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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春山 第7章 坦白

作者:妄衣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8-30 02:59:35 来源:文学城

“你是谁”那红衣女子被铁链囚箍,血痕遍布满脸,指尖渗出血珠,滴滴答答落于地上摆放的木桶。

恍惚间,她好似抬起了头。

等苏扶楹回过神,又安静的非比寻常,窗棂开着,却未有一丝风窜进。

周围红色的影子飘荡,无数个,苏扶楹拢了拢衣服,她不明白,自己不是在国公府吗,为何却在此地。

难道是梦。

苏扶楹抬手拭去额前的汗,在心里尝试呼喊系统,却未得回应。

然片刻后,却闻一阵自高空掉落地面的撞击声,紧接着,便听到小言软糯而略显颤抖的声音。

【宿主?你在吗,这什么地方,怎么我也被困住了。】

——不知道,小言你怎么样,你不是虚无的吗,怎么会被困住。

【我并不是虚无,和宿主绑定后,会随着时间半实体化,只是我们并非处在同一时空。】

【但为何我会被牵引来到这地方。】

——你可知这是哪里。

【不知,但你瞧这周围的装饰,好似是在地牢。】

——瞧着未必,你别忘了,我曾被郁九棂关进过北镇抚司的牢狱里,这两个地方没有丝毫相像之处。

内心想着,苏扶楹打量四周。

这地方昏暗非常,角落里几只烛火幽幽地亮着,砖石地面异常冰凉,又冷又硬。

唯有右侧靠墙的一张书案,显得突兀。

地牢怎么会放一张书案,还有这般多的书。

苏扶楹刚走进,就起一阵妖风,吹得哪张旧的有些泛黄的纸扬起。

伸手一拦,却越飞越高直至窗外,隐隐约约,却也只瞧见了四个字。

瘗玉埋香。

难道这地方的主人要杀这女子。

苏扶楹转身瞧着被铁链束缚的女子,一步一步走进。

唯有近在咫尺,她方才瞧见那女子的脸上,从眉骨处,至上而下,有一条血痕,伤口似乎已露其骨,可见至深。

“这究竟是什么人,这么狠,把一个女子的脸弄出如此深的伤口。”苏扶楹拨开发丝,面露不忍道。

只是方才还昏迷未有动静的女子却瞬忽抬头,缓慢睁开眼,那双眼睛直盯着她。

苏扶楹被惊地连退几步。

【宿主,她,她竟然就是谢檀,她没死。】

“可吓到你了,抱歉。”那女子声音沙哑,俨然是许久未曾饮水。

苏扶楹摇头,压住内心的翻涌,上前一步靠近她。

“你为何在此。”那人接着道。

不是说谢檀失踪了,为何被人囚押在此,但眼下的情形,还是不要暴露自己识得她,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也不知”

“你走吧,若是那人来了,你便走不成了。”谢檀虽声音微弱。

苏扶楹正想上前问清楚,却一阵晕厥感袭来,低头却发现身体逐渐透明,似有消失之状。

“若你出去,还望找到芸娘,告诉她小檀已死。”谢檀紧紧盯着她,一双眸子清澈,却含泪水。

“等等——”话还未尽,她便霎然坐起来,满头大汗被惊醒。

触摸身下的床铺,环顾四周。

窗边的芙蓉纹路依然,此时半开着,炽碎的光芒透过檀色的金丝蔑帘筛进屋内,照在重重烟帐之后女子的鬓角之上。

这是国公府,那地牢中的女子果然是自己的一场梦吗。

【宿主,此梦来的怪异,连我也没牵扯其中,万万不可大意。】

【况且,那女子的的确确是谢檀。她还没死。】

苏扶楹垂眸,眼神落到身上盖着的蚕丝软被,久久未曾离开。

——小言,昨夜里梦到的,应该是某个权贵府里的私牢。

【那这便大海捞针了,找起来可不容易。】

——无妨,我们已经知道谢檀没有死,反而是被囚禁,此事若散步出去,芸娘必定会现身,而那囚禁谢檀的想必也会坐不住。

*

“女君,门房来报,姜家三娘子姜兰月来访,方才女君正歇息着,婢子便将她请到了厅房。”苏扶楹耳边传来鸢心的禀报声。

“姜兰月?”苏扶楹素手扶了扶簪子,发出泠泠声响。

“是”鸢心抬眼,接着答到。

【姜兰月是户部侍郎的女儿,“你”的老相识了】

——老相识?我可记得这原主以前最爱莳花养鸟,茶淫橘虐,常常流连清风楼。

【是啊,你俩都是一丘之貉。】

既如此,那便一见,好歹自己是霸占了原主的身体。

“鸢心,带我去见她。”

穿过长廊,抬脚踏入厅房,苏扶楹端步走至首座。

下面坐着的女子起身行礼“陆夫人”

只是还未等苏扶楹反应,那人便自顾自坐下。

打发走候着的侍女后,苏扶楹方才打量起姜兰月。

她身穿一件金丝镶边的锦袍,外披月色大氅,内腰间系着一条玉带,在那之上还镶嵌着各色宝石。

全然一副贵公子的装扮。

“小阿楹,看呆了?”姜兰月起身走进,一柄折扇,不正经的瞧着自己。

“你为何,穿一身男装。”苏扶楹直言道。

“自然是方便干坏事,游山玩水岂不快哉。”姜兰月挑眉,勾唇轻笑。

“怎么样,可要同我一起。”她尾声勾挑,笑得肆意,言语间浸透兴致浓郁的顽劣,左脸梨涡暗藏几分坏。

苏扶楹不自觉被她吸引。

“你可是在妄图拐跑小公爷的新妇?”起了逗弄的心思,学着姜兰月的语调道。

“非也非也,我是要带夫人私奔”姜兰月笑容微妙,眨巴着眼。

“怎么样小美人,可要同我一起。”

话音刚落,门口脚步声渐近,还夹杂着几声咳嗽。

“夫人要去哪里。”陆钧侧过身,脸色渐冷,一双眸子直盯着我,似要看透她内心一般。

“未曾,只是同姜家娘子许久未见,说是要带她去厢房休息而已,夫君听错了。”苏扶楹伸手抚摸耳朵,拉着姜兰月就要离开。

夫君?

苏扶楹唤自己夫君?

陆钧纳闷,传闻这苏七娘早已有了心上人,自顾自倒了盏茶。

只是耳畔的红晕不知何时涌上。

“主上,该吃药了”身后候着的视为崔冷递上药丸。

“这是第几份了。”陆钧捻起药丸放入嘴中,就着茶水吞下。

“第七份了,相信要不了多久主上便能同常人一般了。”

——

厢房内,两人对坐下棋。

苏扶楹执黑子先下一步,眸子里的神色亮亮的。

“你不是苏扶楹。”姜兰月身体往后靠了靠,用平淡的声音问。

对面坐着的人手中执棋的动作一顿,抬眸轻笑,遂又将棋子落下。

“为何这么问。”

“她啊,就是个臭棋篓子”姜兰月眼神一撇,嘴角噙着一抹让人看不分明的笑意。

“所以,你是谁?”她抬眼接着问。

“我就是苏扶楹,苏扶楹亦是我。”

姜兰月收起笑容,一双眼睛紧盯着她,半晌后冷笑一声。

然后抬手,一把掀翻了棋盘。

棋子落了满地,周遭寂静无声。黑白本就不分明的棋子混在一起,零零散散的砸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我八岁认识苏扶楹,十岁时她救了我,十二岁同她打架,十三岁下乡偷瓜,十五岁谈心上人,十七岁我离开家也是她为我践行。她什么样子,什么性格我最为清楚不过。”姜兰月声音响彻,眼神坚定。

又接着道。

“你,绝不会是她。”

还未等苏扶楹反应过来,便从怀里掏出短剑,直直对向她“你到底是谁,你把我好姐妹弄哪去了?”

苏扶楹同她的眼神对上,目光真切“苏扶楹可以相信你吗。”

许是这目光实在真切,姜兰月有过片刻的动容,又坚定地看着她“她只会信我。”

苏扶楹拨开剑走进,蹲下身子将棋盘重新摆放,唯有那散落的棋子还在原地。

“苏扶楹已经死了,我是来救她的。”

若是自己能回家,原主的魂魄便也能安心入轮回了。

听到答案后,姜兰月剑柄落地,同棋子撞击,风灌进来,又将其吹散。

她眼神中多是不可置信,遂又摇头,不自然的扯出笑。

“怎么可能,这定是你为了撇清自己隐瞒身份所想的借口。”

“她怎么可能会死。”

……

苏扶楹抬出系统当日传达自己原主如何死的话,细细讲予姜兰月。

清醒过后,姜兰月承诺不会暴露她的身份,但要自己为原主查明真相。

这些是自己本就要做的,就算不用姜兰月说,自己也会去做。

“我此次入京,本是为了见阿楹一面,想要同她再去见见鸣玉,年后便要走了。”姜兰月垂眸,盯着地上的黑棋,神伤道。

“只是未曾想,数月前的匆匆一别,竟就是最后一面。”

“既如此,我便是苏扶楹。我们一同去看鸣玉,阿楹也定然是想念你的。”苏扶楹伸出手,笑道。

*

两人用过膳后,瞧话本许久,又是小声密谋,直至天色渐暗。

姜兰月同小厮一同离开了国公府。

行至小巷的一处庭院,姜兰月身边的小厮竟脱下服侍,露出面容,那俨然是本该在国公府的陆夫人。

“姜公子”苏扶楹笑道,一柄折扇拿至手中。

她身上穿得,是一件雪白色的直襟长袍,外披月色大氅,衣服的垂感极好,腰上束着一枚宽腰带,其上还绣着白祥云纹的图案。

姜兰月瞧着,眸色淡然,她的好姐妹果真是美人胚子,无论是扮男扮女,都是极为出挑的。

“便宜你了。”

苏扶楹上前,唇边勾起笑。

“走吧,姜公子。”

街上灯火通明,美酒丝竹。

直行片刻又拐了个弯,便到了一处阁楼前,红灯高悬,“清风楼”三个斗大的金字在其映照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透过帘隙,隐隐约约可以瞧见男往女来搂搂抱抱,空气中都带着难以言说的芳香奢靡气息。

两人推门而入,一阵丝竹之音悠扬入耳,混合着香气和茶香。

轻纱帘幕垂下,苏扶楹二人刚寻了个位置坐下,便有小二端上茶水点心。

一阵尖锐的声音自远而来,却未见其人,只闻一阵浓厚的胭脂香,有些刺鼻。

“原是姜公子和苏公子来了,恕妈妈我招待不周了。”

说话的是清风楼的老鸨。

“瘗玉埋香”灵感来源于明代高启《听教坊旧伎郭芳卿弟子陈氏歌》中的“加减乐事浮云改,瘗玉埋者今几载”

“茶淫橘虐”出自明代张岱《自为墓志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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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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