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吴家小三爷折斗里了。”
“真的假的!三爷那大侄子?”
“可不。听说十几号人下斗,就他一个没上来,连尸首都没有。”
……
街边凉茶馆里,三五成群坐在一起,讨论的大多是小三爷折斗里的事。
我抿了口茶水,四处看看,眼前混沌一片,啥也看不见。我是个瞎子。
“小谢。”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我神情松懈几分,“回来了。”
“嗯。处理了点事。”谢琅随意坐下,好像摸了下我的茶杯,“有点凉了。”
“没事。温度正好。”
“饿不饿,我带你去吃饭。”谢琅看了四周,对他们口中讨论的事并不在意,神情却不耐。我把茶水喝尽,摸索着起身,手背覆上一只手,温度很低,我知道是谢琅的手。
他牵着我出了茶馆,外面暖阳倾下,热烘烘的,比里面舒服。
“想吃什么?”他问我。
我想了想,说:“西湖醋鱼。”
谢琅好久没说话,如果不是他牵着我,我都怀疑他走了。
“行。吃西湖醋鱼。”谢琅笑笑,锐利的眼里折射寒意。
找了家店吃了饭后,谢琅带我去了他工作的地方,一个盘口。里面人很乱,什么话都有,成天都充斥烟味。
“哟,又带弟弟来了。”有人出声,肩膀上拍下一只手。
“有活不?”谢琅问。
“谁知道,潘哥在里面,你去问问。”那人吹了声口哨走了。
谢琅把我安排在树荫下的凳子上,嘱咐我不要乱动。我觉得好笑,我一个瞎子又不知道路能动个什么劲。
他走后,我清净会。
我是谢琅捡回来的,什么都不记得,眼睛也瞎了,他说他姓谢,然后就叫我小谢了。偶尔零乱的脑子里会闪过一些荒诞的画面,碎片式的,无法整合,越想越疼。
索性我也不想了。
谢琅说他以前认识我,我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因为仇人追杀。本来我不信,但我时常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
很浓。很新鲜。
院子里的风吹得挺舒服,我有些昏昏欲睡,正歪头准备打个瞌睡时,门口闹哄一团,雄厚的嗓门震得脑疼。
“谢琅滚出来!”
找谢琅的,是仇人吗?我不禁握紧了手下的扶手。
屋子里的谢琅听到声音皱着眉出来,看了眼安静坐着神情担忧的人,笑了笑。转头到门口,看到找他的人,脸立马沉下,几大步跨过去,带上了门,眼神锋利。
“王哥。”他背过身,喊道。
“还记得你王哥啊,钱什么时候还。”王哥目露凶光,他身后跟着一群人,明显有备而来。谢琅收敛锐利,似恭敬的弯了下腰,“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您,再宽容我几天。”
“宽容宽容!我看你小子是不想还钱!”王哥一把扯过谢琅的衣领,拽到跟前,龇着一口大黄牙,“你别跟老子逗乐,今儿不把钱还了,老子卸了你的腿,干死你丫的!”
谢琅表情未动,陪着笑:“哪能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您大人有大量,再宽容我几天,我有了钱立马还您。”
王哥不松手。
这时,门从里打开,谢琅看到来人,吼了声:“滚进去!”
我扶着门框,不知所措站着,见他好久没进来,有点担心。
“行。我再给你三天时间,再不还钱我就——”王哥看向门口的小瞎子,露出恶狠狠的笑容,“我就拿他的命偿。”
说完,松手。
谢琅垂着头,双眸里崩出恨意,等王哥走了,拽着我进门。
他的手在抖。
我好像不该出去。谢琅把我重新安排在椅子上,一声不吭地,半天听到他离开的脚步声,我伸出手连衣角也没抓住。我慌了,急切的站起身子,开口喊他:“谢琅。”
没人应和。
我不知道他去了哪,会不会把我丢在这?我手摸着虚无踏着黑暗,没有谢琅的搀扶,我走得很费力,好几次腿撞到东西,恐怖在心中形成,他是我目前唯一可信的人。
“谢琅,你在哪?”我边走边喊。
黑暗中,前方出现障碍物,手摸上去**地,好像是个人。
“是你吗?谢琅?”我像抓住救命稻草,揪着他的衣服,慢慢往上摸索,想弄清是不是谢琅。这个人很瘦,肉却很结实,无意间碰到的皮肤和常人有所不同,温度偏低。
不是谢琅。
可有点熟悉。
我停住手,眨了眨空洞的眼,歉意道:“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周围无声。
我感觉到一抹审视的目光落在脸上,没有恶意。沉默僵持一会,我听到后面传来的脚步声,接着被拽得往后踉跄几步,扣住手腕的手用力很大。是谢琅回来了。
谢琅问:“怎么了?”
我摇摇头,说:“我在找你。”
“哦,我进去和潘哥说事了。走,我们回家。”谢琅没理会沉默站立的另一人,拽着我的手腕往屋外走。路过那人,他侧眸扫了眼,嘴角抿得直直的,双眼难得出现慌乱。
两人走后,潘子从屋子出来。
他一眼看到立在院子里面无表情的张起灵,标志性的卫衣,斜背着黑金古刀,淡然的眸子一直盯着门的方向。
“小哥,你来了。”他说。
张起灵未收眸,出声道:“吴三省在哪?”
潘子听他说起三爷,正了神色,“在吴山居,大伙都在。”
张起灵点头。
潘子不再说话,打电话通知下面盘口的人过来拿货,再去看张起灵时,人早就没影了。他也不在意,继续干活。
-
回家路上,谢琅顺道买了晚饭,回去后他就开始收拾东西,估摸着又要出去。我不知道他具体干嘛,但挺神秘,怎么问谢琅都不肯透露,时间一长我就不问了,随他。
我扒拉进一口饭,还算稳当,不像第一次往鼻子里塞。
谢琅忙活了好一阵,间隙扒一口饭,还记得给我倒水。
“这次出门时间会长,我带你一起。”谢琅说,我感觉眼前有东西挥过,低沉的嗓音离得很近,“眼睛感觉怎么样?”
“没感觉。”我眨眨眼,它不疼不痒,不仔细看完全正常。
“等我赚了钱,带你去医院看眼睛。”
“你的工作很赚钱?”我问。他犹豫会,“算是,一票价格不等。”
“挺厉害。”我若有所思点点头,喝了口水,感觉他离开了会。
入夜时分,月光照进。
我闭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总想起今天摸到的人,莫名熟悉,好像和他认识很久。脑子里光怪陆离,有时是一群人,有时是两三人,有时只剩下一个人在碎碎念。
我知道这是我以前的记忆,可它不明朗,反而让我难受。
第二天清晨,谢琅起的比平时早,连带我也早起,背过他递来的背包背到肩上,挺沉。下楼在早点铺子吃了早点,没过多久,谢琅带着我到了昨天的盘口,他要等人。
九点多,谢琅动了。
他喊:“三爷。”顺道轻拍我手示意,我跟着喊,“三爷。”
被唤作三爷的人是吴三省,当地的刺头,谁见了他都要避让三分。我想起昨天听到的消息,他的侄子折斗里了,斗这玩意我懂,行话就是墓。有了这个认知,我明白了谢琅的工作,他是盗墓贼,盗别人的东西出来卖钱。
我拉拉谢琅,谢琅安抚似的拍我手,意思说别担心。
“你带着谁?”吴三省看了我,皱着眉万分嫌弃“还是瞎子。”
“三爷。这是我弟弟,把他放家里我不放心,想带他一起。您放心,我不会让他拖累进程。”谢琅跟他保证。
吴三省没那个耐心,挥挥手,从包里抽了根烟叼嘴里,正要按下打火机。我敏锐嗅到空气里的烟草味,不悦拢眉,“不许抽烟。”语气不自觉得带了不容拒绝的意味。
谢琅手颤动一下。
吴三省叼着烟,手里把玩打火机,好笑道:“你弟弟胆挺大。”
“三爷……”
“没事,不抽了。”吴三省不稀得欺负年轻人,随意摆摆手,取烟塞进烟盒。他随即转身吩咐下面的人,“出发。”
不确定的行程开启,我隐含期待。
谢琅没说去什么地方,可能他也不知道。一上车就让我闭眼休息,我听话闭上眼,随着车子震动慢慢进入梦乡。
“嘿!三爷!”陌生的声音。
“胖子,小哥呢?”吴三省的声音。
我迷茫睁开眼,车外的光照在脸皮上,眼睛上,我复又闭上。
“这不来了。”先头的声音挺有活力,蓦然有道视线看了进来,我分不清是谁在往里看,下一秒谢琅的手盖住眼睫。
“少用眼。”
“嗯。我知道的。”
窗外的视线消失,我有点怅然若失,“外面都有谁在?”
谢琅向外看,一一介绍:“三爷,一个胖子,还有一个小哥。”
“小哥?”
“嗯,背着刀。”谢琅话顿住,多问一句,“你认识他?”
我摇摇头:“不认识。”
谢琅道:“没事,他们上车了。你再睡会,到了我喊你。”
我点点头,靠到椅背上,不多会车子行驶,有风呼啸而来。
最近看重启,蛰伏多年的瓶邪魂回来了,迫不及待的要写一个属于我和他们的故事,因为钟爱盗笔邪,所以设定是盗笔邪。
欢迎大家一起进入瓶邪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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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