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木溪,彭怿的大名无人不知。
妇孺皆知。
家喻户晓。
就老太太手里牵的狗听着都要仰头嗷嗷吠两声。
狗是待见他的,人就不好说了。
彭怿是高三春节前转回的木溪。原因不明。
镇上三所高中的校长在饭桌上面面相觑,假辞之色暗里涌动。半天不吱声,只是默契的抽着烟。拒绝溢于言表。
最终,木溪三高好心收留了他。
成年人,谁会跟钱过不去。
彭怿年后第一天入校,木溪三高轰动绝顶。
都说三高的校草马上就要易主了。
前校草不服,放学带人半路堵彭怿,誓要给他一记下马威。
彭怿目不斜视,眼皮分毫不抬,右肩直直撞开眼前人墙。径直走了。
身后校草愠色入骨,咬牙切齿道:“彭怪!他妈的给老子站住!”
回应他的是树上簌簌飘来的一阵清风。
人墙断开处,有个小弟弱弱的提醒:“磊子,名字好像叫错了。”
那个字他不认识。先前还特意翻词典查了查,不过这会又忘了。即便如此,他也知道那字绝对不念怪。
前校草恶狠狠的剜那人一眼,边走边嘲讽:“谁他妈的管名叫的对不对!在木溪,老子说他是怪物,他妈的就是怪物。”
小弟脑子里冷不丁冒出一个文化词来,气急攻心。磊子定是气急攻心了。
要是怪物都长彭怿那样,怪物八成要变褒义词了。
前校草快一米八的大个子,没几步就追上了彭怿。
他一把按住彭怿右肩,有点费力。朝身后急急招呼着:“还不他爹的死快点!”吃那什么都赶不上个热乎的。
彭怿烦了。
不多。
所以前校草活下来了。
四个人被彭怿轻松撂倒在地,手捂着肚子,齐齐往背后墙上贴。
彭怿俯身下去,前校草吓得腿往后缩。
彭怿笑了。
春风化雨。仅那一瞬,眨眼又恢复先前那副骇人的淡漠模样。
彭怿勾起背包,只用一根手指,阔背包就轻飘飘的起来了。
四人老实目送彭怿。人出了拐角很久,前校草依旧缩在墙角不住地想。
同道中人。
***
彭怿没受任何处分。
情理之中。
一来他的拳头都招呼在暗处。二来三高学风本就不正,群-架翘课数不胜数。要按一高二高的教育标准,木溪三高干脆别办了。
校长本人也是想得开,美其名曰百花齐放。
还将永不言弃,百花齐放定为三高校训。
三高莘莘学子同样想得开。
青春,就是得造作。
校长都说了,百花齐放。故,木溪三高美女如云。
这届校花蝉联两届,从高一到高二,稳坐校花宝座,且超第二名一百多票。
可谓是创校近五十年来头一遭。
这些虚名鸠尔从来不在乎。
因为,她压根不屑。
想到周围有人把她暗地当成臆想对象,她就直犯恶心。
长得漂亮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她打小就清楚。从小到大,美这个字她听了不下上万次,听的她早已免疫了。
同班之中,鸠尔也从没见过能漂亮过她的。
同行之人,也尽是一些歪瓜裂枣。
她们跟在鸠尔身边,脸上尽是得意神色,尽情享受四面八方投来的艳羡目光。
她们笑着,鸠尔也笑着。
殊不知,鸠尔从来都是在笑她们。
不自量力。
以卵击石。
时间久了,鸠尔完全厌倦了这种游戏。何苦在绿叶的身上,找红花的存在感。
绿叶们围着关切问她,怎么了?
红花挂着标准的温和微笑,语气近乎刻薄:“我交朋友也是看脸的,你们都太丑了。”
***
木溪高中最近都知道,三高转来一个新学生。
叫彭怿,是三高的新校草。三七班,位置后排靠窗口。
一高二高不少人都听说了,排队打饭也不忘聊一两句。
沙让排在队尾。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拎餐盘,转脸就跟隔壁队伍的俩小姐妹搭话。
“嗳,你们说的彭怿是三高的?”
沙让自打进了二高,个子就跟雨后春笋似的蹭蹭往上蹿。看到身高有起色,不肯喝的牛奶也是重新续上了,打球也是更勤了。几个学期积下来,小麦色的沙让迷妹也是一抓一大把。
眼前这俩也是。眼看沙让来搭话,姐妹俩果断放弃即将打到的鸡排饭,和身后的人颠了个。这就不用斜着扭头看他了。
其中一个高马尾的说:“对呀对呀,隔壁的。听说人长得帅疯一条街。”
另一个扯她袖子,眼神却一眨不眨的盯着沙让:“我们也是听说的。不过,我猜那人肯定没你帅。”
沙让笑笑,无所谓道:“嗨呦!我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人都校草了,自然是能帅疯一条街。”
哪知那女生跟被触了逆鳞似的,急声道:“不不不,你就是我们二高最帅的。”
高马尾那个急着补充道:“和白祺。你和白祺都是。”
沙让这回是真有些开心。
白祺那小子学习好,长得俊,连续三年都是课代表。
没成想,有一天,他也能和白祺齐名了。
不错,他很满意。
队伍已然排到首位,沙让递过餐盘,随手点了几个菜,趁这空隙问:“你们知不知道那人名字怎么写的?”
高马尾眉飞色舞道:“那你还真问对人了。”二人齐齐取餐离开,“他那字可奇怪了。冷不丁一看还以为是翻译的译,其实不是言字旁,而是竖心旁。”
另一个打饭跟上,走在另一侧说:“不过读音是一样的。怿,yi。”她特意翻了字典,字典上解释说,怿,悦也,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