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神明[无限流] 第89章 绝望

什么样的绝望……能让“他”将那个人的安危置于“救世”的愿望之上？

叶祝站在营地的门口，面前是无垠的“废土”。

狰狞的裂痕蔓延在不远的地块，海市蜃楼一般影影绰绰的奇怪建筑拼接在远方。

在别人看来，他的视线落在远方一个空空如也的点，只会认为他在望着荒芜的远方黯自伤神。

不过，实际上，叶祝在看他眼中面板上出现的一行新任务，有些出神。

「更新支线任务：救下【一号】实验体。」

之前的世界里，每一个“他”，虽然都与每一个“顾栖”纠缠颇深，但往往会保有一层最底层的理性，将“救世”的使命置于一切外物之上。

……不过仔细一想，这两者一般并不冲突，就算像“乌托邦计划”中那样，“救世”也是跳脱出无限循环的解脱。

但这次，“叶祝”竟然将“救他”放在了首要位置。

有两种可能。第一，就像之前的一些世界中一样，奇怪的主线任务是必要的前置条件，完成它就可以顺水推舟达到“救世”。

第二，彻底的绝望和疲惫。他对这个世界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受够了一切苦难，只想自己最重要的人获得解脱……“顾栖”很可能是遭到了什么很严重的“虐待”，以至于“叶祝”对这个世界的救世**都被消磨，只剩下强烈的痛苦。

“痛苦”。这种感受通过灵魂碎片的融合，直直传达到他的心脏。

一旦触及，就像他刚才一想到那种可能。不仅是胸口的闷胀，心脏也突然触发了一阵难以忍受的绞痛。

脑海中浮现刚才在“记忆仓库”里看到的东西，他拧眉沉思。

……

一刻钟前。

睡了短短一觉醒来，叶祝脑中的疲惫感稍微好转，他也没有闲着，趁着思维清晰，就去调查了一下离他最近的核心区域——“记忆仓库”。

他的印象里只记得这个地方的名字，但对这个地方具体是干什么还很模糊，好像“他”刻意不愿让他想起。当他准备前去的时候，“他”的存在好像在意识的某一块也略显抗拒。

可以推测，这个地方留给“他”的，绝对不会是很好的回忆。

这是整个基地防御最严密的地方，只有他一人有权限进入。

叶祝站在摄像头前，进行人脸识别的认证。

“验证通过，欢迎您，【零号】。”

不知从哪里传出了一句女声播报，可能是因为能源老化，声音稍显模糊。但奇怪的是，很明显，那不是一道电子合成音，而更像是一段录音，女人的声音温柔又亲切，好像一团充满力量的火光。

紧接着，又出现了一句话。

“我们必须经常保持旧的记忆和新的希望。”

叶祝怔了一下，听到这句话，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些模糊的画面，一个熟悉的人影。

一身白色大褂的高瘦女人，身形略微有些单薄。

压抑的灰色房间只有一扇窗，昏暗的光线拉长了窗边人的影子。

她总是会给他们念书。

女人看起来很单薄，但是有一副温和又有力量的嗓音。好像在她的声音里，一切都充满着一种无来由的希望，就算在再空茫无措的境地里也能开辟出一小片火光照耀之地。

念到动容处，她往往会稍稍顿一下，微微拧眉，好像在细细思索。有时候，则会将垂下的目光移向他们，或许会说些什么，又或许什么都不说，只是沉静地看着他们。

【我们必须经常保持旧的记忆和新的希望。】

“这句话……还真是我们现下状况**裸的写照。”

读到这里，研究员顿住了。她闭了下眼，轻声叹息，然后，将目光转向床边坐着的两个看着不足十八的少年。

“人们总将世界末日归咎于天灾，何时……才能记起自己的错处？”

她苦笑了一下，好像有些悲凉，但她看向少年的目光往往安抚：“小叶，小顾，记住，你们从来不是解决这场末日的唯一解药……你们只是，被无辜连累的两个可怜的孩子。”

“人类将行末处，唯有认清问题的根源，才能找到真正的答案。”

“可惜……能认清事实的人，又或者是，敢说敢做的人，太少了……”

……

回过神来，余音仍在耳侧。

站在门内的一片光幕中，叶祝失了神。

那是一片奇景，虚幻得好像没人可以想象这种场景出现在现实世界中，更像荒诞梦境里的一片天地。

眼前整体的排布像一座图书馆。数不清的书架整齐排列在眼前，脚下，以及头顶。

——这个房间有整整三层空间，每一层都排满了书架，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书架之间，书架之上，是飞舞的流光，像萤火虫拖着一条条又长又亮的尾巴，在房间里无目的地晃来晃去。

荧光漫天，恍若梦境。

恍神间，一缕缕流光好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纷纷晃悠着朝他的方向徐徐飘来，好像是回归灯塔的火星。

可每一束看似轻盈的流光擦过他的耳侧，都会带来一阵浪潮般的轰鸣。

在那一瞬间，那股他刚进入这个世界的疲惫感席卷而来，如同千军万马之势，好似要将他压垮。

“我不能停下，奶奶……”

“对不起，队长……我撑不住了……”

“天杀的‘时蚀’！”

那些声线各异、情感各异的噪音，一股脑从他的耳边蜂拥挤入大脑，渗透每一根神经。

而他，只能被迫接纳。好像本能一般，他身体里有一股力量，虽然已经几近干枯。

他闭上眼，任凭浪潮冲击神经，直到他的意识可以适应——甚至可以掌控所有这些陌生的记忆。

一缕一缕，抹平收敛，共情还原，合作一页又一页生命的诗篇。

……然后，再将他们编作一册，藏于眼前那万千书架的某一处角落。

这就是一直以来，他坚持的工作。

就像一个全天无休的图书管理员……只不过，他所管理的，是人们的记忆，是这个世界残存的“文明”。

精神力会在望不到头的重复中透支，意识会在无休止的共情中紊乱。

但是，他的倒下不被“末日”允许。

……

“大人。”

叶祝猝然松开眉头，看向来人。

是昨天那个为首的姑娘，阿彩。她的身后跟着几个人，不出意料，是他的队友们。

“休息得怎么样？看你脸色好像还是很差啊。”阿彩担忧地看着叶祝有些苍白的脸。

“好多了，谢谢，我没事，”叶祝摇了下头，看向她身后，“……这几位是？”

“哦，大人，我就是来向您报告这件事的，”阿彩转头看了眼身后几个看起来有些紧张的“新人”，朝他们安抚地笑了笑，“这批您刚带回来的漂泊者，想加入我们，参与我们的行动，帮助更多人。”

叶祝好像并不意外，他轻轻点头：“那便留下吧。”

阿彩知道叶祝一定不会拒绝任何想加入帮忙的人。不过他太过单纯善良，之前还发生过几次来自【熵序者】的卧底混入内部的事故。所以一般都是她和萨厄——那个棕发青年把的关，等确认想加入【溯光者】的人没有问题，才会来找叶祝确认。

“他们都有很特殊的能力，”叶祝突然又说，他向阿彩解释，“我发现他们的时候，他们对抗‘时蚀’时，并非毫无还手之力。”

他看向阿彩身后的几人，眼神温和，就像单纯向新成员致意：“欢迎你们的加入，你们会为【溯光者】带来很大的助力。”

阿彩了然，她换了一种略带尊敬的目光看身后人。她虽然确实是仅次于叶祝的老手，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应对“时痕”的特殊能力，就像大多数人一样。她只是经历得太多，活得太久，精神力已经被锻炼出了抗性，对付“时痕”也多了些经验罢了。

“我会教给他们有关于应对‘时蚀’的一切知识，他们的体质特殊，有和我接近的能力，会是很强的帮手。”叶祝向阿彩道。

阿彩自然没什么异议，况且，她还有很多事干。她朝几人一点头，便麻利地快步朝别的地方走去。

……

“演得累死我了！”

夏维尔毫无形象地摊在破旧的长沙发上，惹得旁边站着的任逸皱了皱眉。他从小家教森严，见到这种场景本能觉得不太适应。

夏维妮坐在长沙发的另一头，倒是十分安静镇定。她冷静地看向叶祝，直切正题：“我们知道的信息不多，只知道这个世界现在大概的状况，‘时蚀’是什么，以及【溯光者】和【熵序者】两个阵营的存在。”

“叶祝，只有你可以接近这个地方的核心区域，有什么发现？”

叶祝也没多话，简洁又清楚地向众人复现了一遍在“记忆仓库”见到的场景，以及自己可能的身份。

“所以，叶哥，你就是副本介绍里那两枚火种之一，零号？”黑发男孩抬起孔雀绿的眼睛看向叶祝，“你有与散落在‘时痕’里的记忆共鸣的能力，可以梳理、还原、收集记忆，把它们都存放在那个‘记忆仓库’里，就像拼拼图一样？”

叶祝点头：“【溯光者】的目标，就是尽可能把碎裂的一切还原，找回末日前的‘旧世界’。”

夏维尔懒懒靠在沙发上，扯着嗓子叫：“这不就是把你当永动机使？”他咕囔着：“这比我当星际大盗那会儿见到的最无赖的大资本家还离谱……”

“名不虚传啊，‘救世主’。”

夏维妮则抓住了重点：“【熵序者】，和【溯光者】的目标，背道而驰？”

她凭空调出一块光屏，上面显示着密密麻麻的数字和代码，现在屏幕上还在不断跳动。

她淡淡道：“我进来后，就尝试抓取了【裁决】那边的坐标，他们确实就在【熵序者】的地盘。”

“就在你休息的那段时间，我发动技能黑进了他们的系统，抓取了很多核心信息出来，可惜他们那边警惕得早，防火墙也没那么水，为了防止被他们发现，信息没拉全。”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夏维妮总结了一下获取到的信息：“我看到的内容，大概是他们和【溯光者】完全相反的目标，一些近期的活动目标，以及……一些有关那另一枚火种的信息。”

夏维妮的技能可以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黑进任何系统，进行一些信息的抓取，是一个在阵营对抗模式里面很有用的技能。

叶祝在最后确定成员信息的时候，第一个定下的就是她。在这种副本中，如果遇到正面冲突与竞争，他们的武力未必胜得过经验老道的【裁决】，只能靠打信息差来取得先行优势，先一步了解副本的整体内容。

譬如她偷窃到的活动目标信息，可以与他们这边的活动目标进行比对，看看什么时候会撞上，产生冲突，进行正面交流。或许，他们甚至可以顺着他们的目标地点去，早点和他们碰面探探情况。

“另一枚火种，一号，大概率是顾栖。”

在夏维妮展开详细说明之前，叶祝抛下一个重磅炸弹。

虽说这件事放在外面肯定是万里无一的非常奇怪的情况，但过了这么久，听说了这么多他们的事迹，在场的三个队员好像也没这么惊讶了。

但是……

“所以，顾栖很可能在对面？！”夏维尔突然反应过来，弹簧一样直起身，瞪大眼盯着叶祝，“五比五变四比六？？”

叶祝摇摇头：“不清楚，但他的情况绝对不容乐观。”

夏维妮也点头，她说出了自己看到的信息：“其实，在【熵序者】那边，对大部分普通人来说，那枚火种都处于半保密状态。”

“甚至没人知道那枚火种到底是不是‘人’，因为每次那枚火种被‘使用’，那场景都很奇怪。”

“系统里大多数人的描述是：‘那是一团燃烧的黑焰，好像没有人形，每次被释放，都得用一种特殊的拘束带拴着，因为它可能会失控，在失控的时候，失去理智的它会吞噬眼前的所有事物，直到一切变为空白。’”

叶祝怔了怔，胸中那块灵魂好像又开始发热，他察觉到，那种情绪似乎是“愤怒”。

……那真的是“顾栖”？

那个在之前的世界中无论如何，几乎从来都没有丢弃过尊严与骄傲的顾栖？

叶祝没意识到自己的脸色正在逐渐变差，直到周围陷入一片沉默他才反应过来。

“呃……夏维妮，先别唬人了，这次进来的可是我们天庭公司货真价实的副主神，栖神，他堂堂综合榜第一，怎么着……都不太可能会彻底变成那种东西吧？”夏维尔小心翼翼开了口，朝夏维妮挤了挤眼睛。

夏维妮目不斜视，但点了下头：“理论上概率不大。”

但是，见识过【人生大学】里面那个奇怪的“顾校长”的任逸却一时不敢开口，他可是切切实实见过综合榜第一的栖神被那个世界里的“顾校长”盖过意识的。

不过，他看得出叶祝异样的表现：“叶哥，别担心，等我们和对面碰上，就能知道情况了。”

他看向夏维妮：“这位姐姐，可以把你抓取到的活动目标调出来吗？我们或许可以看看，他们最近一次的目标行动地点在哪里。”

【我们必须经常保持旧的记忆和新的希望。】

这句话是好久之前番茄钟里面看到的，我会把一些看着很有感觉的句子记便签，这次正好想起来，就用了这句话！

实在不能拖了。。还是码字到一点一鼓作气发了，前面几天断断续续码了一千多字，今天直接弄了剩下三千字，其实进度也没推多少，下章应该会多一些，加油！

这两周期中周，刚考完信导和线代，下周考高数，祝我顺利。。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9章 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