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日春怀 第2章 第二章

第二章：

“顾哥，到了？我下去接你？”

“我不过去了。”

顾津舟将车停在路边，夹着烟的手搭在车窗边上。

“你让程经理他们看着办就行了。”

“哥，我看新和跟咱们合作的诚意也没多少，都三点了，他们那边的负责人还没到呢。”

付博超年纪小胆子大，顾津舟平常在他们面前没什么老板架子，所以敢私下跟人抱怨。

顾津舟讨厌不守时的人，信恒这次的项目新和本来就没什么竞争力，要不是新和老板的老婆跟他家太后常在一起做美容，顾津舟就把项目直接给了别人了。

机会送到手上了都不知道珍惜，跟这种人合作，迟早被拖累，顾津舟对新和公司的印象更差了。

“没诚意还谈个屁？放你们几个半天假，愿意干嘛干嘛去吧，明天准时上班。”

付博超一乐，他就知道一跟顾哥说新和不守时，这合作肯定得黄，本来他在公司的会议上就不赞同跟新和合作，这不白让他们占便宜嘛。

顾津舟正要挂电话，突然听到付博超那边还有什么人在打电话，‘辛组长‘‘警局‘几个字眼夹杂着电流隐隐约约传进他的耳朵里，让联想起某个女人来。

“新和派来的负责人叫什么？”

“啊？”付博超被问楞了下，摸摸脑袋，“好像是叫辛意来着。”

顾津舟抽了口烟，白色烟雾在眼前弥漫然后向着窗外飘散，他心里有个猜测，发动车子掉头：“你去问问人在哪个警局呢。”

付博超没摸准顾津舟这边是什么情况，老老实实到新和公司那个打电话的小姑娘旁边套情报去了，问完赶紧跟顾津舟汇报。

“顾哥，人在竞秀分局呢，要保释才能出来，听这名儿是个女的吧，怎么还进局子了，新和的人也太不靠谱了吧。”

“知道了，你们留着，正好我顺路把人给接过去。”

付博超被这一套操作给弄懵了，不确定的开口：“顾哥，您亲自去接人啊？”

刚才不是还说自己不过来了，还要给他们放半天假吗？

“嗯。”

顾津舟没多解释，开着导航往警局开。

辛意做完笔录就在一旁的长椅上坐着等人来接，她家不是南城的，这边也没亲戚朋友，戴超不依不饶捂着脑袋不愿意跟她和解，她无奈之后只能给公司一个关系不错的同事打了个电话。

不过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出明天新和公司上下应该就会传遍她因为男朋友出轨从而进了局子的八卦。

给他们做笔录的是个女警官，知道这件事情完全是因为男方出轨才引起的，所以即便知道是辛意主动动手打的人也就只在口头上教育了几句，让她以后有什么事情要先冷静。

倒是戴朝在和她隔了三个位置的椅子上哼哼唧唧说头疼头晕，要辛意赔医药费。

“好啊。”辛意抱着肩冷笑，“你先把我上个月转给你的五千块钱还回来，我跟你去医院验伤，你最好是真的伤到脑袋了，不然你就是污蔑勒索我，等着收法院传票吧。”

戴朝被唬住，指着辛意对警察说的对方威胁她。

女警官被他闹得也很无语，语气严厉：“老实点儿，你以为这是菜市场买菜呢？你想干嘛就干嘛！ ”

顾津舟推开警局玻璃门走进来，正好是南城下午阳光最热烈的时候，他穿了件深褐色的大衣，头发向上梳露出光洁额头，两道眉锋利而又凌厉，皮鞋踩在瓷砖上发出轻微声响。

辛意顺着影子从小向上抬头看，略过皮鞋西装，在一片灿烂金光中，看着顾津舟成熟冷毅的脸。

“抱歉，路上堵车来晚了。”

小田在电话里说，新和公司的顾总正好在这附近，顺路可以把她接回公司。

她虽然没见过顾津舟，但是看着这人周身的气质已经可以确定七八分，她起身带着些歉意和被陌生人瞧见窘境的别扭：“顾总，麻烦您了。”

顾津舟笑笑：“正好顺路，你先坐一下，我去见个朋友。”

他说完朝着里面走，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另外一个看起来年纪大些的老警察从办公室里和顾津舟一起出来，两人说说笑笑看着辛意说：“既然都是误会一场，那做好笔录就可以走了。”

“等改天您有空一起去钓鱼，我爸一直念叨着呢。”

“好好好。”

顾津舟顺利把辛意领走，出门时听到戴朝在他们身后大声喊着问：“辛意这个男的是谁？！”

等玻璃门再次合上，声音被隐没。

顾津舟今天开了辆白色奥迪，解锁之后打开副驾驶门等着辛意上车，辛意过去站在车门口重复道谢：“顾总，今天谢谢您了。”

顾津舟垂眸正好可以看到对方低头时露出一段白雪的脖颈，像是上次他去西湖玩时遇上的天鹅，又细又长，肩膀连接着锁骨的地方有颗红色的小痣。

他突然觉得喉咙有些痒，起了玩心发问：“那你想怎么谢谢我？”

辛意矮身进了副驾，声音温柔：“请您吃饭？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

“那我得好好考虑考虑。”顾津舟绕路坐上主驾驶系安全带，随手点开播放列表，王菲慵懒颓废又带有安抚性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徘徊在似苦又甜之间，

忘不穿着暧昧的眼，

爱或情借来填一晚，

终须都归还，无谓多贪。

……

辛意在歌声中逐渐放下拘谨，这才有心思想起回复微信上一系列未读的消息。

小田告诉她信恒的人还等在会议室里，问辛意什么时候能到。

“你们把材料都准备好，多和信恒的人聊聊，他们要是有脾气也忍着，我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能到。”

这次的事确实是辛意耽误了，没想到自己头一次负责项目就拉胯了，回了公司处理完后少不得得挨批。

想到老板陈科那张板板正正的国字脸，辛意咬了咬唇，深呼吸叹口气。

她毕业就进了新和，从给人买早饭端茶倒水复印资料，好不容易看到点希望了，却因为个渣男给搞砸了，她心里后悔，觉得在商场时砸戴朝那一下属实是轻了。

奥迪突然停在路边，顾津舟解开安全带，留了句：“等一下。”

辛意看见他进了家药店，身影消失在货架后，又很快出现，手里握着个盒子在前台结账。

他重新回到车上，携带了南城初冬的寒风。

辛意的视线落在那个小盒子上，“创可贴”三个大字格外显眼。

看她面露疑惑，顾津舟却笑开：“手不疼吗？”

砸人时倒是潇洒，可是花瓶的碎片也划伤了辛意的手背，浅浅的一红痕露出血丝，不仔细看的话根本没人会注意到。

顾津舟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条创可贴撕开粘纸：“伸手。”

辛意的手掌很小，男人一只手就可以包裹住，手指纤细却并不修长，指甲涂着深秋的枫叶红，她皮肤白，手背上的青色血管很明显。

顾津舟给人把伤口贴好，嘱咐：“这几天别碰水。”

其实这话就像废话，她伤的是手，洗脸洗澡肯定要用到，但是说了跟没说又不太一样，男人表现的体贴关怀，好处大于坏处。

辛意盯着手背上浅灰色的创可贴道：“顾总这么细心，女朋友肯定很幸福吧。”

顾津舟随手把盒子扔到后座，闻言偏头看向辛意，对方却并不看他，只留一个侧脸，他满含深意又像在开玩笑：“承你吉言，等我找到女朋友了肯定请你吃饭。”

车子发动，话题终止，像是根本没人提起过，辛意靠在座椅上刷手机，顾津舟盯着路况认真开车。

停到新和公司楼下，辛意去开车门，第一次没打开，她扭头疑惑的看向顾津舟，却见他扭身从后座拿过来一个购物袋。

“瞧瞧眼熟吗？”

里面装的是当时在商场她随手塞给路人的衣物。

辛意微怔，不可思议：“那个人是你？！”

这是什么奇妙的缘分，合作公司的顶头老板不光从警局把她领了出来，还亲眼看见了她手撕渣男。

“顾总，不好意思，我当时不知道那是您。”她冷静后率先道歉。

顾津舟笑了笑：“数数这是你给我道的第几次歉了？你这样，到时候陈总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不会的。”辛意捏着购物袋子，把东西放在副驾脚踏，“既然之前您都看见了，麻烦顾总再帮我个忙？把这东西无论是捐了还是扔了都行，我实在是不想再看见了。”

“你这姑娘心还挺硬，这是决心分手不打算复合了？”顾津舟打量着辛意的表情，她如果撒谎他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辛意反问：“不分手难道留着过年吗？”

说完又觉得可能在顾津舟这种人眼里，戴朝做的事是可以原谅的，陪个女人逛街罢了，又没犯什么rou体上的错误，仿佛石子投入湖泊，也就只是激起一片小小的涟漪而已。

辛意想起自己老板陈科，上个月老板娘来查岗，正好逮住了陈科和秘书搞暧昧，在走廊上揪着小秘书的头发大打出手，闹得沸沸扬扬。

后来秘书被辞退才平息了老板娘的怒火。

这样一场正宫打小三的戏，公司私下里却无不是在可惜正宫，因为陈科的小三根本就另有其人，是个气质高冷长发飘飘的女人，陈科明目张胆的把人带到公司过，只不过没被逮到。

顾津舟和陈科是一个圈子里的，想必作风和思想没什么不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职场里一张白纸待上一年半载都能染黑。

辛意心思九曲回肠，这才一会儿就把顾津舟想象成了一个风流花心的海王，什么体贴入微，风趣幽默，只是海王的保护色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