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格格......”
睡得正香的桑宁感觉到有人在轻轻推自己的肩膀,她将脸埋进枕头里,勉强睁开一只眼睛,而另一只则继续紧闭着。
“唔……”
“不能再睡了,否则晚上就该闹觉了。”白杏道。
“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怎么感觉才闭眼?”桑宁伸了伸胳膊腿,用力的伸了个懒腰,直到全身啪啪啪作响,然后一阵轻松舒适感传遍全身。
感到浑身轻松了许多后才坐起身来,一边揉搓着脸颊一边问道。
“这会儿已经酉时过半了,您已经睡了三个时辰了,想来是坐车坐狠了。”白杏把行李整理好后也睡了一觉,这会儿感觉精神都好了些。
她接着对桑宁说:“老夫人那边来人问您起了没,大老爷、二老爷还有几位堂少爷都回来了。
如果您已经起了,半个时辰后去正屋用膳,奴婢想着今儿第一顿团圆饭,不能失礼,就把您喊起来了。”
桑宁一听这么晚了,也不墨迹了:“让人去打水,我先洗个澡洗个头!之前只想着早点睡,都没洗头。赶了这么久的路,我都快馊了。”
古代出行不方便,搁上辈子一班飞机几个小时就搞定的事情,她们硬是赶了十天路。
从徽州赶到京城实在是太远了,因为她们这批人都是要参加皇帝的第一次大选的,所以走的急,生怕耽搁了路程。
而桑宁又是个在某些方面有洁癖的,只肯用自己的浴桶洗澡。
没办法,上辈子看新闻看到房客住五星级酒店用了酒店的毛巾后都得了病,从此以后对这方面事情就格外注意。
在现代社会都有风险,何况是没那么讲究个人卫生的古代呢。
所以怕的病的桑宁每天只能用自带的毛巾打水擦拭身体。她不怕死,但是不想的这种乱七八糟的病死,时间一长,就……很是不得劲。
舒舒服服的搓了个澡,用薰笼将头发烘干了后,桑宁换了身八成新的氅衣,又套了件夹棉马甲,最后披上披风,带着白杏一同前往正屋东间的暖阁。
桑宁到了的时候暖阁里正热闹的紧,大伯母和二伯母正在坐在绣墩上凑趣,她们身后各站着一个盘着单髻的年轻妇人,这俩都是桑宁的嫂子。
二堂妹桑晚和三堂妹桑兰一左一右的依偎在玛嫲身旁。
一人手里拿着拨浪鼓,另一人手里拿着布老虎,都在用玩具逗着玛嫲怀里抱着的奶娃娃。
每当小家伙快抓到的时候就把手拿开,小家伙见状也不哭,反而乐的直笑。
大伯和二伯则坐在榻上,身旁围着桑宁的堂兄弟们,时不时哈哈大笑。
“老夫人,大格格到了。”
桑宁穿过帘子进到里间,走到玛嫲身前扑通一声跪下,恭恭敬敬的磕头行了个大礼:“不孝孙女给玛嫲请安了。”
看着和三年前比老了许多的玛嬷,她心里难受极了:“人生苦短,人的寿命就那么些年,也许,我不应该贪图外边世界的自由,三年前阿玛谋外放的缺的时候就留下来陪着老太太的。”
“好好好,快起来快起来,饿了吧?也不知道你非跑到徽州去干嘛?吃不习惯吧?在京里时可是个有福气的胖妞妞,瞧你现在瘦成什么样了。”老太太皱着眉头,又是心疼又是抱怨。
“我这是抽条儿呢,您瞧,我长高了许多呢!”桑宁边说边用手比划了一下,捏了捏自己的肱二头肌,示意自己身体好着呢。
她可是每日都不曾丢下锻炼身体这个项目的,只是如今快速发育期,身子抽条了,婴儿肥慢慢褪去了而已。
老太太却是不管这些,她只知道自己的大孙女瘦了:“快让人摆饭吧!难得人到的这么齐。”她一边说着,一边扫视了屋子一圈,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微微的低落。
“哼,也不知道你阿玛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外放,外地的官儿哪是那么容易当的!”老太太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和无奈。
这话让桑宁不知道怎么接,说起来阿玛外放还是她撺掇的,一是因为京中派系争斗太厉害了,他家没有根基,偏偏阿玛又是满人里难得的进士,是被各方拉拢的。
没根基好啊,你们读书人不都讲究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
你没根基我提拔你啊!
有了他这个满人进士和汉人读书人的联络,那些派系在朝堂上的话语权也能多些。
所以翰林院任职到期了后她就撺掇阿玛去外放了。
天高皇帝远,皇权不下县,去了外边儿就是土皇帝,岂不快活?正好脚踏实地的考察民情,不至于当假太空的士大夫。
但她也能理解玛嫲的担心和牵挂,只能开始转移话题。
她走到空间稍微宽敞一点儿的地,郑重的冲着大伯母、二伯母,大伯父、二伯父各行了一礼:“侄女儿出发前,阿玛和额涅千叮咛万嘱咐的让我代他们感谢您们,也是有大家陪在玛嫲身边,阿玛才能安心的在外当差。多谢各位长辈!”
“阿玛和额涅还特意让我给大家带来了一些薄礼,不过侄女儿也给大家准备了一些小东西。”
听到要送礼了,白杏悄声退到去花厅和李全家的合力抬了箱子进来。
她们这次进京一共就带了两个箱子,一个包裹,其中一个箱子里装的都是些礼物。
桑宁走到箱子边上从脖子上拽出拴着钥匙的绳子,蹲在地上把箱子打开来,取出了早已分好的礼物:“这是给两位伯母和玛嫲的,一人一匹布料,额涅特地选的迹溪蚕丝织的。她还给玛嫲您做了一套衣裳,给二位伯母做了一双鞋。
“还有这几个!”她将三个小件捧到三人身边献宝:“是我绣的抹额哦~”
“这是给两位伯父的,除了布料还有徽州的黄山毛尖呢,不过阿玛寻来的量不多,一人只有三两。我给您二位送的是我做的荷包。”
“二位哥哥和嫂子的除了布料还有一人一对鸳鸯玉佩,阿玛他们说没能参加哥哥们的婚礼很是愧疚。”
“这扇套是我绣给哥哥们的,给嫂子们的是一人一盒手帕,还望嫂子们不要嫌弃。”
大嫂和二嫂连忙双手接过盒子:“怎么会?倒是我这个做嫂子的惭愧了,偏了你的好东西还没准备回礼。”
说着她从头上拔了下她的金簪插在桑宁的发髻上:“妹妹不要嫌弃,明儿我去找你丫头拿了你的鞋码子给你做双鞋。”
桑宁摸了摸头上的金簪对大嫂爽利的性子很喜欢,这根金簪也有一两重了呢,这礼算贵重的了:“多谢大嫂。”
二嫂见妯娌动作快了她一步,咬了咬牙,也从手上退了支金镯套在了桑宁手腕上:“大嫂送了簪子我就送大妹妹镯子好了。”
“玛嫲您瞧,大妹妹肤白戴的就是好看。”
老太太对两个孙媳妇的表现很满意,没有露怯。
便给她面子顺着她的话跟着夸:“那也是你眼光好,这镯子样式好。我那还有一对掐丝玛瑙金团花,你们一人一个戴着玩。”
大嫂和二嫂这会儿是真开心了,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京中习俗,不仅衣服要应季,首饰也要应季。
官员的服制时间不固定,由礼部根据天气与钦天监的记录,在三月二十日前后选日子奏请,统一换戴凉帽。
官眷的首饰,也是这个时候换玉质的。
等到中秋节后,选定日子凉帽换戴成暖帽,官眷的首饰,也换成金属质地的。
上行下效,如今才二月份,加上今天家宴,她们都换了自己的好衣服好首饰,手上又没见面礼,只能从身上褪了。
也不是说舍不得,虽然是有点心疼啦,毕竟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呀~
好在她们给大妹妹长脸,老太太也给她们长脸,肯掏私库了。
家里谁都知道老太太有钱着呢,一手接生的手艺好着呢,皇宫王府都进出过几次,赏钱给的多就算了,还时常能得别的赏。
桑宁继续笑眯眯的送礼:“给三位弟弟的也有布料,还有一人一套笔墨纸砚,‘歙县的名砚、泾县的宣纸、徽州的香墨、宣城的宣笔’这会儿你们是全都齐了。我给弟弟们的则是一人一个扇套,夏天马上到了,装扇子用吧。”
“除了这些还有香料,也是我制的,长辈们是每人一盒安魂香,长辈们若是睡的不踏实夜里可以点。弟弟妹妹们的是青麟髓,在家看书若是觉得困乏了可以点,也可以装进香囊,困了就闻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