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蚀 第119章 贪婪10

周朗抬头，冰冷的夜风吹进眼里干干的也涩涩的，周朗黯然失笑一声，“都过去了，老姚，有件事想拜托你一下。”

姚詹笑道，“周队你怎么跟我这么客气了，咱俩可是有过命交情的，当年要不是你，我已经给那个持刀抢匪抹脖子了，有事直说不许跟我客气。”

周朗和姚詹确实有着过命的交情，两个人也曾多次并肩作战，可是三年前那场风暴，似乎把周朗所有的热情都冻结在冰层之下，想起来就觉得如被针扎得难受，“好，我不跟你客气，帮我查一个人，她叫周凝，有个儿子叫周季雨，十七年前…大概十岁左右。”

电话那头姚詹停顿了几秒，“周凝，儿子叫周季雨，还有别的吗？”

周朗哽住，他梦里只有这些信息，只有两个名字确实太宽泛了，重名重姓的太多了，“抱歉，只有两个名字，还有，那个孩子可能失踪过一段时间，再出现的时候就在云川市的阳光孤儿院。”

“好，我记下了，我尽量去查。”

周朗抓着铁网护栏看向远处，黑夜沉沉，风好像能吹进人骨头里，“多谢。”

“周队你又来了，再说谢我就不帮你了。”

“好，不说谢，先这样，有消息再联系。”

“好。”姚詹挂断了电话，周朗踩着护栏下的台阶静静站着，暮阳市的一切恍如隔世一般得遥远，那个意气风发的周朗好像也是前世人。

周朗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家，已经凌晨一点半了，刚打开门就看见夏永夜仰着头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喝了一半水的玻璃杯，脖子上紫红色的掐痕更加明显，连锁骨附近都有细微的抓痕。

夏永夜歪头看向刚从外面回来的周朗，有些不高兴的样子，“你去哪儿了？”

周朗脱下外套，“给局里打了个电话，渴了？”

夏永夜把剩下的半杯水喝完，“嗯，脖子也疼，身上哪儿都疼，睡不着。”

周朗去翻急救箱，“我看看还有没有布洛芬，不吃实在睡不着。”

夏永夜往沙发旁边挪动了下身子，长发散落在肩头，他眼中似乎噙着淡淡的笑意，周朗刚打开急救箱，对上夏永夜的眼睛，呼吸跟着停滞了半拍，好像看到阳光穿过云层，周围一下变亮了。心跳开始砰砰砰跳不停，周朗呆住。

夏永夜眯起眼睛，“怎么了？”

周朗赶紧低下头，尴尬地掀开急救箱的盖子找有没有布洛芬，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不小心把一盒感冒冲剂翻在了地上。

周朗耳根发烫，“没什么，好像没有。”

夏永夜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下巴抵在手臂上，像只猫慵懒地趴在那儿，竟然有几分可爱，周朗捂着胸口，是不是熬夜熬的啊，心跳到底怎么了，“没有布洛芬，你今晚要睡不着了，我去药店看看。”

夏永夜，“算了，这个点儿了哪个药店还开门啊。我看你家壁橱上放着一瓶红酒，开了喝了，说不定管用呢。”

周朗看了眼壁橱最上面落灰的红酒瓶，好像是上次周玉龙从法国寄来的，周朗不喜欢红酒的味道一直束之高阁，“医生给你开了消炎药你半夜喝红酒，这不是闹着玩吗？”

夏永夜，“那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周朗掐着腰，他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行，我陪你一起作死。”

周朗很少这样，大概是早被磨平了利爪只剩无能狂怒，拿下壁橱最上面的那瓶已经落了一层灰的红酒，周朗转了一圈没找到开瓶器，他不爱喝酒家里当然没有开瓶器这种东西，最后跑到厨房直接把瓶口砸断，当然是撒了一半。

夏永夜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周朗，“浪费好酒。”

周朗取来两个干净的玻璃杯，给夏永夜到了半杯，“红酒喝的不多，家里没有高脚杯，将就着用。”

夏永夜笑出了声，“我们玩个游戏吧。”

周朗抬眼看了夏永夜一眼，又看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再不睡天都要亮了，玩什么游戏啊。”

夏永夜，“剪刀石头布，输了的人回答对方一个问题。”

周朗笑了，这种游戏他只在小时候玩过，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很感兴趣，“行，来吧！”

“剪刀石头布！”

周朗得意地摇摇自己的剪刀手，“我赢了。”

夏永夜孩子气地咬咬牙扭过头，有点不服气，“问吧。”

周朗喝了口红酒，眉头拧得紧，他还是不喜欢红酒的味道，大概这就是他做不了精英人士的原因吧，红酒的味道弥漫在舌尖，周朗抿深了唇，直视夏永夜的眼睛，“你高中在哪儿上的？”

夏永夜刚端起酒杯，听到周朗的问题手悬在半空，最后把酒杯放回到桌上，很是疑惑地看向周朗，“高中？”

周朗，“嗯，高中在哪儿上的？成绩怎么样？”

夏永夜好像理解不了周朗为什么要问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我没上过高中，怎么说呢，就是没去学校上过，请的家教，在家上学。”

周朗，“为什么？也是日蚀组织的规矩？”

夏永夜端起酒杯晃了晃，红酒在玻璃杯里上下起伏，红得像血，“一个问题，你这都几个了。”

周朗歪头笑了一下，“行，再来！”

“剪刀石头布！”

夏永夜放下拳头，手扶着酒杯，“风水轮流转。”

周朗，“你问吧，我没有什么顾忌的。”

夏永夜眼里有几分狡猾，周朗瞧着夏永夜狡猾的眼神心跳又开始加速，他到底有什么好怕的，“随便来，你尽管问。”

夏永夜不紧不慢地放下酒杯，其实到现在他一口红酒都没有喝，夏永夜身子往前倾了几公分，眼睛直勾勾盯着周朗，有些似笑非笑，“你喜欢我吗？”

周朗一口红酒喷了出去，不偏不倚全喷夏永夜脸上了，周朗完全傻眼，手忙脚乱地拿抽纸，“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周朗扯了好几张抽纸，堆夏永夜手边，夏永夜转了转眼珠子，没好气地撸了一把脸，一副要耍脾气的架势，“你故意的是不是？”

周朗有苦说不出，“祖宗，我真不是故意的，谁叫你刚才……”周朗耳根发烫，刚才夏永夜问他喜不喜欢，周朗倒吸一口气，肺腑好像要烧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喝酒的缘故。

夏永夜好像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不感兴趣了，气呼呼擦完脸瞪周朗，“你肯定是故意的。”

周朗更是哭笑不得，“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发誓。”

夏永夜眼睛一眯，“越是没什么越爱发誓，这证明你确实故意的。”

周朗，“.……”这是什么逻辑，周朗是想不明白，“什么叫越是没什么越爱发誓？”

夏永夜直接呵呵，端起红酒杯又放下，“发誓谁都会，所以可信度不高，我也可以跟你发誓信不信？”

周朗，“那你发誓给我听听。”

夏永夜好像真生气了，酒杯重重砸桌子上，红酒差点溅出来，“你喷了我一脸酒还跟我抬杠？”

周朗心里叹气，不要跟杠精讲道理，“对不起，我的错。”

夏永夜好像还不解气，“本来就是你的错。”

周朗，“是是是，我的错，你要不再喷我一脸。”

夏永夜嫌弃地坐直了身子，“我没那么有毛病。”

抬杠的时候不是有毛病？当然周朗不敢说，不然又要被杠出内伤，周朗继续喝酒，一时间红酒的味道也没那么难以接受，夏永夜那句‘你喜不喜欢我’仿佛又在耳边响起，烧得周朗耳根滚烫，周朗看向夏永夜。

夏永夜还气呼呼着，“看我干嘛，还想喷我一脸？”

周朗叹气，“对不起祖宗，我的错。”

“我要是你祖宗面对你这种大不敬行为，肯定降一道雷劈了你这个不肖子孙。”

周朗突然感觉降温了，夏永夜这张嘴有时候真够损的，周朗笑笑不说话，把剩下的酒喝完，“我去睡觉了。”

周朗回到卧室倒头一躺，困倦让眼皮彻底睁不开了，但是细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身边躺下一个人，被子还被扯过去一半，周朗知道夏永夜躺在他身边了，不过太累了，他实在没有力气去管了。

晴天，那是一个万里无云的晴天，教堂的玻璃窗投下一片绚丽的光景，穿白袍子的年轻孩子一排排站在十字架前，戴着鬼脸面具的黑袍男人张开手臂，“神选民仪式现在开始！”

外面传来钟声，一声又一声，仿佛被铁锤击打着心脏，周朗的心跳得好快，突然手被握住，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儿牵起他的手，“跟紧我，不要走丢了，走丢了我可就管不了你了。”

周朗满心恐惧地点了下头，“好。”

女孩儿牵着他的手，身后那张和她拥有一样脸孔的男孩儿怯生生的，“我们要怎么办？真要杀人吗？”

杀人？小小年纪的周朗听到这两个字浑身都在颤抖，“杀人？”

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儿回过头看向他们，“不杀人，就会被他们杀，你们不用担心，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