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许 第1章 中考

中考的前一天晚上，在辛利小区3号楼的一户人家中，许宴正躺在沙发上看消息

「卓华不凡」:“宴哥宴哥，江湖救急”

「卓华不凡」：“英语选择题怎么蒙正确率高啊”

「卓华不凡」：“每次考试就英语的叉跟长城一样”

……

许宴看着屏幕上的消息逐渐头疼了起来。

卓天凡是他的好兄弟，三年前转学来到二中，但其初中前几年并不认真背文科类的课程内容，英语至今吊车尾，但其理科很优秀，只可惜二中重文。

许宴刚抬手准备回消息，突然厨房传出一响盘子碎落的声音。

许宴急忙收起手机闻声走去，他走进厨房只见一名中年妇女正蹲下来收拾碎瓷片。

“妈，我来帮忙”许宴蹲下说道，但刚捡起一个魏雨欣就将其拿了过来一并放到一边起身说道：“没事，只是刚刚没拿稳而已，我自己来就行了”

“明天中考，妈就不耽误你时间了，温温，妈相信你能散发出属于自己的光芒，去吧”，温温是许宴小名，魏雨欣边说边笑着将许宴推出了厨房。

“那你小心点别扎到手了”，许宴还是有点不放心，“您身体不好，记得早点休息。”

魏雨欣又重新回到厨房继续收拾残局“好，我家温温最贴心了”。

许宴回到自己的卧室，坐在桌边的椅子上，又或许是为了方便，许宴只打开了台灯，并没有打开房间的灯。

窗户一直开着，月光散落在少年的身上，台灯打开的瞬间，原本漆黑的屋子变得有了光亮，桌上那厚厚的一沓复习资料也显现出来。

又想起刚才未回的消息，于是拿出手机，刚打开，果然刚才发消息的人已经似上蒸笼的蚂蚁着急起来。

「卓华不凡」：“宴哥宴哥，你怎么又网络失联了。”

「卓华不凡」：“啊啊啊啊，你不会已经睡了吧。”

「卓华不凡」：“不要啊，明天考试怎么办。”

……

许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在屏幕上飞快地打起了字，看见上面的微信名跳转成“对方正在输入中”，卓天凡瞬间松了一口气。

「气温30?」:“没睡，刚刚有事而已。”

「卓华不凡」：“宴哥你吓死我了，想向你请教一下英语选择题怎么做，让我临时抱一下佛脚。”

「气温30?」:“如果是你的话，把你认为最可能正确的三个选项排除，最一个就是正确答案。”

「卓华不凡」:……”

「卓华不凡」：宴哥，这并不好笑。”

「气温30?」:“没开玩笑。”

许宴收起手机，开始复习起了题。

窗外的灯火斑斓闪烁，窗内的少年深思沉着。

……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一个微信名为“天道酬勤”的人发来一条信息，那是一个长达60秒的语音。

「天道酬勤」：“明天考试不要太紧张了，考的好不好无所谓，听你妈说你最近学习经常熬夜……”

听到这里，许宴当即掐掉语音，按照以前的经验，后面预计又是一顿心灵鸡汤。

发这个信息的是许宴的父亲许盛明，他常年在外工作，是上海滩的一个公司高管，在许宴印象里他一直都很忙，平时以电话或微信形式跟家里联系的都很少，除非是国定长假，不然就算回来了，最迟第二天就会走。

许宴刚准备关手机，却又收到了一个分享视频，主题名“如何缓解考前压力”

“……”许宴哭笑不得，这个父亲对他是一点也不了解，但自己又不能说出来。

「气温30?」：“知道了。”

「天道酬勤」：“你小子看看几点了，还不休息，是想考场上当熊猫吗，唉，什么时候能稳重一点，想当年……”

许宴并不打算听下去，看了下时间，嗯，凌晨两点多了。

在手机上定了个闹钟后放在桌子上，转身往浴室走去，洗漱完躺在床上倒头就睡。

再次睁眼是天刚亮的早晨，天空中还带着半昏的晨霞，许宴是被早晨五点的闹钟吵醒的。

身怀起床气的许宴抓起旁边的枕头捂住耳朵，内心挣扎一番后十分不愿地睁开眼睛，似梦游般摸摸索索地起床洗漱。

穿戴整齐到客厅时只见魏母早已将早餐放好在桌上。

许宴吃起早饭，魏母去阳台晒衣服，只见对面阳台也走出来位母亲浇花。

对面是二号楼，两栋楼隔得不远，只有十二米，对面那户人家是两年前搬来的，魏雨欣并不是那么爱打听别人瓜的人，只知道对方有个儿子在一中就读。

市里有两个公立初中：一中和二中。

一中偏理，二中偏文，许宴主科和文科，常年在二中荣誉墙上出现，由于长的清秀洒脱，导致频频有学妹或同学在二中表白墙上表白，在二中相当受欢迎。

“妈，我先走了，”对面传来一阵男声，是一个较为清冷的声音。

任雪如往常般回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哦”,随即听到一阵关门声。

此时许宴正在吃饭，突然听到阳台传来魏母的声音：“温温，你王叔来接你了。”

“知道了，就来，”许宴喝了口牛奶，拿起一片面包，单肩提着书包就往外走。

到楼下时，只见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私家车，许宴打开车门坐在后面。

司机是一位中年男人，平时大家都叫他王叔。

“今年中考王叔我看好你，加油！”王叔一边检查安全带一边说着。

“王叔，谢了”许宴道。

“你小子我也是看着长大的，转眼间那么多年过去了，唉，先不提这些了，考试压力不要太大了…”王叔刚要继续说下去。

许宴连忙道，“叔，今天我有点赶时间，咱们先认真开车吧，思想工作昨晚我爸做过了”

“你小子每次都拿这种理由搪塞我，坐稳了”，王叔笑着又应和下来，随即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幸利小区离二中不远不近，车程只有十分钟。

以往的二中五点多的时候校园里几乎没人走动，但今天却是一片繁盛的景象，校门口校长和老师们正调集着校车，学生们也都大多到齐了。

许宴刚来就被卓天凡拉走了，时间一到，车辆纷纷启动。

校车上，一大片红中夹杂了一抹绿……

身为班主任的周繁皱了皱眉:“我昨天是不是说过今天穿喜庆一点的红色。”

周繁:“嗯？许宴，你是怎么回事？”

许宴歪了歪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回怼道:“老师，我只是觉得绿色更喜庆一点。”

“怎么个说法？”

“一路绿灯呀，多吉利，而且绿色代表新生，喜庆的氛围就来了呗”许宴往椅背靠了靠，“这叫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你还有理了。”

“我这人很讲道理。”

“……”

这位班主任是名数学老师，同学们私底下称呼为老周，每次许宴上他课开小差时，老周总会被许宴各种歪理气到。

文科生的嘴，骗人的鬼，老周是深有体会。

他没有再多计较，清了个人数就坐下了。

“宴哥，我们这次的考点在一个私立学校，据说一中那帮人也在这个学校考，”卓天凡坐在许宴旁边，许宴在靠窗的一边。

卓天凡:“话说宴哥，昨天那句话你认真的吗，我的直觉真有那么差吗!”

许宴有点半开玩笑:“不，你的直觉很准，当排雷仪一选一个准。”

卓天凡:“宴哥你就别开玩笑了。”

许宴打了个哈欠，头偏了一下，却无意间看见路边有一个在车站等车的少年。

那位少年正低着头看书，阳光洒在他身上又似一道静止的风景。

不知是不是颜值buff加成，虽然只有一眼，许宴却从那人身上感受到一股清冷的气质。

但还未来得及思考就被一道声音拉回现实。

“宴哥，宴哥？宴哥!”

“什么事？”许宴的目光移了过来。

卓天凡以一种“你不对劲”的眼神看着许宴:“你竟然走神了。”

“去你的，”话题峰回路转:“刚才不是问我选择题怎么写吗？”

许宴:“你之前用的口诀选异法和现在的直觉排除法自己选一个。”

卓天凡咦了一声“之前我用那个口诀‘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结果是我期末英语试卷二十个选择题只对一个!”

卓天凡:“可把我害惨了，我被英语老师拉去办公室喝了整整两个小时的茶。”

“而且你还免费吹了两个小时的空调，别人羡慕不来的，”许宴打趣道。

“……”我宁愿不吹。

卓天凡:“对了宴哥，上次看到你在学校花坛种的那个小槐树苗长绿芽了。”

“那个啊，”许宴深思了一会儿说道，“我走之后就照顾不了了，能长多大让它听天由命吧。”

车辆中的吵闹声依然不休，似乎想要将整个夏天彻底吵醒。

……

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校车的速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一群群学生走下车辆。

突然卓天凡听到一些路过的女同学激动道:“快看那个男生好帅!好像万花丛中的绿叶，校草级别诶。”

卓天凡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宴哥，有人说你穿的像绿叶。”

许宴不解:“你在笑什么，她们在变相说你们穿得跟个大红花一样。”

“？”你的好友卓天凡撤回了一个笑容，不愧是平时阅读理解满分的男人。

到了备考教室还有近半小时的时间复习，这期间各个备考教室的老师简单吩咐了一些事考试便马上就开始了。

“叮——请考生迅速进入考场”

这个学校的考场并不是按顺序排的，把原本就人生地不熟的许宴绕得晕头转向。

最后，他选择放弃挣扎。

“艹!排个考场搞这么多花样，”许宴心里暗骂道。

这时，突然从楼梯道看到一个早上熟悉的身影，脑子一热就问出来了:“诶，哥们，问一下五号考场在哪？”

许宴刚问出来就后悔了。

余期目光看了过来，淡淡地回答:“一楼。”

“这人好冷啊，以后肯定找不到老婆，”许宴内心吐槽道，结果对方又来了一句。

余期:“而且一楼还有考场分布图。”

许宴听到这句话时愣了一下，很快又反应了过来，当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迅速逃离了现场，从四楼下到一楼。

到了考场不知是不是刚才那句话影响太深，许宴回头往路边看了一眼，只见供水区旁的公告栏顶端有着大写的五个字“考场分布图”。

“屮，见鬼了”，还真有。

……

考场上的开卷前十分钟是十分寂静可怕的，许宴无聊地转起了笔，想起刚才发生的事一下子走了神。

“铛——”许宴手上转动的笔失误地掉下来与桌子奏起了长达一秒的交响曲。

回过神来，周围的目光齐刷刷地看过来，明明教室十分明朗，许宴却感觉到有一丝丝凉嗖嗖的阴森感。

真邪门。

……

第一场考的语文，可能是昨晚睡眠不足的原因，没过几分钟许宴就开始犯起困来。

许宴脑子里一片混沌，笔跟着头点了几下最后熬不住趴桌子上睡着了。

“这位考生，考场上不要睡觉，”不知过了多久，许宴模模糊糊听到敲桌声，他睁眼就看见一个戴黑色镜框的男监考老师站在桌边，说气话来斯斯文文的。

中考制度前后各坐一老师，规定考试期间不许走动，怕惊扰考生作答，只有在学生违纪时才会下来。

许宴稍稍抬起头，按了按微酸的脖子，看眼教室墙上中央的时钟，40多分钟没了。

眼皮在打架，不行，不能再这样睡下去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拿起笔连忙开始写。

许宴的阅读速度和写字速度都比较快，考试总共150分钟，许宴花了一个半小时就写完了。

刚要趴下继续睡觉就听见那位在监考位上的人说道:“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请考生检查机读卡是否填涂正确。”

监考老师:“那位想睡觉的同学再坚持一下，考场不允许睡觉。”

“……”

那位老师口中想睡觉的同学有了提前交卷的想法，但一想起那位有着“灭绝师太”称号的语文老师赠送的考前祝福语就放弃了:“再敢提前交卷你就完了。”

许宴以前经常喜欢提前交卷，总会被语文老师教育一顿，要不是教育局限制教师不准殴打学生，估计许宴得挨不少打。

老一辈的教师里流传的有一句，不打不成器。

这一次，语文老师提醒许宴:“别的学科我不管，语文要是提前交卷，我亲自去你家找你家长面谈。”

“……”

“好烦，”许宴第一次觉得十五分钟那么漫长。

……

考试结束后，各个考场涌出大量的人，都各自回备考教室，在许宴所在的教室里，有许多同学讨论刚才的题。

“你怎么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不就考个试吗”，许宴看着卓天凡一脸茫然的模样。

卓天凡以一种“你不懂”的语气说道:“我爱了她九年，整整九年!她却一次次伤我至深，她的名字我至今仍铭刻心中，她叫九年义务教育。”

许宴有些无语:“得了吧，是谁天天跟我讲想揭竿起义的。”

卓天凡话题一转:“宴哥，下午物理你都不复习吗？”

许宴:“我觉得它是最容易的一门课。”

“为什么？”卓天凡有些疑惑，对许宴来说，偏科最严重的就是物理了。

许宴:“亲人会离开你，爱人会抛弃你，朋友会背叛你，敌人会仇视你，但物理不会。”

许宴摊了摊手:“因为物理不会就是不会，比你平时做作业时可能还看得懂一点的英语深情多了。”

“……”果然，他不该问的。

下午物理考试的时候许宴只是把简单的基础题做了就交卷，正如之前所言，不会就是不会……

许宴去了趟厕所，结果刚进去就遇到了上午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个时间基本上都在写试卷，能见到有个人，许宴不知道为什么感到特别亲切，似乎上午的不愉快都抛之脑后，许宴走过去搭了句话:“朋友，我觉得我们十分有缘，物理我也不会写。”

看着笑嘻嘻的少年，余期皱了下眉，似乎听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下一秒，说出了一句令许宴抓狂的话:“这次的物理难道不简单吗?”

“啊?那你……这是?”

“写完了，提前就出来了，我应该没必要在考场上静坐。”

某个上午被困考场的仔想骂人，余期转身出门往备考楼走，看着余期的身影离去，许宴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我今天出门应该没看黄历”，倒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