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楼下的三辆警车开走两辆,周朗冷着脸走过来,扫描仪一样把陆开打量了个遍,“陆开啊陆开,三好学生陆开,你就准备好和我这个差生一起写检讨吧。”
写检讨对陆开来说并不算事,他还能在短时间内写完,顺便写得言辞恳切,把领导感动得稀里哗啦,“我应该报备的。”
周朗抱着手臂撇撇嘴,“应该,但是你怎么没报备?”
陆开侧过身,“我…我当时也没有足够的证据,毕竟精神分裂和人格分裂……”
周朗一副‘我看你怎么编’的样子,把手搭在了夏永夜肩头,“我看陆支队也快人格分裂了,从好学生变成差生了。”
陆开捂脸,“好,差生,我确实没有证据。”
周朗干脆把夏永夜当支撑点了,身体的重量开始往夏永夜肩膀上转移,“监控都查了还没有证据?”
陆开,“监控只能证明梁一成有杀害孟英才的嫌疑,但是没有证据证明他人格分裂。”
周朗快把眼珠子翻出来了,“需要权威医院开证明,毕竟人格分裂这东西我目前没遇到过。”
陆开,“放心,我回去写一万字的检讨,你心里平衡了吧。”
陆开往警车那边走,周朗目送着陆开钻进了警车,回头对上夏永夜丧气的眼神,夏永夜身子一矮,周朗整个人斜倒过去,要不是他反应快保准摔个狗吃屎,周朗回头看向夏永夜,“你又是……”
夏永夜拍拍肩膀,鄙夷地翻了下眼皮,阴阳怪气地说,“我不是电线杆子,别靠我。”
周朗,“……”靠一下能少块肉吗,周朗咬牙指了指夏永夜,“小气鬼。”
夏永夜眼皮翻得更厉害了,“对,我小气鬼,靠一下五十,现金和转账都可以。”
周朗,“……没钱。”
夏永夜不甘示弱,“没钱记着,等你有钱了记得给我。”
周朗拍拍额头,又在反思到底哪里得罪这个祖宗了,算了,目前还想不通,有时间再想,几个人回到警局,不出意外又是劈头盖脸一顿猛批,火力全部在陆开和周朗身上。
夏永夜站在一边嗑瓜子,边磕边吐槽,“你不觉得这个刘局虽然火力很猛,但是没有骂到点子上,废话太多。”
夏熠明摊在旁边的椅子上,无精打采的,“这局长给你做。”
夏永夜眯起眼睛,夏熠明赶紧坐直身子,赔着笑脸说,“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说得对,刘局不会抓重点,你会抓重点,所以这个局长该给你坐,这不是很正常的思维?”
夏熠明倒是会给自己辩解,夏永夜白眼翻起来,“你看见齐思颖了?”
夏熠明,“是,她竟然在梁一成家里,陆队进去那么久都没发现,也是神奇。”
夏永夜把剩下的瓜子往边上放了放,淡淡说,“她要是不出动静就藏在屋里,你也发现不了。梁一成人格分裂,分裂出来的人格自称蝎子。”
夏熠明活动了下脖子,“蝎子不是人人都能当的,问题就出在这儿,从陆队发现的线索来看。梁一成分裂出来的人格是基于死去的朋友,就不可能是我们认识的那个蝎子,但是他又为什么知道日蚀组织的蝎子?”
夏永夜把脚边的垃圾桶往桌子底下勾,眼中冷了些,“他应该见过真正的蝎子,江庆双是梁一成第二人格的替身,梁一成的第二人格是蝎子的替身。可惜给狐狸跑了。”
夏熠明把夏永夜推远的半包瓜子拿过来倒了一点儿在手里,“别看陆支队平时一副白开水的样子,发起狠来啧啧啧,你没看见他和狐狸对峙时候的样子,‘我在警队的时候拿过射击冠军,如果我和你硬碰硬,你开枪的速度不见得有我快。’真有股不怕死的疯劲儿。”
夏永夜突然转过头,夏熠明愣住,剥瓜子的手也跟着停下来了,“怎么了?”
夏永夜略显严肃地问,“在警校拿过射击冠军?据我所知陆支队好像是文职出身。”
夏熠明继续剥瓜子,“害,文职出身在警校肯定也学过射击啊。”
夏永夜敲敲桌子,“你复述的话是在警队而不是在警校,警队确实每年都会举行射击比赛,但是……”
夏永夜看了眼对面办公桌还在狼吞虎咽吃饭的张朝,放低声量说,“但是据我所知陆队好像没有拿过射击冠军吧?他升任支队长前都是坐办公室的,肯定会用枪,不过枪法一般。”
夏熠明反手把瓜子壳丢垃圾桶里,有些碎屑还掉夏永夜裤脚上,挨了个刀眼,夏熠明不以为然地说,“说不定后来升任支队长勤学苦练了呢。那句话怎么说勤学苦练,不对,勤能干政。好像也不对,总之勤劳就是能弥补自己不足的那部分,懂啊?”
夏永夜左右扫了夏熠明一眼,“不懂,那叫勤能补拙,没事翻翻字典懂吗?别跟个没文化的暴发户一样。”
夏熠明笑笑,“你听懂了就行,反正就是这个意思,以前枪法不好后面可以练。”
夏永夜抱着手臂,翻了个白眼,“我说了,据我所知陆队没在警队的射击比赛中拿过冠军。”
夏熠明拍拍手上的瓜子壳碎屑站起来,双手插在口袋里,“你也说了‘据你所知’,说不定你消息有误呢,我回去了,懒得跟你浪费吐沫星子。”
夏永夜吃瘪地抿深了唇,“夏远还没有消息吗?”
夏熠明头疼地蹙深眉头,无奈地说,“我最近快把老头子那栋别墅拆了,再掘地三尺看看是不是有密道,可是真没有啊,整整三年,银行账户和消费记录都有,但就是不见人影。”
夏永夜捏捏眉心,烦躁地说,“他的消费记录流水拉了?”
夏熠明,“拉了,一个星期以前还买了刮胡刀,我去那家实体店问过,监控里的人是跑腿小哥,买了刮胡刀放在超市储物柜里,然后把条码拍了照发给客户,我又查了超市的监控,又是跑腿小哥,这个从储物柜里取走刮胡刀的小哥说他把刮胡刀送到了洋河花园34栋203。”
夏永夜马上睁开眼,追问道,“洋河花园34栋203,地址你查过吗?”
夏熠明翻了个白眼,无语地说,“我当然查过,洋河花园34栋203是空户,我去物业问了,这处房子是王继发的。但是据跑腿小哥说,客户交代把刮胡刀挂在门把手上就行,他没有见到住户。”
夏永夜,“买个刮胡刀搞得跟特务接头一样,洋河花园的房子是空的,真的没有人住吗?”
夏熠明,“呵呵,我又不是傻子,肯定要查监控,虽然那处房子一直被说是空户,但是有个女人经常出入,监控里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买刮胡刀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洋河花园的监控画面里。”
夏永夜咬牙,很烦躁地握紧了拳头,“洋河花园的房主是王继发,但是有个神秘的女人出入。可是夏远买的刮胡刀却送到了洋河花园,王继发喜欢嫖,他应该没有养情人吧。”
夏熠明扶着桌角弯腰轻声说,“王继发那个老鬼只喜欢到酒店去嫖,他的几处房产从来都没人住,养情人是不可能的,所以这个住在洋河花园的神秘女人,暂时还没有头绪。”
夏永夜像泄气的皮球瘫在椅子上,“王继发这个老东西还在拘留所,看来有必要问问他。”
夏熠明打了个哈欠,“拘留所我是够不着,让你那个周副支队想想办法。”
夏永夜坐直了身子,眉头蹙得深,“什么叫我那个周副支队……”
夏熠明已经脚底抹油不见人影了,周朗边走边抱怨地走到了办公室门口,进门就往夏永夜旁边的椅子上一瘫,两条长腿根本放不下,只能曲起来,膝盖顶着桌子,捂着脸哀嚎,“这就是好学生和差生的区别吗,刘局是不是太区别对待了,我冲动行事就是万字检讨书,陆支队只需要低头道个歉,写份八百字的书面声明就行,凭什么,我就问凭什么。”
夏永夜直接呵呵了,“这好像和差生没什么关系,纯属态度问题。”
周朗不可置信地看向夏永夜,“态度问题?什么态度问题?”
夏永夜看傻子的眼神,“做错事第一反应是不是该道歉?”
周朗,“当然了。”
夏永夜,“那你第一反应是道歉还是找借口?”
周朗,“……”周朗还是不服输地解释道,“道歉肯定是要道歉,我先解释一下缘由也没什么不对吧?”
夏永夜又呵呵了,朽木不可雕也,“解释没有错,但是在领导看来这就是先为自己找借口。所以你检讨写的每一个字没有一个是冤枉的。”
周朗,“……”万万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被杠精上了一堂职场语言课,周朗真心觉得这些年是白干了。
陆开拿起保温杯喝了几口水,又把眼镜擦了擦,在和梁一成打斗中摔掉的,镜片上好几道划痕,还怪影响视野的,又要换镜片了,陆开轻声叹气,手机响了起来,是负责在医院看守江庆双的民警苏达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