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土见春 第18章 暑假

早上，我很早起床，去找狗崽崽。看它那么小，不知道它吃什么，就去问婆。婆说：“喝米汤。”我舀了一些米汤在盆里喂狗崽崽。它很乖，我喂它什么就吃什么。

吃完我就抱着它看，越看越喜欢，想着一直住柴房也不好。我就去翻垃圾桶，看有没有纸盒子。没有看到，我就跑出去到处转悠，看有没有人扔纸盒子。找到一个纸盒子，又找了一些碎布放在下面，狗窝就好了。

它真的好可爱，我抱着它，它也不闹，喂它什么就吃什么，放它下来，我走那里，它也跟着我到那儿。

有了它，感觉日子也不是那么难过了。

狗崽崽长得很快，它现在比刚来的时候，活泼很多，跟我家咪咪也玩得很好。每次婆做饭，切菜板的声音响起的时候，那两只都跑到菜板面前看着婆，等着开饭。

有次璐璐和果果来我家玩，在桌子上玩一二三木头人不准动，我总是输，因为我的手停在空中时总是在发抖。我不想输，就说在院坝里玩儿。

我就开始耍赖，躲到小灰灰的后面，它很聪明，看我躲在它后面，就开始假模假样地吼叫吓她们。这样耍赖耍了好几次，她们就不和我玩这个游戏了。

这天，老师说要装饰一下教室，叫我们班都画一幅画，然后选出10张，贴在墙上。

我有彩铅，但是不知道画什么，就翻看语文书，英语书。发现我挺喜欢里面的龟兔赛跑里，兔子躺在大树下睡觉的图。

我就照着画，没想到，画得很顺利，上完色，感觉还挺好看。

交上去后，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了，我觉得没我什么事。可是没想到，我居然被选中了，老师还夸奖了我一番。我高兴了许久，躺在床上，喜极而泣，心里不断告诉自己：我是有用的。

我喜欢上了画画，开始是因为无聊，画画有趣，说喜欢倒是不确定的。然后因为画画好，被夸了，终于有一件事，被人肯定。再后来，我很确定我喜欢画画，不再是因为别人的肯定，而是发自内心的。问为什么喜欢，喜欢画画什么？

我内心的喜欢，不为什么，就只是喜欢，看见好看的画，就发自内心地愉悦，喜欢各种好看的颜料，就算别人不再肯定，我依旧坚定地喜欢。不可否认，确实有别人对我的肯定，我才开始对画画喜欢的，可我坚持了很久，并没有消减对画画的喜欢，后面有人对我抨击，我也毫不在意。

下午放学，买了一根火腿肠回去带给小灰灰，回家路上，路过小超市旁，罗奶奶家。看见那群欺负我的家伙，拿石子砸罗奶奶，我想上去帮忙，又怕他们来欺负我，我就骗他们，路过他们时，大声喊：“黄老师来了，快跑！”我也快速地跑回了家。

第二天，第三天他们依旧欺负罗奶奶，他们就是欺负罗奶奶眼睛瞎，腿还瘸，年纪大行动不便。

我那招一次二次勉强还行，三次就不行了，第三次他们就把怒火撒在我身上。

第四次，我直接大声叫嚷，拿罗奶奶家的响棍拿来吓他们。他们也直接拿扫把来砸我，他们怕动静大了，引来人，砸完就跑了。

我上前去看罗奶奶，罗奶奶的手背上都青了，罗奶奶问我是谁，我说：“补鞋子那家的。”

“哦！帮哈我，牵我回去哈！”

我有些疑惑，这不就是她家吗？我还是牵着罗奶奶慢慢走，罗奶奶东指一下，西指一下。我就牵着她在那里打转，不知转了好久的圈儿，然后就一直指着水塘边的方向，我也牵着她去，直到荷塘边，我跟她说：“前面没有路了，是荷塘，我牵你回去哈！”

罗奶奶突然急躁起来说：“不，不，不，就是那里，我的屋在那里，我要回去。”

我拉着罗奶奶说：“那里没得路，前面是池塘，你的屋在后头。”

争执了一会儿，就快要拉不住罗奶奶了，恰巧罗奶奶的儿子回来，看见这一幕，就把罗奶奶带回家，问我怎么了。

我如实回答后，罗叔叔很高兴，还感谢我，给了我好多零食。哇哇哇哇，好开心，有人感谢我了，还给了我零食。

我回到家，把事情跟婆说了，婆也夸我，嘿嘿嘿。零食被婆拿去保管了，说帮我放着，不要一天吃完了。

我回到家后，天都快黑了，罗叔叔提着零食和牛奶来我家，又夸了我一番。

罗叔叔走后，婆数了数，零食有多少，然后对我和二娃说：“这个粑粑我数了的哈！不要偷，要吃就跟我说，一天只能吃一个。”

期末考那天，小灰灰竟然能听懂婆的话，来叫我起床，我原本还想再睡5分钟的。结果小灰灰上来，就直接叼走我的被子，舔我的脸，叫我起床，只有我离开床了，它才不叫。

我收拾完，小灰灰一路跟着我，送我到学校，璐璐和果果一路上都看着小灰灰，顺便逗弄它。

考完试出校门，看见小灰灰朝我扑来，我抱着小灰灰使劲蹭。小灰灰来接我放学，终于有人来接我了。以前眼红别的孩子有人接，现在我也有来接我的了。

老样子，我买一根火腿肠一人一狗一半。回去的路上，憋不住想解手，在草丛边上厕所很大概率被人发现，我还是跑到街上的那个旱厕上，每次到那里上厕所都很害怕，曾有人掉进去嘎了。

要不是现在农忙，路上找个草丛都可能被人看见，不然我才不来这里上厕所。

厕所里阴暗潮湿，一半是屎坑，一半实地，地上也有很多人拉的大小便，有很多用过的纸和卫生巾，臭气熏天，还有肉眼可见的蚊子苍蝇军团，朝坑看去还有密密麻麻的蛆在蠕动，想想还有人掉下去过，都想吐了，太恐怖了。

没办法，我站在边上，手用力地扣在墙壁上怕掉下去，心里虚得很。上完后，小心翼翼挪开屁股，向实地挪，站稳了，才提裤子，提完马上跑出去。

出去后，小灰灰绕着我的腿转圈圈，我找一块有水的田，先去洗手。出了茅厕，还时不时抠屁股，屁股上被蚊子叮了好多包，蚊子真的太讨厌了。

夏天，让人又爱又恨。爱的是，可以去祖祖家摘樱桃吃，酿樱桃酒，家门口的批把树也结了很多枇杷，背后的梨树都挂满了，还有三嘎公对面那块田里和哑巴家对面那块田的野生桑葚，婆有时还会买西瓜，有三轮车从我家门口过，叫卖的老冰棍。

恨的是，蚊子这个头号大敌，嗡嗡嗡的，有小的叫蠛蠓儿，这个咬人厉害。大一些的吵人烦，睡觉有罩子，一样的被影响，虽然不会被咬，但是真的吵，就一直在耳边嗡嗡嗡。再大一些的叫水蚊子，有水蚊子就说明要涨水了。

夏天要干的活就更多了，砍高粱，晒高粱，打高粱，卖高粱，做扫把，收包谷，晒包谷，抹包谷，挖花生，择花生，晒花生，剥花生，卖花生，打谷子，晒谷子等等……

婆看我和二娃小，也没有喊我跟二娃干好多，早上去田里帮忙，下午睡会儿觉，看书，等太阳不毒了就去帮忙，晚上再回来收拾吃饭睡觉。

因为放假是没有零花钱的，没有零花钱就没钱买火腿肠和辣条，馋啊！婆就跟我和二娃说，挖花生，挖出来择一筐有5角钱，抹包谷，包谷心心有一大背篼就有两角钱。

我开始我的暑假工，有时候干一天都没有1块。

我每次都老老实实的干活，二娃就喜欢耍小聪明以及仗着公和婆的偏爱，没干多少，钱一样没少给，我闹过也无用。

夏天的农村自带乐队，蝉鸣，蛙声，鸡鸣，还有狗叫，小灰灰来了后，家里真的是鸡飞狗跳。

我喜欢跟小灰灰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它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抓到了就反过来，我得赶紧跑。

后来，婆听别人说，街上有一个人被卖猪肉那家的狗咬了，赔了好多钱。那个人被咬得才狠，腿上的肉都咬落了几块。

婆怕小灰灰也咬人，就去街上买了一个除虱子的狗圈，上面还绑了一条长绳子，绑在后边关鸡的门把手上，天气热了以及晚上就把小灰灰带回屋里。婆还跟小灰灰说了很多遍，叫它不许咬人，咬了人就不要它了，我们可赔不起别人汤圆钱，只有把它买给别人。

就这样小灰灰不情愿地戴上了狗项链，我也知道它难受，所以有时我会悄悄给它把圈取了。早上呢，它叫我起床陪它散步。我就多陪它走走，总比圈在一地好。

它好聪明，我和它，总感觉是它在带我，我难过了会来找它，跟它说好多悄悄话，它常常带有安慰，心疼的眼神看向我，然后蹭我，扑在我身上。我难过了，像是会发出什么气味，小灰灰闻着味就来找到我，安慰我一番。在我心里小灰灰就是我的家人。

我也叫婆和我玩游戏，她最喜欢和我玩躲猫猫的游戏，她来找我，每次我都躲了好久才找到我。到后面直接不找我，等我自己出来。

婆听见外面卖冰棍的三轮车的叫卖声：“卖冰棍，卖冰棍，还有凉糕哦～”，就回里屋拿钱。婆跟我和二娃一样，喜欢吃雪糕，辣条，粑粑。

婆叫我去叫住三轮车，我就站在门口等三轮车来就喊住，结果，在前面就被大嘎嘎叫住了，然后附近的人都出来买雪糕和凉糕。

婆拿了钱出来，走到大嘎嘎家门口，挤进人群挑雪糕，婆看着凉糕也安逸，就问我跟二娃：“吃凉糕不？要吃就买，买了就不买老冰棍了。不买安，就买奶提子，你们选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