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沙雕刑侦文］ 第8章 约法三章

叶羡安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楚盛就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

叶羡安哑声问：“训练完了？”

“嗯。”楚盛应了一声，“张猛没再找事，就是让苏小白盯了你一下午。”

叶羡安盯着天花板发呆，“现在怎么办？灵魂互换，还双向通感……这事儿跟谁说谁信？去医院的话，咱俩估计得被直接送精神病院。”

楚盛沉默了很久，久到叶羡安以为他不会回答，才听见他说：“在找到换回来的办法前，只能先瞒着。”他顿了顿，抬眼看向叶羡安，“我们得约法三章。”

“什么？”叶羡安挑眉，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楚盛伸出三根手指，干净利落：

“第一，不许用对方的身体做离谱的事。比如你今天扇自己巴掌，还有我下午被迫装柔弱。这种事，再有下次，后果自负。第二，保持距离，尽量别单独相处。既然是睡一觉换的，说不定离远点能减少影响。还有……”他顿了顿，“别再想昨晚的事。”

“第三，共享信息。你的课表、我的训练计划，还有各自的人际关系，必须立刻互通。要是被人看出破绽，谁都别想好过。”

叶羡安：“凭什么不能想昨晚的事？明明是你先压过来的！还有，保持距离？那通感怎么办？你要是在训练场上被人揍了，我难道要在这儿疼得打滚？”

“所以才要更小心。”楚盛打断他，语气不容置喙，“要么遵守，要么等着被当成怪物围观。选一个。”

叶羡安被噎得说不出话，看着楚盛那张属于自己的脸，却摆出惯有的强势姿态，气不打一处来。可楚盛说的确是眼下唯一的办法。

他闷闷地哼了一声：“知道了。”

楚盛交代完起身要走，踉跄了一下。

叶羡安这具身体确实弱，下午跳完圈又灌了凉水，现在正隐隐发晕。

他扶着桌沿站稳。

论体质，楚盛的身体比叶羡安好多了，可最先撑不住的却是叶羡安，明明两人受的痛都是一样的，叶羡安还不知道他在强装吗？

叶羡安开口：“那个……既然你都约法三章了，那我也得补三条。”

叶羡安别开视线：“第一，不许硬撑。你用我的身体，本来就经不起折腾，训练要是实在扛不住就打报告，别死撑着让我跟着遭罪。我可不想哪天醒来，发现自己的胳膊腿被你练废了。”

他顿了顿，又说：“第二，按时吃饭。你那破习惯，忙起来就忘了吃东西，现在顶着我的脸，要是饿出胃病，疼的可是两个人。还有，别总喝凉水，我这肠胃娇气，受不住。”

说到这儿，他偷偷瞥了楚盛一眼，见对方没反驳，才继续道：“第三……”他磨磨蹭蹭，声音小了半截，“晚上睡觉盖好被子。你火力壮不怕冷，我不行，要是着凉了，打喷嚏流眼泪的，丢的可是你的脸。”

三条说完，空气静了几秒。

楚盛看着他，突然低笑一声，那笑声从叶羡安的喉咙里发出来，带着点陌生的清亮。“怎么？怕我把你这宝贝身子骨折腾坏了？”

“谁怕了！”叶羡安立刻炸毛，“我是怕你连累我！”

楚盛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回头道：“知道了。你的三条，我记着。”

门关上的瞬间，叶羡安才松了口气。

和谁灵魂互换不好？偏偏要和这家伙，现在就像个连体婴儿，什么都要和他报备，还要让他万分小心不要弄坏了自己身体。

叶羡安摸了摸床头的手机，划开屏幕点开微信，置顶的消息列表里赫然躺着一个联系人，备注是“楚盛”。

他愣了愣，什么时候加的好友？平时见面就掐，连个联系方式都懒得存，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微信列表里？

正疑惑着，对方的消息弹了出来：

【这是我的号。】

叶羡安指尖悬在屏幕上，本来想敲出“你什么时候加我的？”，可转念一想，问了又能怎样？难不成还能删了不成？现在这情况，联系还得靠这个。他删删改改，最后只发了一个字：

【好】

刚发送成功，楚盛那边就回了个表情包：一只圆滚滚的小猫踮着脚，爪子轻轻拍着另一只猫的头顶，配文是“乖哦”。

叶羡安盯着那个软乎乎的表情包，嗤笑一声，装什么装，楚盛啥时候有这少女心了？

他指尖点了点屏幕，鬼使神差地点开了楚盛的头像。

这一点，他彻底愣住了。

头像不是楚盛的自拍，也不是什么风景照，而是一张偷拍的侧脸，是他自己的！

照片里的他大概是在教室，阳光斜斜地落在发梢，侧脸线条柔和，嘴角还带着点没睡醒的弧度，连额前那缕总爱翘起来的碎发都拍得清清楚楚。不知道是谁拍的，角度找得极好，把他平时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温顺劲全拍了出来。

靠！这小子果真有什么怪僻，偷拍他睡觉！

这混蛋……到底什么时候拍的？存这张照片又是什么意思？

叶羡安盯着那张头像，手指在屏幕上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敲出一句：

叶羡安：【你头像什么意思？】

消息发出去才两秒，对方就回了过来。

楚盛：【没什么意思，随手存的】

叶羡安看着那行字，气不打一处来。随手存的？谁会把别人的偷拍当头像存着？他指尖飞快地敲：

叶羡安：【随手存的能找这么好的角度？你是不是早就偷偷拍我了？】

这次回复慢了点，屏幕上方“对方正在输入中”闪了好几下，才跳出一句：

楚盛：【上次上课你趴桌上打呼噜，就这缕头发翘着，挺蠢的】

他哪有打呼噜？明明只是闭目养神！

他正想再怼回去，手机突然震了震，楚盛又发来一条：

楚盛：【对了，明天中午有时间吗？】

叶羡安当即想回没时间，我要吃饭，要不然你请我吃……

还没点发送，对方就发来一句：

楚盛：【我请你吃饭】

他盯着那五个字，懵了。

楚盛请他吃饭？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平时两人凑在一起除了拌嘴就是互怼，别说吃饭，就连食堂打饭都恨不得隔着三条队伍。

叶羡安在“不去”和“为什么”之间来回犹豫，最后还是敲了句：

叶羡安：【干嘛突然请吃饭？】

楚盛：【约法三章里说了要共享信息】

楚盛回得很快：【总得找个地方把课表训练计划什么的对对，总不能在训练场或者寝室里说吧？】

这话倒是没毛病。

叶羡安手指飞快敲下：

叶羡安：【行啊，不过我要吃三楼的黄焖鸡，加两份土豆】

他故意提了个刁钻的要求，楚盛平时最嫌三楼人多，而且从不吃炖得软烂的土豆。

没想到对方秒回：

楚盛：【可以。明天中午十二点，食堂三楼门口见】

叶羡安看着屏幕，脑子里忍不住冒出楚盛用他的脸答应“加两份土豆”时的表情，那副乖乖巧巧的样子，配上楚盛骨子里的那点不情愿，想想居然有点……好笑？

第二天中午的下课铃刚响，叶羡安就攥着饭卡往食堂冲。他顶着这张冷脸穿过人群时，总有人偷偷往他这边瞟。

楚盛这张脸生的好看，身材又好，自带光环。但楚盛平时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哪会像他这样脚步匆匆，还一脸急不可耐？

刚到三楼门口，就看见楚盛站在栏杆边。楚盛穿着叶羡安那件洗得发白的衣服，袖子卷到小臂，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正低头划着手机。阳光落在他发梢，金闪闪的，竟比平时多了几分鲜活气。

叶羡安刚要喊他，对方像是感应到了，猛地抬头，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僵了一下。

“来了？”楚盛开口。

叶羡安“嗯”了一声，视线不自觉往下飘，楚盛居然把他的校服扣子扣到了最上面，领口勒得紧紧的，看着就难受。

“进去吧，黄焖鸡要等。”楚盛转身往食堂里走，步子迈得不大，沉稳。

叶羡安跟在后面，越看越别扭，他忍不住快走两步，用胳膊肘撞了撞对方：“你走路能不能正常点？跟个老太太似的。”

楚盛瞪他：“总比你顶着我的脸跑起来像头野狗强。”

周围传来几声低笑，叶羡安耳尖腾地红了，拽着楚盛往角落的桌子走：“闭嘴，先说正事。”

两人刚坐下，服务员就端来两大份黄焖鸡，叶羡安拿起勺子就要舀，手腕却被楚盛按住。

“先对信息。”

“吃着说不一样吗？”叶羡安嘟囔着，“我周一周三下午有高数课，你别记错了，李教授最严，点名贼勤。”

楚盛点点头：“我每天早上六点半集合跑操，你要是起不来……”

“谁起不来？”叶羡安立刻打断，“不就是早起吗？小意思。”

心里却打鼓，早上六点啊！还跑操！要命！

这双向通感真是烦透了！

两人一边扒饭一边交换信息，叶羡安才发现楚盛比他细心多了，连他上周随口提过的社团活动时间都记着。而楚盛说的那些训练动作要领，他听得一头雾水，只能硬着头皮记。

叶羡安被堵得没话说，闷头往嘴里塞土豆，炖得软烂的土豆在舌尖化开，带着点甜味。

“喂，”他含糊不清说，“你其实不用点两份土豆的。”

楚盛抬眼，阳光正好落在他眼里：“你不是爱吃吗？”

叶羡安羞愧：“谁、谁爱吃了，我就是想为难你。”

楚盛低笑一声，笑声还未散尽，眉头微微蹙着，像是有什么难开口的事。他沉默了几秒，才抬起眼，“叶羡安，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叶羡安刚把一块土豆塞进嘴里，差点噎着。怀疑自己听错了，求？楚霸王不是横着走的主吗，居然会说求字？

他咽下嘴里的东西，故意拖长了调子：“哟，楚霸王也有求人的时候？说吧，小的能为您效劳什么？”

楚盛声音低了些：“今天晚上我妈会打电话给我。但我这个声音不方便。”

楚盛目光光落在他脸上，“我妈熟悉我的声音，要是用你的嗓子跟她说话，她肯定起疑。所以……你能不能学着我的口吻，替我接一下？”

叶羡安愣住了。

楚盛和家里关系不算亲近，平时很少提家人，更别说让别人替他接电话了。

“你妈……很严？”他试探着问。

楚盛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嗯了一声：“她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别多说，尽量模仿我平时说话的语气，少带点情绪，别炸毛。”

叶羡安看着他难得露出的局促，心里那点揶揄突然就没了。他想起自己每次跟老妈打电话时，那副咋咋呼呼的样子，要是换成楚盛用他的声音接，估计老妈得当场以为他被人魂穿了。

“行啊。”他扒了口饭，语气随意，“不过先说好了，要是露馅了可别怪我。你也知道，我这脾气，装不来你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楚盛明显松了口气，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不难为你，她一般就问训练累不累，有没有好好吃饭。”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要是她说让我多吃点，你就说知道了，别跟她犟。”

叶羡安挑眉：“怎么？你平时还跟阿姨犟嘴？”

楚盛没说话，只是夹了块鸡肉塞进嘴里，耳根却悄悄红了。

那点温度顺着通感传过来，烫得叶羡安心跳漏了一拍。

他低下头，假装专心对付碗里的饭，心里却莫名有点不是滋味。原来楚盛也有这样的一面，会在提到家人时局促，会在求人时别扭。

“知道了。”叶羡安说，“到时候你提前发消息告诉我。”

楚盛嗯了一声，没再多说，眼底埋下了一片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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