈大脑却像绷得过紧的弓弦，砰地一下子，断掉了。

那晚她第一次昏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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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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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月亮孤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