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我哥的白月光 第3章 第 3 章

常饮恨囫囵吃了三个鸡腿，擦干净嘴往寝屋走去，还没进门，正好撞上从屋内往外走的小雪。

显然是没想到会遇上人，小雪吓得手一松，一块玉牌落了下来，常饮恨眼疾手快上手一接，一块脂白玉牌便稳稳躺在她的手心。

“阿鸢！”

小雪明显被吓得不轻，她看着躺在常饮恨手中的那块玉佩，整个人都在抖，脸上挤出的笑比哭还难看。

这块玉牌成色不错，玉身温润细腻，使是不懂行的也能看得出它价值不菲，摆明不太可能是丫鬟们身上会有的东西。

看她这个样子，这块玉可能也是偷的，偷的还可能是严华门里夫人少爷之类谁的物件。

常饮恨也是没想到小雪看起来胆子比鼠小的样子，居然敢这么大胆。这要是再放任小雪这样偷下去被人抓到发现了，可不是责罚几句就能轻而易举揭过的事情。

她抓住小雪的手臂往屋里进，把门严严实实地关上

“你碰到什么难处了，跟我说说吧。”

原本常饮恨以为得费一番功夫才能从小雪嘴里套出点什么，没想到常饮恨刚一发话，她就哭成了个泪人往她怀里钻。

怎么都没想到是这个反应，常饮恨僵在原地双手打直，只能任由小雪在她怀里嚎啕大哭，眼泪浸湿她的衣衫。

常饮恨难得这样坐立难安，让她打人她没问题，让她安慰人她做不来，只好等到小雪哭得雨停云收只剩小声抽噎，常饮恨才从小雪嘴里大概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小雪是原来城中医馆连济堂的小姐，本名连雪。

她生于医药世家，家中祖辈都是大夫，几代都以从医为生。家中虽不算大富大贵，但也颇有祖产，从小衣食无忧的小雪一直过着日子幸福美满的生活。

只不过一夜之间，一切都毁于一旦。

“都怪我，都怪我！”

说到这连雪又是忍不住悲从中来，哭得惨痛不已，以手锤胸口来抑制自己的锥心之伤。

常饮恨拍了拍连雪的肩，想来想去只能憋出一句

“先说正事，晚点我再陪你哭。”

许是没听过这样算不上安慰的安慰，被常饮恨淡然情绪安抚的连雪也明白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感情用事毫无作用。

连雪愣愣地收了眼泪点点头，努力压制住翻涌的情绪，继续跟常饮恨讲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原来她这几日的诡异行踪的确是在偷东西，这块玉坠也是她端茶时从某个屋子里顺的，原因无他，她缺钱，非常缺。

如若她在想不出办法凑出钱来，她的家人就快被逼死了。

事情的起因是有一日她上街采买，正遇上一泼皮无赖的登徒子对她无礼，她原想着避让就是了，偏偏对方就是不肯罢休，不仅对她言语调戏更是动手动脚，忍无可忍之下她用了身上常备的防身药粉，迎面给了那人一个教训。

所谓的防身药粉成分并不复杂，多是致人短期过敏发痒红肿的药材磨制而成，不消三日就能恢复正常，只是当下疼痒难耐，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可不等三日，当天就有官府的人上门要来抓人封铺，罪名是连家毒害秦府公子秦守。

要是惹得是一般纨绔子弟，事态还不至于演变成如此境地，倒霉就倒霉在这秦家不仅仅是当地有名的商贾乡绅，更和当地府衙有那么些沾亲带故的意思。

这也导致连家是有冤无处申，有苦说不出。秦家更是狮子大开口，开出令人咂舌的赔款，连家几近是倾家荡产还不够赔，散尽家财还搭上了医馆，也没能堵住他们贪婪的胃口。

连雪的爹眼见无力与之抗争，为护女儿不沦落奸人之手，只好把连雪卖到严华门当丫鬟避风头。他们知道哪怕秦守再泼皮无赖，起码会忌惮严华门几分，不敢做光天化日强抢民女的勾当。

只是连雪暂时安全了，秦家的怒气不免更盛，更是变着法的敲诈勒索，演变到后面更是动辄派人上门打骂，只为逼得连雪现身以身抵债。

连雪是怎么样都不能出现的，她除了想办法凑些钱以供连家度过眼下难关，其他的实在是想不出法子。

欲壑难填，秦家摆明要逼她出来就范。她不是没想过一切都因她而起，干脆就如了他们的愿牺牲自己，只要连家能就此恢复平静安稳的生活。

可连雪她爹说宁死也不能让她落入秦府被糟蹋，她如果一意孤行要牺牲自己，她爹就去一头撞死在府衙门口。

“轮不到你们寻死觅活的，该死的另有其人。”

常饮恨听明白了，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陷阱，就等着这个连雪这个小白兔一步步往里跳，直到把人逼上绝路无路可逃，他们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人财两得。

“对了，那个禽兽现在怎么样？”

“说来也奇怪，据说那个秦守回府以后就变得疯疯癫癫，狂性大发。请了无数大夫去看都说是中毒之相，药石无医。可这绝对不可能是我的药粉所致。事发之后我爹也去看过一次，但是他们说什么都不让我爹近身，还将我爹打了一顿赶出来。现在什么情况我们也不得而知。”

疯疯癫癫，狂性大发？难不成是被狗咬了啊。

常饮恨看着桌上连雪老实交代掏出的事物，大大小小的倒是不多，可也不少。

“所以你就打算把这些变卖了继续去填这个没有底的窟窿？”

“我知道偷东西是不对的，可是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连雪整张脸被泪洗了一遍，鼻头眼眶通红，更像极了一只可爱的兔子。

这让常饮恨想起来她十岁被困山谷底下救了只受伤的野兔，结果遇上几只来势汹汹的野狗对着她围追堵截，当时她已经身负重伤，跑是跑不掉了，想着懒得挣扎死了算了。

结果那兔子偏生好像通人性似得，窝在她的怀里小心翼翼地用脑袋轻轻拱她的心口。

还是改天再死吧，常饮恨想着，起码不能让这兔子要跟她一起填了那野狗的五脏庙。

“你知道路上遇到野狗最好的自保方式是什么吗？”

连雪紧咬嘴唇懵懵懂懂摇头。

“逃跑没用，喂它吃的更没用，这只会让野狗们更兴奋更有血性，从而助长他们的气焰使他们更嚣张对你更穷追不舍，直至咬得你鲜血淋漓不能作声直至丧命。”

常饮恨想起其中一条野狗那时就狠狠地咬住她的腿，被她用力地一拳击中鼻梁，随即发了狠不要命地狂击它的腿部和腰部。

她都快没命了自然也不惜命，自然打起来更是不要命的，也是她身上那股足够骇人的猛劲，拼尽全力打死了那条野狗。

满脸鲜血遍体鳞伤，她那时候浑身的杀意和骇人的模样把其余的野狗都吓退了，见势不妙夹着尾巴灰溜溜地溜了。

小兔子则在她的怀里安然无恙地睡着。

“要反击，除了反击别无选择。再凶神恶煞的野狗也只是狗，再有权有势的人也只是人而已，他们总有自己的弱点。既然都被逼上绝路了无路可退了，干脆找出他们的弱点死死反咬一口，反而可能会有一线生机。我们趁其不备，痛击他们的弱点。必要时没准还能瞧见他们自相残杀。”

连雪被这话听的一愣，死灰般的心仿佛被常饮恨拨开了厚厚的灰烬，冒出些希望的火光。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抓住常饮恨的手臂，赶忙追问道

“阿鸢，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做。”

常饮恨摇摇头阻止连雪自寻死路，凭她一个人单打独斗没有武功傍身，等于虎口夺食。

“你就先别露面了，你现在出现在连家，除了给他们添乱可以说是毫无作用。你爹的考虑是对的，即使你真的愿意牺牲自己委身秦家也根本于事无补，他们的目的从来不只是得到你。”

“你的意思是说....”

“如果他们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得到你，当初官府上门抓人时，不就正好名正言顺地可以抓你归案吗？他们那时候之所以放过你，就是为了师出有名，想竭尽所能地从你们家榨取钱财，直到榨干所有，你自然也逃不过他们的手掌心。”

连雪本来也是聪明机灵的女子，只是身在局中关心则乱，事到如今经过常饮恨一提点，终于是反应过来了。

盛夏刚过逐渐转凉，连雪却不禁冒了一身冷汗，她全身到手手是冷冰冰的，唯独抓着常饮恨手腕的那只手，渡来了一丝可靠的暖意。

她原只觉得阿鸢是个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女子，从她第一次见阿鸢开始只觉得她性格古怪不爱与人打交道，她原本以为是她性子老实所以寡言少语，如今看来是她太过狭隘轻慢，只懂得以貌取人。

“所以你原本打算拿这些东西来救你爹是吗？”

常饮恨没去理会连雪此刻心里的弯弯绕绕，她看着桌上这些“赃物”，颇为头疼连雪的天真，庆幸自己的多管闲事。还好她今天把她拦下来了，不然连雪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有去无回。

常饮恨把桌面那些东西用布帕都收拢了，嘱咐连雪把东西都一一还回去。

连雪如小鸡啄米连连点头，常饮恨这时想起刚刚捏在掌心的玉牌，递了过去

“哦，我这还有这个玉牌，你是从哪拿的？趁现在没人发现，你赶紧还回去。”

这个玉牌看起来是这些东西里最贵重的物什了，要是真被人发现，追究起来会让局势变得更麻烦。

“这个我也不知道是谁的。”

连雪将玉牌放在掌心端详，才发现这玉牌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贵重，她顿感烫手，抬头看向常饮恨求助

“这是我在后院捡到的，因为当时我实在是太心虚了，我连它长什么样都没仔细看过。”

后院捡的？

常饮恨脑海里适时想起了那个病殃殃的，总喝毒药的倒霉鬼少爷。

“那先放我这吧，没准之后能派上用场。要是有人追究起来，你只当从没见过这玉牌，千万别露馅。”

常饮恨从连雪手里接过玉牌揣进怀中,连雪不懂常饮恨是何用意，但她现在完全信赖她，所以没有异议。

“只是阿鸢，秦家有钱有权又无耻卑鄙，我此时走投无路，虽然私心想你帮我，可你终究也只是一个女子，怎么能对抗的了他们……我不想就此连累了你。”

“明日该是你轮休了是吧。”

常饮恨不想多费唇舌在宽慰和说服连雪身上，毕竟她要做的事没人能拦。

连雪不解她用意，只是点头，常饮恨凑近她耳边道

“你明日替我跑一趟后院，替我做一件事......”

哦对了，常饮恨想到明天如果她溜出去，那火谁烧，满屋子的柴得谁来劈。她不自觉将视线落在连雪的手上，又摇了摇头

“算了你这手，还是好好养着吧。”

在砍柴这件事上，连雪看起来甚至还没有严珏靠谱。

啊，严珏，常饮恨拍了拍脑门，她怎么忘了还有这一号“小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