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世音飞升上神之后,隐匿了好几百年。突然出现在水族内斗之中,镇封妖兽攀金蟒。此时,其师父如来佛祖,正频繁出现在各界,尤其是妖界与魔族。千年后的妖魔大战,后人回想起来,总觉得与佛界脱不了干系。兴许这师徒俩正是幕后黑手。
没等当时各界众人回过神来,观世音菩萨又突然出现在南海,且一人踏平了妖兽岛。
自此,人间东南海域太平,深受南海战争影响的鲛人徙居,人间开始供奉香火,又称之为南海观世音菩萨。自然,南海能重新回归龙族,亦少不了观世音的相助,观世音在四海中威名远播。
——北斋 《六界简史·佛门》
猴子曾经问过我,玉瓶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东西。
我说,这里装的是海水,三江五湖,八海四渎,乃至于溪源潭洞。
猴子不信,要亲自抓着试试重量。左摇右拽,他根本拿不起来,只好尴尬地信服了我的话。
玉瓶常时是个空瓶,但只要我施法,它便如我所说,天下之水,为我所用。
但有一件事情,我从未对旁人提起过。
白玉净瓶是我幼时亲自抓着的,那会儿初学法,师父将所有法器摆在我面前,刀剑戟枪、笔扇琴箫、绫罗珠玉,乃至于凤凰羽、孔雀翎,可我偏偏择了最不起眼的白玉净瓶和杨柳枝。
那会人人都以为我日后难成大气,有时与人斗法,都要在法器上被人嘲笑一番。但师父从未说过什么。
不仅没说过,我甚至觉得他是欣然地。
我捡着福杨柳和白玉净瓶来到师父面前确认时,他头一回用宽厚的手掌抚了抚我的脑袋。他总是笑着的,但那一次,我总觉得他是真的为我开心。
“不愧金莲。”师父只低声说了四个字,边上的一众师兄弟都没有听见,唯有我知晓。
后来我在修炼上突飞猛进,踏入上仙门槛之后,师父叫了我去。
他因我年纪轻轻踏入上仙而开心,又说了一句话:“不愧金莲。”
“金莲孕育了我。若是她在,定然也会开心吧,师父?”
师父点点头:“如今你步入上仙,为师要教你一道法术。天下没有人能习,唯有你可以,只是艰难异常。兴许千年万年,都难以有成效,你可愿意?”
“弟子愿意。”
“不愧是观音。这道秘术,乃是杨枝甘露。”
提起杨枝甘露,六界中人只当指的我的法器。却不知,杨枝甘露还有更深的意思——那便是我的独门秘术。
若是功成,其威力巨大,毁天灭地自不在话下。只是如师父所言,修炼极为缓慢,我在潮音岛上练了这几百年,也只堪堪达到了杨枝甘露的第三层——那日洗去攀金蟒的一身毒煞,便是如此。
面对妖兽巢穴,我那堪堪入门的杨枝甘露,便有些不够看。尤其是还要护着猴子,便更加麻烦。
猴子盘坐在莲台上,紧紧地抓着莲台。却始终偏着头听附近的动静。
我挥起冰鞭将靠近的海兽甩开,空气中一直能听见清脆的挥鞭。但海兽前仆后继,如今想要突破重围,唯有先破了毒瘴之气,一招江海凝波,千万滴杨枝甘露自瓶中倾洒而出,与雪晶结合,将毒瘴之气一一吸附,周围方得一瞬清明。
这一瞬不过呼吸之间,却不妨我看清周围,没差点吓了一跳。
海下有好几条鲸兽,海上又有三四只毒水蟾。因此只得一瞬,毒瘴之气又重新覆盖。还有一条蛟蛇虎视眈眈。另外一些隐藏在薄雾浓云之中,依据经验,能有这么多妖兽聚集,恐怕水底还有水中霸主,雷蛇九头鸟之类的。多半都是被我灵气吸引至此。
各个兽妖端的是巨大,正当我开神识探知附近数目时,忽地一声破水而出,我即刻心神一动,莲台在空中一个飘移,躲过了一张獠牙大口。
那是一只凶煞异常的鲸兽,周身的肌肤都如玄铁一般在黑暗中发出森冷的寒光,划过我的眼帘,我的瞳孔猛地紧缩,倒吸一口凉气。
鲸兽乃是生灵枉死怨煞之气所生,需得大规模地枉死才能形成。比如一场战争,非得是**所致不成。稀有归稀有,却也并非没有。不过通常鲸兽轻易不会出深海,也不会主动攻击无辜之人,所以世人鲜少提及,几乎要被遗忘,故而虽然身躯庞大。也没能进妖兽排行。
但狠招也有。眼前这个鲸兽一身铁甲似的皮肤,八成是上古时候就在了的。这皮肤可谓是刀枪不入,抵御天火剧毒。比之我佛门防御术法,有过之而不及。
能驱使这么年长的妖兽,附近定然是有妖王无疑了。
鲸兽最狠的招数,除了体型庞大可以鲸吞万物以外,还有一招笼魇。
笼魇像一座牢,配合毒瘴之气,进入者吸入毒瘴之气,会进入梦魇,渐渐法术殆尽,恐怕就再也不能出来了。
方才漂移太狠,猴子差点被甩出去。他紧紧抓着一瓣莲,若非是我这上品灵宝金莲台,他怕都能把花瓣拽下来。
“阿音,怎么了?什么声音?”
鲸兽没能将我们吞入腹部,周围开始响起了一声鲸鸣。
一声悠长未落,另外一声又开始响起——是笼魇。
“猴子。别听。”我赶紧将猴子的耳朵捂上,但已经来不及了。
猴子浑身僵硬,我看不到他的眼睛,却也可以看出他周围的灵气混乱得像一团漩涡一样。而他已经进入梦魇之中。
我已经闭了五感,看不见,听不清。笼魇没办法侵蚀,眼下,必须速速解决这些海妖。
海妖大约觉得我没有还手的余地,开始兴奋地从海上跃起,张着一张张大口向我冲来。神识在黑暗中感知着妖气,驱使我不断躲过海妖的攻击。
来往数个回合,那些海妖不比我灵活,都气急败坏,有些乱了节奏。我不断用法术向四周的妖怪袭击而去。不一会儿,空气中就弥
漫了一股血腥味。
海妖被法术打得痛,就越是暴怒,身形不断变动,让我根本没有办法找到它们的穴位。鲸兽和毒水蟾身上都有一处命门,一旦击中,即刻脱险。
周围一片黑暗,神识也很难辨别具体位置。
我睁开眼,不断在莲座周围转动的一只只眼睛是唯一能看清的东西。
猴子的状态越来越差了,突然趴在莲座上,身体不断抖动。
猴子入笼了,他那绵薄的修为,进去太久,恐怕就没有办法出来了。
我心里一急,索性狗急跳墙,引着莲台直冲云霄。
这一下,可以离开水的妖兽便开始跟着我冲上云天,躲在暗处的蛟蛇在空中坐阵,布下天网,将我的逃路封死。
我念动咒语,冰鞭缠上梵文锁链,一瞬间变成一把长剑,直奔蛟蛇的双眼之间。
蛟蛇想要躲,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得惊恐地被我的长剑刺穿,一声长叫,轰然坠落。
毒水蟾跳跃能力亦很高,不断地攻击我,亦还有蛟蛇的同伴,更加疯狂的朝我进攻,我只消将头一转,便发现周围全是一双又一双的眼睛!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脑海中划过——南海的妖兽全来了!
一只又一只,应接不暇,我只得在黑暗中不断躲避妖物的袭击,基本没有休息的空余。
金光罩将莲台罩住,一次次格挡妖兽的进攻,几个回合后也显得疲软。
周围的灵气越来越稀薄,我感觉到每一次法术运作都越来越吃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猴子不知道进入到了什么笼,浑身不停地颤抖,似乎说着什么,上下嘴唇不停地动,可我什么也听不见。
怎么办?
咣当——
刚一分神,一只兽鸟突然撞破了我的金光罩,我胸口一闷,强大地后坐力压得整个莲台都往下坠落一坠,好在我赶紧稳住了。
额上的细汗潮热,嘴角也有温热的液体流了出来。我重新闭上眼,又是几个飘移,躲开了攻击。
闭上眼睛,又听不见,靠神识辨认接近的东西,根本没办法辨别方向,无法逃出。只得在海上不停蛇形,也寻机会尝试向天空飞出去。可一一无果。
猴子被我封印在了莲台上,倒不怕他被甩出去,我重新稳住气息,开始凝神静气。
躲避渐渐没那么容易,这些海妖似乎学聪明了一点。知道用在前面的妖兽抵挡我的法术,然后一起扑上来。又一次用天宝轮挡住了进攻,我的胸口又是一阵闷痛。
血腥味更浓了,各种妖兽的血腥味混在一起,散发着恶臭。周围的灵气最多再支撑我一个时辰,我今日不会葬身鱼腹了罢?
玉瓶内还有不少甘露,我趁着妖兽被天宝轮反震,丢了出去,想要最后驱散一些瘴气,让灵气进来。
被甘露甩中的几个妖兽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本来准备继续发起进攻,忽然停滞不前,奇怪地抽搐了几下。
周围的妖兽也像是被传染了一样,都停滞不动。
我的杨枝甘露不可能突飞猛进突然能控制妖族,难道是——有人在操纵着他们吗?
我闭上眼,开始迅速搜寻周围的气息,心中了然。
是了,既然飞不出去。为何不直接擒贼擒王呢?
在妖兽回神之际,我猛然冲向海底。短暂的浓厚血腥味一瞬间占据了浑身,又即刻消散。
那人大概和妖兽灵神纠缠,争夺控制权,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等到发现我逼近的时候,他已经暴露在了我的眼前。
海水天然屏蔽了瘴气,对峙着数米的距离,我终于看清了幕后黑手。
我之前的猜测果然不错,妖兽能迅速聚集赶到,全是因为眼前的妖王——九头蛇王。
要操纵如此多的妖兽,他也心力交瘁,见我来到面前,他匆忙又把鲸兽和毒水蟾将我们包围起来。九个脑袋都露出了弧度一致森冷的笑容:“原来是个小女娃,你觉得是你杀我更快。还是我杀你更快?”
七窍已开,我牵了牵唇:“借着人多势众压制贫道的胆小老妖,要想吃下贫道修为,先看看能不能接下这一招!”
我将玉瓶抛向空中,玉瓶开始吸纳海水,周围形成了高速转动的漩涡,瞬间便开始壮大,借着这股势将妖兽与这九头蛇王隔开。
他再次操纵鲸兽破开漩涡,鲸兽却只得跟着庞大的漩涡一起旋转,所有的妖兽一旦踏入方圆十里,都是排着队地被卷入漩涡。
倒海之势,岂能容这些妖兽到达漩涡的中心!
“你!你如何能驱动海水?!你究竟是什么人?”九头蛇王人身蛇尾,被眼前壮观的场景给惊了一下。
巨大的漩涡仿佛牢笼,将他的身体挤压,九个脑袋的神情要多缤纷有多缤纷。
约莫因为痛苦,他身后的八个脑袋忽然又变成了蛇头,长着獠牙大口向我扑来。
可这里已经形成了阵眼,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大阵压制着。越是动,他受到威压就越大。蛇头刚伸出两寸,就痛苦地缩了回去。
“你到底是谁?!”他面容扭曲,声音也变得嘶哑尖细。
手上的结印蓄势待发,我道:“幼时就听闻过你,你本在中洲为祸一方,被大神捉拿之前,突然逃走不知所踪。原来靠着惑术来这儿当大王了。苟活着你不乐意,非要用这种方式来夺取不属于自己的修为,今日贫道给你上一课。偷来的就是偷来的,你变不成自己的!吃了那么多修为,终究还是敌不过我一个上仙。”
“吾观众生苦百态,般若万千禅机开。
举世混沌佛自在,允我再造无量海!
行音周天,渡!”
话既出,结印即刻推出。
九头蛇王惊恐地看着强大的封印从头而降,一声尖叫没有完,声音就戛然而止。
九头蛇王被我封印于此处的海峰中,日后若是有缘再来了结。
漩涡没有停,开始将外围不死心的妖兽卷入进来,我继续念咒,周围的海水开始疯狂旋转。几乎没有妖兽可以逃脱。
这些海妖本来就是六界的心头大患。尤其是凡人,常常因海妖葬身。苦于六界一直在纷争,没有人出来料理。又因为它们还不至于犯下滔天罪行,背后还有水族会管理。众仙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水族自身难保无暇顾及,这些妖兽就出来趁火打劫,我正好碰见,索性一起镇压了。
漩涡到达巅峰,开始慢慢停下,一声钟响,大阵开始嗡然启动,玉瓶重新落回我的手里。
不少海妖已经被收下。
只留下鲸兽。鲸兽的怨灵,乃是承载着天谴,天地都不敢收,我也不能镇压。大多数鲸兽并无攻击性,只是一直会在海中徘徊,兴许千年,兴许万年。待到里面的每一个怨灵的尘缘了尽,便是陨落消散之时。
鲸兽落,万物生,这便是天道轮回。
那周身像盔甲一样的鲸兽大约是疲惫,一动不动的,身上也被我刺穿了一些血淋淋的口子。
鲸兽的眼睛褪去了幽绿,黑白分明的瞳孔让人觉得可爱起来。
我抚了抚它的眼间,一段惨痛的旧事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原来你是上古巫妖大战的怨灵而成。怪不得如此凶猛。”
鲸兽委屈叫了两声,在诉说自己的无辜。
“那场战争大多数和你一样,要么魂飞魄散,还有些魂魄被压在封印中,只有少数魂魄得已保全进入轮回。看来你要等上几万年了。待到那些上神的魂魄重新化作风雪雨露、树木花草,经历几世天谴,被你吃进肚子里,才可能带你入轮回了。”
鲸兽又呜呜叫了两声。
“我朋友被你关进笼里了,你解开,我便将你的伤口和你同伴的,通通治愈。”
鲸兽眼睛一亮,叫了一声,周围几个小一些的鲸也开始回应。鲸兽的鳍上下滑动两下,发出一声悠扬的鲸鸣,直击灵魂。
方才在我脑海中出现的旧事,万年前的巫妖大战,一片血红回忆终于被打碎,湮灭成灰。
笼魇其实并不可怕,只是大半人会被笼魇影响,而被怨灵的不甘和恨意所侵蚀,跟着怨灵的往事一起迷失,从而魂魄离体,成为鲸兽里的一只怨灵。
但笼魇从来不攻击旁人,而是那些让怨灵死于非命的轮回后人。那些制造**逆天而行的,都会在轮回中一一遭受天谴。每过一世,天谴就淡一分。若非今日被操控,也不会如此。
猴子拧成一团的眉心慢慢舒缓。
“以后别被其他人控制了。”我将玉瓶中所剩的一些杨枝甘露重新点在它们的眉间,能够帮它们不再受惑术影响,兴许以后我功法大成,杨枝甘露还能将它们的尘缘怨气都化去一些。
鲸兽排成一排,欢乐地地摇了摇尾巴,向我感谢,便鸣叫几声,悠闲地离去。
猴子还没醒过来,只是瘫软得好似一团烂泥,我轻轻地驱动着莲台冲出海面。
海面上还有下不了水的妖兽,却也看见了方才海底漩涡的景象,都纷纷给我让出了一条路。
大部分妖兽不敢打破六界的规则,和仙族抗衡,无疑是以卵击石。如今惑术散去,它们自然也不会攻击我。但以防万一,我还是清了清嗓子,昭告各位——
“贫道乃是西方佛门弟子,观世音菩萨。本无意打扰,今日若非各位拦路索命,贫道亦不至于痛下杀手。念及各位今日受惑术蛊惑,死罪可免,若是日后还在海上兴风作浪,定然将你们通通镇压海底。”
周围的妖兽面面相觑,又看了看海底,皆是发出几声呜咽示弱。
我不再逗留,带着猴子回潮音岛去。
不知道是否因为我将妖物镇压了,归途中海雾稀薄了一些。
灵犀正准备出来寻我,见我带着猴子回来了,脸色沉黑得像是锅底。
我的身上染了不少血腥,猴子也是,如今我们的样子十分吓人,灵犀又气又急。
“好姐姐,我方才被妖兽夹击,恶斗了一场。受了点内伤,这血都是妖兽的。猴子也没受伤,不过暂时昏睡。要打要骂,晚些再说。”
“阿音!你又将他带回来,你会害了你自己的!”
“好姐姐,我若连他也救不了。如何当好观音?
灵犀不语,我已经带着猴子回了寝室,
猴子没有受伤,浑身却都冰凉凉的,额头已经发烫,看来要大病一场了。我将他的被子盖好。
灵犀气极:“我已经将你擅自出岛的事情告知佛祖了。你速速同我去领罚。”
“灵犀姐姐,他发烧了?是不是病了?你快来看看。”
“你究竟有没有听我说话?”灵犀气得脸色更黑了。
“领罚我会去的,你快来救救他!”
猴子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眉心又皱了起来。
灵犀把了把脉,转身去熬药了。
笼魇是解了,可是我最担心的,却还是发生了。
笼魇里面时间和外面的时间不一样,里面的一天,兴许只是外面一盏茶的功夫。我恶斗几个时辰,不知道他究竟在笼魇中呆了多久。
方才三四只笼魇,最凶恶的笼魇便是巫妖大战,血腥的场面出现在我脑海的那一瞬间,我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活生生的脑袋突然落下,青翠的森林烧得焦黑,当初无辜的巫族人和妖族人,腹部里还有孩子的,年老的、年幼的都无一幸免,被漫天妖火吞噬。
血流成河,伏尸百万。血腥直冲云霄,那些画面的天空,都是橙红色的炽烈。
神明用四个字‘巫妖大战’便概括这样的惨烈,而那些怨灵几生几世都无法化解。
血色燃烧战争之下的惊恐与暴力,让我仿佛身临其境。笼魇被打碎的时候,我的心境都不能从痛苦中抽离。
更何况是猴子。
“阿音——”
猴子忽然低鸣,周身的颤抖更加剧烈。
我慌张抓住了他的手,生怕他听不见,“别怕,我在,我在。”
他一遍又一遍地呼唤我,我就一遍一遍地应。
然后他不再叫我,开始喊着一些别的名字——“猴长老、迷谷、精精——”
我蹙起眉头,开始探知他的心海,结果比我想得更糟糕。
笼魇的强大对于没有什么修为来说不止于此,如今猴子恐怕是完全代入,那些枉死的人,也变成了猴子身边熟悉的人。
灵犀熬药回来了,“他究竟怎么了?”
“灵犀姐姐,你喂他喝药。我要去将他救出来。”
没听见灵犀回应,我就驱动神识进入了猴子的世界。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究竟怎么了。
我如今修成上仙,也见过很多人和事。
我知道生离死别、看过六界各族,学会了如何当一个神明。
有些仙侍总是把我们这些神仙说得极为高大,像是掌握所有生灵的命运。殊不知。当神明真的很累,六界因果种种,报应循环,许多人事都不能决定。
我自以为看破了红尘,看淡了生离死别。潮音岛百年来不断有妖灵陪着我,然后更新换代,有些妖灵昨日还与我谈笑风生,今日便死于天雷之中,我从未干涉。
可唯独这一个人,只一眼,便再也移不开了。
我不想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