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穸 第1章 道魔

“我是何人？”

这个问题困于天地之间。往上便是天，天道漠然又如何能答？往下是地，土地浑厚，可又如何知晓人间。最后，竟无人能答。

这个问题可以追溯到几百万年前。

立于道魔山山顶上的是一座亭子，四周环绕着缕缕白烟，如果有凡人在这里，必要感叹一句真乃人间仙境。虽生在凡尘中，却好似不染世俗，山顶草木皆如渡了一层仙气，连带着天都蓝了几分。

亭中有一人，远看身形如鹤，近看仿若谪仙，细看那可不得了了，他有双杏眼，睁眼时天地尽数藏于其中，闭眼端庄肃穆却不缺怜悯天地之意。眉骨柔和却不乏有些英气，周身气质是肉眼可见的清冷。从他口中吐出了一口浊气，叹道：“我到底为何人？为何而生？”他有一个凡间名字——郁难言。

这个名字是他师傅取的，他师傅一贯喜欢双手背在身后装高深。当时他师傅看着他仿佛天界中人的脸，无奈地摇摇头，喃喃自语道：“终于是与父母背道了啊……”最后稳了稳神情，郑重说到：“你从今往后便叫难言吧。”难言难言，最终有口难辩，心中志向无以言说。他师傅说罢抬头看看天，良久无言。

郁难言就静静地原地打坐，自他辟谷后，就一直在这里感悟天地真理，可不管他怎么努力却永远也悟不出。他望向道魔山远处，语气平淡，“师傅，你在何方……徒儿实在愚笨，无法参悟天地真理。”

是的，郁难言的师傅在几百年前就无声无息地突然失踪，只给他留下一张纸条：老夫预感到百年后有一场大灾将至，现今不得已离开，徒儿莫要来寻老夫，切记，当看到天边鹤之时下山，一切随心！

郁难言从未下过道魔山，他想去寻师傅，可既然师傅说了，也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忽然，天边一排仙鹤飞过，直指南方天魔林。

“原来天的尽头竟是地吗？道魔山，是时候离开了。”郁难言没有一丝不舍，即使他在这里从小长大。

顺着台阶一级一级往下走，脚踏在地上，未修炼过的人看到只会觉他脚步实在是轻盈，可只有修炼之人才能看出其中玄机，他的每一步都灵力浑厚。

郁难言只背了一个小包袱，这个包袱中只有几件换洗的衣物，其实也没有要带的必要，毕竟他会洁净术，还顺带带了师傅最后留下的一些钱币。虽说郁难言他无需进食，但他喜甜，从前也是师傅下山时给他带蜜饯，自师傅失踪的几百年间，他便再没尝过。此番有机会下山，他自然会买些来吃。

不知不觉中，已行至道魔山下，山下有一个道魔村，因为靠近道魔山的缘故，所以往来行人也有些仙气飘飘的，当然不及在道魔山长大的郁难言。村民显然没有想到道魔山这座险峻的山上能下来一个人，竟一时间认为是天上下来的神仙，齐齐跪地叩首。

这阵仗是郁难言从未见过的，一时间也慌了手脚，他扶起离他最近的一位老妇人，道“我……我并非神仙，不必行此大礼。”说罢松开了扶住老妇人的手。村民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面露尴尬，一瞬间散了个干净，无人愿意呆在这个尴尬之地。

只有那位被他扶起的老妇人没有离开，而是慈祥的开口：“我看你是从道魔山上下来的，想必应该是几百年前那位仙人的徒弟吧。”当年那位仙人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仅帮道魔村驱逐了魔族，还保他们万年不被侵害，故而被传颂百年，人人可都记着呢。

郁难言向老妇人行了一礼，道：“是，我此番下山游历，要前往天魔林，可否请老人家指个路？”

老妇人面露为难，只能退而求其次地说：“那么请老人家送我至村口吧，不知方便不方便。”而此时老妇人一口答应下来，生怕人反悔，装作犹豫地说：“那仙人可否能帮我解决一个棘手的问题，自家老头被人杀害，希望仙人帮忙给个公道啊！”“这……好吧。”毕竟受人之恩，不得不答应。再者，他师傅也教导他救困平乱，行侠仗义也是分内之事。

最后，郁难言随老妇人前去莫家了，一切无声无息地悄然发生，这将是他历练之路上的第一个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