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我家公子如何?怎么还不醒?”
严风看着眼前不停在公子身上施针的林菱,心里却万分焦躁,若非公子有令他一定将这个莫名其妙自称医者的女子抓住严加拷问。这好好的人,怎么就叫她三言两语就弄吐血了?
“急什么急?”听严风在林菱身边催促,语气也不是很恭敬,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陆坚不乐意了,抱着手里的剑,下巴略抬起,睨视之,“我们菱儿的医书,这天下也就比师父差了些,若是她都束手无策,你家公子也用不着治了。”
“你!”
严风顿时火冒三丈,手握住剑柄就要拔剑指向陆坚。只听床上的人忽然开口。
“严风,不得无礼!”严世蕃一醒过来,先看到小姑娘真正全神贯注为自己施针,那认真的模样,叫他忍不住想细细端详一番。奈何那边严风和陆坚两人眼见就要有所冲突,只得开口将严风止住。“行啦,这边有大夫在,你还是先去做我吩咐你的事吧。”
“可是公子,如今您的状况,留您一人,属下……”严风有些迟疑,眼前这两人虽看似光明磊落,可毕竟身份不明,公子又这般躺在床上,叫他如何能放心将公子一人留在这里。
“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严世蕃声音拉长,语气冷漠,他平生最不喜有人质疑他,更不喜属下违背他的意思。
严风听到这句,心中也是一震,他跟在公子身边多年,自是知道公子的喜恶,不敢再有迟疑,转身便出了房门。
“我这头疼的厉害,堂下这位也去吧。”严世蕃捂着头,一副病弱的模样。语气颇为客气,言语措辞间却透露着傲慢。
“不行,这孤男寡女瓜田李下的,我不会走的,免得我们菱儿的清白有染。”
陆坚不是严风,怎么会严世蕃说什么就听什么。何况严世蕃为人傲慢狂妄,可陆坚出身显贵又从师父药王那里习得一手绝妙的毒术,自然也是一番傲气凛然之态,傲慢对上傲气,哪里能轻易就妥协。
“小姑娘,我这番究竟是何缘故?”对着林菱,严世蕃忽然没有了之前的傲慢无礼,反倒是一副温和谦逊的样子,口气也很轻,像是怕说重了吓到眼前这个温柔端庄的小姑娘。
“这番是因着有人在郎君的吃食中掺了相克之物,时间久了便会在体内积累毒素,郎君今日吐血也是因着这体内的毒素积累到一定程度,如果再不根治身体会每况愈下,最后悄无声息地病逝。”
林菱缓缓说,一边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如果是一般人此时即使不是大惊失色的模样,也不会如此人这般如此镇定,心中不由升起几分赞许之意,接着说道,“不过,如今郎君体内的毒素已经除尽,稍后我再开服药,郎君服过后便能恢复了。”
“噢,小姑娘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严世蕃语气轻松,冲着林菱微微一笑,“这番我欠着你一个人情,不知该如何报答你呢?”
林菱轻轻一笑,眉眼弯弯的样子叫严世蕃有些失神,耳边却是林菱清脆柔和的嗓音。
“郎君不必挂怀,医者仁心救人本就不为携恩求报,我这就去开药方。”说着林菱转身对陆坚说道,“师兄要麻烦你去药铺走一趟了。”
陆坚对他师妹林菱的话,向来是指东不会往西的,自然不会拒绝她。林菱写下药方,将纸给了陆坚,后者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陆坚一走屋里便只剩下林菱和严世蕃两人,顿时气氛有些微妙,林菱纵然是以医者自诩,却也只是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第一次和药王谷之外的男子接触,多少有些局促。
林菱故作镇定地四处大量着,这屋子是客栈的客房,严世蕃晕倒后,只得暂时将他安顿在此处,此间虽不算大却也雅致,墙上挂着的居然是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卷》,虽是仿品却也仿至七八成之上,着实值得一赏。
“《洛神赋图卷》,想来能挂此幅这店家眼光着实不俗。”
严世蕃顺着林菱视线一瞧,正好看到这幅名画,开口说道。
“画虽是好画,”林菱顿了顿,看着对面丰神俊朗的男子,二人的目光就在这小小的空间对上,对方那温柔的目光似要将人溺进去一般,叫她心中泛起些许不知名的感觉,只得微微错身错开对方的目光,然后一字一句道,“却不是顾大家那幅。”
“噢?”严世蕃有些惊讶,这一眼便能看出画的真伪,这样的眼力……他倒是不知自己此番倒是捡了宝啊。
待陆坚取药回来,严世蕃与林菱二人已是相交甚欢,谈笑风生。
“菱儿,这药既然已经取好,我们还是速速回去整顿,你晚些不是还想去看看这临安城的花灯节吗?”
“师兄,郎君此刻随从也不在身边,这药耽误不得,还是由我亲自将这药煎了吧。”
林菱取走药材包,无视陆坚欲言又止的模样,开门走了出去。
“郎君,趁热喝了,这毒便完全解了。”
盏茶功夫,林菱端着药碗走了进来。严世蕃浅笑着从她手里接过药碗,很是痛快地将其中的药汁喝了进去。对着林菱温婉浅笑的脸,别说是药,是毒恐怕此刻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喝下去。
看他喝完药,林菱也放心下来,便要离去。却被严世蕃拦住。
“姑娘既救了严某一命,自然是严某的救命恩人。”严世蕃薄唇弯起,笑道,“如此严某哪有叫救命恩人住客栈之礼。严某此番下江南,虽不曾安置一处宅院,却有一处还算雅致的画舫,还请姑娘给严某个机会,移步画舫。叫严某好生招待。”
“郎君,太客气了,林菱实在无法承受。”
“哎~”鲜少被拒绝的严世蕃,被林菱拒绝却也不闹,依旧语气和润,“姑娘是严某的救命恩人,严某不才,字东楼。”
“乖,以后莫叫我郎君了,叫我东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