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易一进屋子,一只大白猫倏的扑进怀里,两只爪子搂住他的脖子。
“老公~”
她会这样叫他,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实在控制不住,另一种是喝醉了。
每次她清醒过来,记起自己这样叫过他,都会用被子蒙住头,羞愧的无地自容。
那时候她第一次那样叫他,他听了很是震动,从来没有人那样叫过他。他们俩都是一样,鄙视过分的肉麻恋爱。他从年轻时候就觉得,这个称呼有些过于肉麻。可是他竟然很喜欢,事后她蒙着头背对着他,羞愧难当的时候,他钻进被子里,非要她再叫几声不可。
她也没有办法,她很想叫他,可是能叫什么呢,名还是字自己都没有资格的。那是长辈、朋友、正妻才有资格的。自己连个妾都不算,确切的说,不算他任何人。没想到竟然脱口而出那样叫起来。这家伙自那之后,总是使坏,动不动就非要她再那样叫他。
他送回来给她的水果酒的包装很像果汁汽水,冰冰的起劲儿慢,然后她就当做汽水喝了好几瓶。就变成这样了。
这小野猫伸出四只爪子,把他牢牢的控制在床上,然后又亲又蹭的。他见到眼前笑得那样稚嫩灿烂的小猫,眼神里略过一丝怅然。
这笑容好久没见过了,曾经见过,在香港的时候。
她不懂醒酒,不懂擦掉杯子上的口红印,很难吃的鱼肉也觉得好吃。他玩笑着点破她,她抬起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弯成月牙型,露出一排白牙齿,朝他露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好像一只可爱的小猫。那时候的她还是对未来满怀希望的小女孩,他也不是现在这样。
过了三年,她的笑容永远都带着悲凉。他们都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他想过,那群人渣为什么不能换个人糟蹋呢,为什么偏偏是她呢。如同她讲的,她有的就仅剩下那一点儿了。换成一个有钱或者有人爱的人,即便遭遇了那些,也不至于像她那样惨烈那样万念俱灰。
不过如果那群还存留他想象中的那一点良心,那也就不能称之为人渣了。
她早就觉得了,她甚至觉得可能从一开始自己就已经感知到了,他们两个都是彼此心知肚明的在演戏,只是她不愿意面对自己从开始就注定输了。
他们的开始毫无波折和压力,他们好像觉得他们就理所应当在一起,仿佛她觉得自己就该属于他,他也觉得她就该是自己的。好像猎物就该是属于猎人的一样。
很多时候,不得不承认,美是病态的残忍的。好像那病梅,被折磨摧残的羸弱不堪,开出几朵病恹的花来。可就是那样勾人心魄,远比那健康繁盛的梅花美上千万倍。
王佳芝不再是三年前那朵青涩单纯的小白花了,三年的磨难要她变成一朵憔悴清傲的白荷花,静夜里散发着勾魂摄魄的香气,那样的要人神魂颠倒,那样的令人迷醉。
他也是一样的,比狐狸精更可怕的是憔悴破碎的狐狸精。
纣王见妲己皱眉吐血,毫不犹豫的把比干的七窍玲珑心挖出来给她,只要她高兴,国破家亡都无所谓。
他的恐惧,他的忧郁,他的软弱。他以为王佳芝爱他,所以她不嫌弃,她肯谅解。这当然没有错。但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些只会要她更爱更觉得是命运的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