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永夜语不惊人死不休,这话一出口,包间里所有人把目光齐刷刷投向周朗,傅冰雨抿了抿唇,认真说道,“开胸验心的手术一般适用于先天性心脏病之类比较复杂的心脏疾病,而且风险很多,从法医学的角度来说,开胸只能看出是否有疾病或者死因,从物理学角度判断心脏的构造等等,至于这颗心是不是真心,有没有真心,这个就是法医也验不出来。”
如果说夏永夜经常一句话噎死人,那么傅冰雨就是永远能把话题用法医学的角度解读。
周朗硬是愣了好几秒,这是从医学频道转到了法学频道,又转到了情感频道,周朗赶紧摇摇头。
不等周朗说话,夏永夜像个转盘一样转过身,也十分认真地看向傅冰雨,“那有什么办法能验出情感上的真心?”
傅冰雨秉承着专业人士的原则,真心实意地说,“有句诗怎么说的来着‘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真心这东西瞬息万变,有没有真心的前提,我觉得先看有没有良心。”
傅冰雨说完严肃地扫了周朗一眼,然后露出一个职业假笑,周朗就差大喊一声了,为什么看着他说这些,什么意思?当然周朗也是靠职业素养忍住了,有些话不能说,说了以后找傅大美人办事可就不容易了,但是心里又很不服气。
夏永夜抬头看了眼表情复杂的周朗,小小叹了口气,“人心易变。”
周朗真要骂人,碰了碰夏永夜的肩膀,咬牙小声问,“什么意思?”
还在狂炫水果盘的汤元悦张大了嘴,和傅冰雨交换了眼神,两个人不约而同翻了个白眼。
对讲机里传来陆开的声音,“东一区A1有问题,已经安装监听,收到请回答。”
所有人马上放下手上的事儿,围到张朝身边,周朗拿起对讲机,“收到。”
张朝做了个OK的手势,开始监听,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包间里带着大檐帽的男人今晚穿了一件黄色拼接衫,戴着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点了点雪茄上的烟灰,大拇指甲盖泛黄,可见是个老烟枪了,“陈小姐,我这次来只带了五千万美金,这就是我能给的最大数额。”
陈紫扯了下唇角,她化着大浓妆,戴了金色长卷发,乍一看挺像混血,陈紫唇角抽搐,脸上的笑意冷了很多,“五千万美金是不是太低了,拉莫斯先生,这尊金佛在欧美那边最少也要一亿美金,您直接对半砍,这已经不是打折了,和明抢没有什么区别。”
拉莫斯淡淡笑了一声,吸了口雪茄,操着一口生硬的中文说,“陈小姐,我想您可能对行情不是很了解,金佛加上翡翠莲台才值一亿美金,金佛融了就是普通的金条,没有太大的收藏价值,而翡翠莲台就不一样了,一尊金佛我能给到五千万美金,已经是极限,放眼整个东南亚不会有人能出得起比我更高的价格。”
陈紫彻底笑不出来,唇角抽搐,目前也确实找不到别的买家,警方又盯得紧,再不出手对谁都不利,但是这个价格也确实超出他们的预估,陈紫站起来,“我跟老板商议一下,您稍等。”
拉莫斯做了个请的手势,陈紫拉开包间的门直奔洗手间,包间里拉莫斯向身后的保镖招了招手,低语了几句,保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包间。
过了五分钟陈紫带着笑意回来,看来已经得到了肯定答复,表情放松很多,陈紫笑着说,“在东南亚确实没有比您更高价格的买家,既然这样就成交吧。”
拉莫斯笑了,“陈小姐是爽快人。不过在此之前我要验货。”
陈紫,“当然,您稍等。”陈紫拨通了电话,“把东西带上来。”
几分钟后,齐思颖背着一个大包上来,她上楼的时候脚步很重,肩膀都被勒出了深深的印子,在工作台的陆开赶紧蹲下打开下面的柜子把碗筷拿出来,齐思颖扫了他一眼敲开门进去。陆开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说道,“齐思颖进去了,所有人都注意,老吴你先出来看看他们还有没有同伙在附近?”
“收到!”
包间里,齐思颖把背包放在桌子上,拉开拉链,推到拉莫斯跟前,然后站到了陈紫身后。
拉莫斯把背包的拉链拉到最下面,拿出放大镜开始检查金佛,大概过了十分钟,拉莫斯爽朗地大笑一声,“我这边没有问题了。”
陈紫笑着说,“既然已经确认货是真的了,钱呢?”
拉莫斯又笑了一声,“陈小姐放心,钱不会少一分。”
站在拉莫斯身后的保镖拎起一个手提箱放在桌子上,打开后推向陈紫,陈紫也笑了,掏出白手套戴在手上,拿起钱看了看,回头和齐思颖交换了个眼色说道,“这些只是一部分,其他的呢?”
拉莫斯,“携带大量现金太惹人注意了。”拉莫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剩下的全在这里。”
陈紫双手交叉,眼中笑意渐冷,“拉莫斯先生,我们事先说好的,一部分现金全是这桩买卖的开胃菜,剩下的转账到指定账户,您直接给我一张卡,我现在又没办法确认真假。”
齐思颖把装钱的箱子扣上推回到拉莫斯跟前,随手把金佛拉回身边,拉莫斯大笑,“陈小姐,放心,钱不会少你一分,但是这么大金额的转账不管哪个国家的银行都会惹人怀疑,我敢操作,但是陈小姐你敢收吗?”
陈紫,“也行,不过我得先验一验这张卡的真伪,拉莫斯先生应该不会在意吧?”
拉莫斯,“当然,做生意讲究的就是坦诚,陈小姐现在就可以验证真伪。”
陈紫把卡递给齐思颖,齐思颖拿着卡出门去洗手间。
包厢里的气氛一下变得紧张起来,陈紫先开口了,“拉莫斯先生是菲律宾人,虽然有些口音但是中文说得不错。”
拉莫斯笑笑,“陈小姐过奖了,其实也不算吧,我的祖父早年也是从国内移民到菲律宾的。”
陈紫干干笑了一声,眼珠子转了一下,“原来如此。”
拉莫斯,“陈小姐这么年轻比我想得还有手段,真是了不起,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能让陈小姐为之工作。”
陈紫低头,唇角有几分笑意,“我是替人卖命的,至于老板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关心,只要给钱不就行了。”
拉莫斯大笑,“说得好,我就说和陈小姐很投缘。”
齐思颖返回,在陈紫耳边低语了几句,陈紫笑笑朝拉莫斯伸出手,“合作愉快。”
拉莫斯伸出手,但是拉莫斯在伸出手的瞬间用大拇指顶住掌心,大拇指上的金属扳指刚好也顶住陈紫戴在中指上的戒指,拉莫斯笑了,“陈小姐,合作愉快怎么还戒指里藏针啊?”
拉莫斯身后两个保镖同时掏出枪,对准了已经拔出枪的齐思颖,齐思颖的脸有些煞白。
陈紫额头已经渗出汗,手还被拉莫斯死死钳住,生硬地挤出了笑容,“拉莫斯先生我想您误会了。”
拉莫斯并没有松开陈紫的手,“陈小姐你知道我在东南亚混多久了吗?你们那点小心思我还是看得明白的。拿了钱,顺便杀了我,再带走金佛,很完美的想法,但是非常抱歉,我也是这么想的。”
拉莫斯抓紧陈紫的手迅速翻了个面,将陈紫的手背狠狠砸在桌子的转盘上,发出砰的一声,陈紫顾不上疼,手指给掰开,戒指被拉莫斯粗鲁地撸下来,磨掉陈紫手指上的皮,拉莫斯拿起陈紫的戒指认真看了看,“虽然古老,但是很实用。”
陈紫勉强挤出个笑容,故作镇静地说,“这只是我防身的工具,拉莫斯先生可别误会。”
拉莫斯试着戴在自己的中指上,可是完全戴不上去,“我没有误会,蝎子是不是觉得我开得价格太低,准备钱到手就杀了我?”拉莫斯吹了吹手指,这才发现他手上缠了保鲜膜,“你们在金佛上涂了东西,但是我现在还没毒发,于是让陈小姐动手,你们能想到的我也想到了。”
齐思颖调转枪口对准拉莫斯,冷笑着说,“蜈蚣?”
拉莫斯拍手大笑,“现在才发现是不是晚了点?蝎子真是废物啊,总是躲在别人身后,这次竟然躲在了两个女孩儿身后,他不觉得丢脸吗?”
齐思颖眉头蹙得紧,呼吸也紧张起来,虽然蝎子和蜈蚣是两对头了,但是她确实没见过蜈蚣,“你对蝎子还真是了解?”
拉莫斯坐下,又点了根雪茄,“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的敌人,狐狸,你在香榭楼差点被蝎子杀了,现在又转头为他做事,有种渣男虐我千百遍,我待渣男如初恋的感觉。”
齐思颖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我也是为了活命,所以现在你要怎么样?”
拉莫斯,“我这个人呢,也不是非要你死我活的程度,狐狸,你是聪明人,不如投奔我,跟着蝎子是没有明天的,我都知道他亏空的事,你觉得eagle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