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意思是,亲吻手背。”
看林南枝的脸色,邺青怕自己再不解释,人就要晕了。
他话音一落,林南枝才回过气来,“……这样……确实可以。”
谁说恋人一定是嘴对嘴亲吻。
林南枝定下心神,“那照这个逻辑,其实牵手也够了。”
“嗯。”邺青左手支着脸,看着她还未褪色的通红耳尖,歇了继续逗弄的想法,“对,应该没事。”
林南枝眼睛一闭,快速道:“但保险起见还是亲一下。”
邺青愣了下,面前的人手已经伸过来了。
他垂眼看着那绷紧的手背,半晌,握上她的手腕。
远处,日头渐渐落了下去。
台上,狐娘面前的双修原石已散发出白光,从宾客中间四散开来。
顿时,各色灵气显化,每对恋人的灵气相互缠绕包裹,像一朵花一样缓慢绽放。
这朵花,同样包括角落里的林南枝和邺青。
淡淡的粉色与黑色缠绕,有种妖冶的美感。
夭璟看着刚刚在他眼皮子底下亲密的两人,手缓缓握紧,青筋浮现。
……
一天下来,婚宴终于进行到尾声。
一些相熟的宾客跟着夭璟,笑着说要去闹洞房。
而夭父夭母则招待着一部分尊贵的宾客游赏花园。
时机到了。
林南枝与邺青对视一眼,同时起身。
虽然发生了许多插曲,但她还记得此行的目标——邺青的护身灵宝。
用力摁了摁手背,压下长久不散的柔软触感,她沉下心梳理今晚行动的要点。
护身灵宝的特点是昂贵,认主,那么只要灵宝未被损伤得太过严重,一般不会更换。
以宋力行一星的修为,定然不可能伤到夭璟的护身灵宝。
那很大概率夭璟的护身灵宝依然还与三年前的一样。
那么……
林南枝跟着邺青潜进内院,蹲在一扇窗下。
从里边传出些少年人的笑声,听声音大小,这洞房大概闹的只是一个形式。
很快,笑声渐渐减弱,人群散去,屋内安静下来。
林南枝瞧了眼邺青,后者会意,将手搭在她肩上,下一秒灵力流淌,两人身形开始变得若隐若现,直至完全消失。
这便是邺青所说,黑泽族擅长的隐匿,果然有一套。
林南枝放下心来,安静蹲着。
今夜洞房,夭璟定不可能再贴身穿着灵宝吧?
这样想着,她手摁在耳旁,准备随时屏蔽即将传出的声音。
周遭一片静谧,出乎他们的意料,屋内传出的不是羞怯的女声,而是焦急慌乱伤心的声音。
“阿璟,你去哪?”
“我睡书房。”男人冷声说。
“可今晚……”
“今晚什么?”男人打断她,停顿片刻后声音带着不屑,“你不会是当真了吧?”
“……你心里还有她?”
“南青!”什么东西被砸在地上发出重响,男人的呼吸听起来有些急促,“我警告你,你没资格管我的事。”
林南枝呼吸放轻,没想到事情会朝这样的方向发展。
“可你不是知道,那个女人她根本不爱你!她接近你都是有目的的!是因为南灵——”
女声带着哭腔,可紧接着又是两声闷响,像是有人被东西砸中。
很长一段沉默后,男人的喉腔发出嘶哑的鸣音,颤抖着,“难道你不是怀有目的吗?你与我父亲没有做交易吗!”
“没有!”
“撒谎!若是没有,我父亲怎么可能让我娶你?!”
两人声音越来越大,在屋内上演一场妾有意郎无情的戏码。
听起来,夭璟当时的退婚后再娶南青,都是有原因的。
可无论林南枝怎么回忆,从原主记忆里提取出来的剧情只有——安静的屋子,桌面上摊开一本退婚书,上面是淋漓的泪渍。
按现代的说法,原主是被断崖式分手的 。
听他们的意思,是因为南灵……?
可那不是原主的母亲吗?
林南枝思考时,屋内的争吵很快接近尾声。
“你没资格说她。”男人声音低沉冷漠。
房门推开又重重关闭。
林南枝连忙拉了拉邺青的袖子,示意他快跟上。
她迈出的步子很快被扯回。
邺青脸上没有表情,眼底似有深意地看着她。
林南枝怔了下,着急道:“快走啊,跟上他。”
邺青垂下眼,这才缓缓行动起来。
不知他为何突然如此奇怪,一路上都是沉默,让林南枝频频转头看他。
这感觉有些熟悉。
前几天他好像也是这样。
没等她开口问,前方夭璟忽然停了下来,邺青拉着林南枝迅速躲到一旁。
“洞房夜,刚刚在闹什么?知不知道被人听去了会有多严重的后果!?”
是夭父。
那位看起来很凶的高壮男子。
“父亲,您知道我是因为什么与她成婚,您私下决定我的婚事为何不经过我的同意?”
夭璟情绪激动,声音大了些,夭父脸上明显挂不住,脸色猛地沉下来。
“这不是你三番五次去寻那已婚女子的理由!”夭父同样极为愤怒。
“……”林南枝听懂了。
夭璟真的还是对原主有意。
可……
林南枝回忆起曾经感受过的痛苦,下意识皱起眉。
他到底为了什么退婚?
这个疑问让她心里焦急,甚至都快忘了今日是来查伤人案的。
“我看你就是不长记性……”
那头,夭父的声音突然冷得渗人,林南枝脊背一凉,下意识觉得不妙,随即那头传来一声怒吼。
“别碰我!我不想去——我已经越来越不像自己了,你这是要杀了我!”
这话里信息量惊人,林南枝一个激灵,瞬间联想到马大娘说的话。
换丹……杀人……
会与现在发生的事情有联系吗?
“你就是因为去得少了,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夭父话音落下,直接抓着夭璟的衣领将他拎起,转身大步往前跨。
林南枝再度屏息跟上,一路跟到后院,出了院门,上到后山……
天色完全黑了,几人在树林间兜转几圈,而后停在一间房子前。
那是一座通体漆黑的房子,额上没有门匾,只门上上了把重锁。
夭父手一挥,门锁应声落下,拎着疯狂挣扎的夭璟踏了进去,门合上,便再听不见里面的声响。
林南枝微微挪动脚步,想跟上去,却被邺青拉住。
“别去,房子周围设有禁制。”
林南枝一惊。
树林紧密,四周唯有枝叶随着风沙沙作响。
她看不出来此处设有禁制的痕迹,可邺青却能。
这就是五星的实力吗?
林南枝侧身躲回树后,面色凝重,不敢松懈,紧紧盯着不远处的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久久没有动静。
毕竟得从夭家大门离开,拖得越久对他们越没有好处。
正在林南枝想说先离开时,门再度被打开,两人精神一振,集中视线。
夭璟浑身瘫软,被夭父夹在腰侧抬了出来,朝下的侧脸白得像鬼,月光照射出满脸的细汗。
简直就像一个死人……
他们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林南枝浑身发寒。
总觉得他们似乎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
门再次落锁,夭父带着夭璟离开,林南枝两人迅速跟上。
今夜的探访信息量太大了,甚至有点诡异,两人不约而同决定不再继续,一会儿回到夭府便直接离开。
月辉冷清,夭父背影在前方若隐若现,快速走着。
没一会儿就到了后院门,林南枝两人看着夭父推开院门,往前迈了一步。
然后停下。
又往后退。
他盯着院门一点处突然不动了。
林南枝心底警铃大作,用力捏紧了掌心。
但没多久,夭父便似毫无异常地再度跨进门。
她正松一口气时,邺青突然握紧她的手腕,快步走到后院门前一推,没能推动。
他沉下脸,“他发现了。”
一瞬间,林南枝惊出了一身冷汗。
—
夭犷将夭璟放回房中,随即一刻没有犹豫往前院大门处走。
“老爷。”下人拱手。
“离开的宾客都记录在册上了吗?”夭犷问。
“是。”
“好,知会下去,府内暂时封闭,先别让任何人离开,就说府内丢了东西。”
夭犷眯起眼睛,眼底泛着冷光。
他查看着手中名册,让下人将还在府内赏玩的宾客聚集起来。
宾客一头雾水地被聚在假山前窃窃私语,猜测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稍微有点背景的便去询问下人,芜家家主直接走到夭犷身前。
“怎么了这是?”
夭犷面色阴沉,“不是说了么,抓老鼠。”
芜溪面露惊意,“如今的贼都敢将主意打到你家头上了?”
很快,下人将清点好的名册送上,夭犷快速翻开。
里头密密麻麻写满了姓名,绝大部分都被划掉,小部分后边打了勾。
夭犷眯起眼,视线落到剩下的,毫无痕迹的三人姓名上。
林南枝、邺青、狐娘。
“府内都搜过了?”
“……还剩浴房,不知被何人上了锁。”
夭犷额角一跳,“直接踹开。”
下人应声去后,他眉头紧锁,思考着这三个人跟踪他的可能性。
实际上,他早在第一时间就有了猜测。
他的手指轻点在林南枝三个字上。
懂查案,还与璟儿有关……
只有她最有可能——
“老爷!浴房还有两人。”
夭犷转头看去。
一男一女神色尴尬地往这边走来。
两人双唇肿红,衣衫略微凌乱,一眼看去便知刚刚是没忍住做了些什么。
夭犷眼神一凝,视线落在那两人身上,两人样貌对应的身份缓缓出现在脑海中。
林南枝、邺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