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第一大聋子被杀手盯上了 第7章 e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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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凌的声音，程遂脑中的喧闹瞬时平息了几分。

他抬起手，指尖划过耳后的皮肤，将声波捕捉值调低，尽力不去管白色上帝试图破门的巨大声响，闭上眼睛只专注于自己的心跳，努力吸着气。

凌的声音从脑机系统中传输给程遂的大脑：“酒架背后，有一面很薄的墙，那后面是暗门，能踹开。”

程遂做完最后一组深呼吸，凌又问道：“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吗？”

虽然大脑陷入无法克服的恐惧，但程遂仍然冷静地知道，凌既然知道自己在品酒间，那势必是能看见自己，虽然他目前还不知道凌的方法。

他点点头。

“好，要走的话，抓紧。”凌的声音道。

果然能看见。程遂撑住身子，稳稳站了起来。

他想问凌，你怎么知道我的处境，又想问，你怎么知道酒架背后有暗门，但依然，最终问出口的是：“你安全吗？”

他想告诉凌，他们都在找白隼，或者说，至少他们觉得自己都在找白隼，你知道的吧？这里很危险。

凌的声音却清冽干净：“感觉，应该比你安全。”

他看着自己脚边躺着的两具义体改造过头、已经失去生机的身体，断裂的身体截面流出白色的义体油，混着血液，有股奇怪的味道。

幸好，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程遂听着门外陆陆续续不同类型的子弹击打在门上的声音，知道时间紧迫，于是用手势指挥着俞安和那工作人员一起，将门对面那樽靠墙的巨大酒架尽力挪动开。

俞安从刚才发现程遂突然的行动，便推测有人成功联络上了程遂，于是尽力配合着程遂的安排。

幸好那酒架虽然重，却似乎在柜脚处设计有某种五金件，挪动起来倒不算费力，很快便被推开。三人走到柜子背后，看着一堵未经装潢的墙。

程遂轻触太阳穴，问电波那端的凌道：“你能看到我吗？”

凌说：“可以，就是这面墙。”

程遂回头看了看，刚才和现在都能看到自己的，只有另一面靠墙的酒架。

他推测那面酒架上有隐藏的监控元件，对于储藏贵重酒品的房间来说，这倒合理。但凌为什么能看到这栋楼甚至酒品间的监控？他暂时还不知道。

凌似乎看到了这一切，极轻的笑声传来：“我是香槟酒。”

程遂看着面前的薄墙，用指关节四处轻叩，附耳听着回响，试图探出不同区域的厚度。

顺便问凌：“不是塑料袋吗？”

怎么今天又是香槟酒。

凌道：“嗯，别管，你踹就完了，会吗？我教你，发力的时候要...”

话音未落，程遂一脚将那薄墙踹出一个半人高的窟窿。他有些得意，却刻意沉声，对凌说道：“嗯？发力的时候...要怎么？我在听，老师。”

凌在那端啧了一声，但听起来却带着笑意。他道：“进去那暗道，然后一直下楼，看到第一个出口时要小心，那出口连通大楼的逃生通道，有白色上帝的人，接着往下，第二个出口时，出去。”

程遂嗯了一声，示意俞安和那工作人员和自己一起，尽力将酒架拉回原来的位置，挡住墙的破口，光随之消失。

一起消失的还有凌的声音。脑机提示网络错误，连接中断。

情况没有提供给他足够的时间和条件去探究原因，程遂只沉了沉气，领着俞安二人踩上破墙的砖砾，往前探着路。

俞安轻声问道：“哥，是安全署的人联络上你了吗？”

程遂沉默了片刻，回答：“不，是同事。”

“我就说数据中心的人厉害吧，比安全署好。”俞安小声感叹。

程遂有些后悔这么回答，但他不想让凌的身份暴露，在任何人面前都不想。

摸黑刚走出去两步，俞安又轻声道：“哥，我能看清，跟我走。”

程遂想起来，俞安安装了义体眼，看起来非常昂贵的那种，那在黑暗里探路应该是基本能力。

他道：“好。”便让身让俞安走在前面，那工作人员似乎仍出于极度害怕中，小心试探着揪住程遂的衣服一角，程遂倒不排斥，于是再次侧身，小声让那人走在两人中间。

俞安的步子很快，或许是看得清楚的缘故，几次被程遂提醒放轻脚步。

没过多久，下方的光线越来越亮，俞安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程遂连忙往前拽住俞安，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看来俞安是因为看得太清楚，甚至忽视了光线的变化：第一个出口即将到达。

而程遂明确听到了一个脚步，就在出口外。

他侧身走到最前面，领着二人放轻脚步，终于到了第一个出口。

塑钢门半开着，光线透了进来。他慢慢探身查看状况，果然走道里有一个人正抱着枪，似乎在巡回看守。

幸好那人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门背后还有暗道，程遂注意到那人身着机车服，戴着白色骷髅样式的面罩。很明显是白色上帝的人。

三人以极轻的脚步溜过第一个出口，继续往下，大概三分钟后，光线再次逐渐亮起。

程遂专注地听着，但没听到任何脚步，他推测这就是凌所说的第二个出口，可以出去。

但出于安全考虑，到达出口时，他还是先让俞安二人在门后等待，自己轻轻探身查看情况。

让他十分意外的是，有人。

他迅速探身回来，幸好是背影，对方似乎没注意到他。

但为什么，这人脚步能那么轻，轻到让他都难以察觉的程度。程遂在脑子里推测着，或许那人装了什么高级阻尼器，或是噪音过滤系统，但白色上帝这种处处都讲究喧嚣的地下帮派装这东西有什么意义呢？程遂想。

杀手倒似乎很适合。

可这里已经是凌说的第二个出口，再往下似乎已经是死路，他不得不冒着风险再次探身去看。

那人仍然以背影对着出口的位置，这次程遂看到了更多信息。那人同样穿着机车服，同样头上绑着面具，乌黑的发丝被面罩的白色绑带束得有些乱，虽然看不清正面是什么面罩，但通过露出的白色边缘可以猜测，白色骷髅面罩。

是白色上帝的人。

那人正仔细擦拭着手中一把武士刀，刀身透着诡异的银色。擦刀的白布上则是染满赤红，几乎快要看不出本来的白。

而在那人的面前，是一具倒在地上的身体。

那具已经失去生命的身体，此刻正趴在乳白色和红色的混合液体中，一股夹杂着塑料味的血腥味袭来。

乳白色的是义体油，程遂皱起眉头，大脑再次进入高度警备。

正在这时，脑机系统却传来呼叫，是凌。

程遂犹豫再三，还是同意接入，但连通后，却没说话。

他希望通过沉默向对方传达自己的状态。

可出口外走道上却和脑海中响起了一样的声音，凌说：“到了吗？”

他仔细确认，刚才那声音，确实是同时从脑子里和出口外传来，不，出口外的声音甚至更快一些。

因为脑机系统中的声音较之现实会有延迟。

凌在出口外？

程遂脑中警铃大作，凌如果这时出现在走道上，势必遇到那拿着刀的白色上帝的人。

他顾不上其他，迅速探身出去查看状况。

走道上的景象却没有变化，仍然只有那一位活人和地上的一位死人。

那人戴着白色骷髅面罩，转身看向程遂：“到了。”

程遂心跳极快，但大脑在冷静地分析着。

他听到了，面前这人呼吸稳定、心跳稳定，就像那天在机房听到的一样。

他有些疑惑，随即恍然：“凌？”

凌道：“嗯？”

程遂彻底确认了对方的身份，虽然完全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戴着那个面罩，也不知道倒在地上那位...是谁。

但至少，凌在骷髅面罩下的眼睛仍然亮着，弯弯地笑了起来，对他道：“跟我来。”

程遂点点头，示意俞安二人从门后出来，但那工作人员看到凌和地上的尸体却险些再次吓死。

凌见状抬手要摘掉面罩，却被程遂上前阻止。

“这样安全。”他沉声道。

虽然不知道真实情况，甚至不知道凌会不会是白色上帝的人，或者他不是，但他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程遂想，戴着面罩，这样凌会安全一些。

随即对俞安和那工作人员解释，这位就是刚才帮助大家从酒品间逃出来的人，可以信任。那工作人员才终于冷静了几分。

俞安则是十分淡定，甚至要上前同凌握手。

凌礼貌地笑着接收了握手请求，将刀收入刀鞘，绑到背上的刀带中，带着三人向前走去。

程遂跟在后面，注意到那刀鞘似乎十分精美，品质极佳，甚至不像来自荒原城。

但他一路沉默着，跟着凌在绿洲的走廊里绕了三五个拐角，最终到了一扇蓝色的小门前。

凌将那门打开一人宽的缝，对三人道：“这里可以安全出去。”

程遂还未答话，俞安立即轻声道：“先生，虽然很感谢你，但你看到那辆黑色的车了吗？”

他指着大楼外一辆黑色的厢式货车，有一个同样穿着机车服的人正靠在车门前。

俞安继续道：“那是帮派分子，应该就是白色上帝的人，我们从这跑出去，我是没问题，但程遂哥和这位...”他指了指那工作人员：“会有危险的。”

凌没答话，俞安又道：“而且，根据我在安全署的经验，发生绑架案的时候，大楼街区附近肯定不让部署警察的，帮派分子也不傻。”

“…”程遂有些奇怪于俞安莫名而来的冒犯，明明刚才还表现得十分得体。

但凌却似乎不在意，只是轻轻将门再推开了一些，淡然问俞安道：“那个人，像警察吗？”

俞安顺着凌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精神涣散、装着明显劣质义体手臂的人，正漫无目的靠在街边。

要么是混得很差的地下帮派分子，要么就是领救济金的失业矿工。

俞安摇摇头：“不像。”

凌道：“他是警备安全署的人。”

俞安还在惊讶，凌又对程遂道：“我会制造必要的混乱，听我的信号，到时候，带他们俩往那人那边跑。”

程遂点点头，俞安从惊讶中缓过来，问了句“什么信号？”

但凌已经转过身去要走，程遂下意识拉住他的手腕。

这是第四次，他无法处理自己异常的情绪，像握着一捧水眼看它流走。

凌转过头来，面罩下的眼睛再次笑了起来，程遂不便多言，却似乎知道不必多言。

凌离开后，三人等在门前，大约三分钟后，程遂的脑机系统收到消息提醒，来源未知。

迫于情况危急，他没打开，但那工作人员却突然疑惑道：“不对啊...”

程遂道：“什么？”

工作人员道：“刚刚收到奇怪的消息。”

俞安也说道：“我也收到了，来源未知。”

程遂急忙接收自己收到的那一则消息。

来自未知：[荒原城的好市民，恭喜你又活过一天。]

程遂立即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向门外，那位靠在黑色货车边的人也单手触着太阳穴，疑惑地看向四周的大楼高处，喧哗着：“喂？！”

他立即意识到，这就是凌的信号。

这时，顶楼传来爆破声，楼里的消防警报顿时响起，程遂三人所在楼道天花板开始喷水，那位黑色货车旁的人也急忙冲向大楼正门。

程遂立即道：“就是现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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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