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添欢喜 第18章 军训

“同学们静一静，”何严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戒尺和教科书，把几个课间跑动的学生叫住，提提眼镜：“这周六要开展为期一周的军训，课间都去班长那填衣服和鞋子尺码吧。”

几个女生跑到张国栋座位上，纤细的嗓音说道：“S、我37码。”

“我也是S，鞋子我穿36偏大，37偏小。”

“没有腰围和衣长吗？我要穿腰围64的。”

张国栋越听越奇怪，五官疑惑的团在一起，向各位少奶奶一一解释，最后选定尺码。

张国栋转过来，语气焉巴：“沈馨、范玥，你俩呢？”

“我穿S吧……”

见范玥犹豫不决的开口，拧巴校服，沈馨皱眉打量她；范玥体型匀称，小圆脸蛋又瘦又有肉，穿S显然不适合。

“怎么不选M？”

“大家都穿S，我也……”

“别跟风，”沈馨正色，拉过她的肩膀：“你想啊，我们去军训免不了跑跑跳跳的，出猛汗了越贴越尴尬；再说了，穿S未必适合你，M正正好好，还舒服。”

范玥笑起来，连连点头。沈馨也报上自己的尺码：“衣服穿M，鞋码37。”

铃声敲响后，沈馨把书装好，背起书包，走出班级后门时，蒋鹭总会靠在自己班的前门。两个班级的前后门紧挨，几个结伴的女生面色含羞，像蚊子般的声音垂目不敢看，在蒋鹭跟前说话。同班的男生在一旁取笑蒋鹭，他扭扭身子，从他们底下挣脱开来。

见到沈馨在一旁观望，他大步走过去，对她说道：“走吧。”

李魏宏从篮球场走过来，身上的校服早已湿透，换了一件干净的白色背心，他单肩背包，刘海掀起来，一副松松散散的样子。

“等久了？”李魏宏问。

“知道还不快点。”蒋鹭走下台阶，拐过李魏宏的肩膀，“你球呢？”

沈馨对李魏宏的球是有印象的，深灰色，球面有一个黑色的星形印记；篮球要不放在班级后门，要不放在李魏宏桌子底下，没事总是转球，沈馨印象可谓不深刻。

李魏宏不爽，皱了下眉头：“借人了。”

蒋鹭歪头看了一眼，简单拍他两下肩头。梁欢从校门西侧走过来，沈馨走上前，捏捏梁实的小脸颊，才捏一下，梁实捂着脸躲在梁欢后面。

沈馨尴尬的缩回手，心想，自己约莫是太热情了。

一行人来到大型超市，梁欢家里就是做零食的，是不怎么买的，梁实年纪小，好吃贪玩，拉着梁欢东走西走。沈馨跟在他俩后面，精挑细选。

蒋鹭和李魏宏两个粗线条就简单拿了几瓶饮料、大包薯片、辣条还有果冻等，李魏宏看他一眼：“不拿几个巧克力？”

蒋鹭约莫是没理解他意思，语气冷淡：“不爱吃甜的。”

李魏宏“哦”一声，随着他去结账了。

李魏宏和蒋鹭等在收银台后面，蒋鹭忽而想起来什么事，对李魏宏说道：“我下楼一趟。”

七八分钟后，蒋鹭气喘吁吁跑上来。李魏宏背对着他，他拉开李魏宏的背包拉链，李魏宏有些讶异：“你买什么了？”

“没买什么，放你书包小格了。”

李魏宏“哦”一声，若无其事吸着果冻。沈馨和梁欢正各提一箩筐结账，一行人接二连三从商场走了出去。

转眼到军训那天，沈馨在等大巴车，看范玥和贺晴咪咪摸摸，侧头去瞧：“你俩在干嘛？”

“藏手机啊，”贺晴想也没想直接说道：“到了基地要收手机的，七天那么长，不看帅哥我寝食难安！”

沈馨听了笑道：“要是被发现怎么办？”

范玥答道：“我就说是贺晴的。”

贺晴抖眉，捏她一把：“我只负责教你藏！不售后哈！”

见沈馨还站着不动，贺晴点她一下：“还不赶紧藏？”

沈馨皮笑肉不笑，把校服内侧敞开：“早放好了！”

程淑萍早在一旁听了，这会走过来压住沈馨肩头：“有这么好的方法不教我们，不够朋友啊！”

“教教教，”沈馨从她肩膀底下逃出来：“那你们先脱衣服……”

大巴车一辆跟着一辆驶进校园，呈弧形般一侧进一侧出。沈馨被范玥挽住手臂：“车快来了，我们收拾收拾走吧！”

李魏宏坐在沈馨后面，车子开了还没十分钟，就收到了前面两个小姑娘的投喂，李魏宏看着怀中那一沓零食，又开心又无奈的对沈馨说道：“别给我了，你俩吃。”

沈馨脆生生应道：“哎！”

大巴车上学生叽叽咕咕，李魏宏昨夜帮忙收档没睡好，这会儿侧着头靠在窗子上打盹。模模糊糊间看到驶过一辆大巴，车上坐的也是亨嘉中学的一群学生。

李魏宏眼尖，一下就看到了蒋鹭。

蒋鹭歪着头，正端着手机露出坏笑准备拍照，李魏宏拉住窗帘一扯，不用蒋鹭想都知道他指定在骂他。

李魏宏刚想跟蒋鹭发信息，大骂他这个混蛋，却先收到了蒋鹭的消息：“放你包里的东西呢？给沈馨一份。”

李魏宏这会才拉着手环站起身，看见沈馨不舒服的靠在窗边，风油精涂在鼻尖上，范玥在一旁给她扇风。

李魏宏拍拍她，递过去：“晕车药，吃点吧。”

沈馨轻飘飘的接过，吃了两粒倒头就睡了。

新兵入营，沈馨很快换好迷彩服，和范玥程淑萍站在一起。贺晴偏高，过去当排头了。沈馨把帽檐压压，笑话道：“我看军训结束，贺晴只有左脸是白的。”

程淑萍猛点头：“我赞同，太阳那么晒，我们非得站在这里吗。”说罢，她噘着嘴，还想再吐槽两句，一众教官走过来，沈馨赶紧站好。

一群迷彩服里走出来一个高个子，他脸蛋黢黑，横眉淡眼，背着两只手□□的站在队伍面前。

“我是你们本次的军训教官，你们可以叫我老韩。”

李魏宏最殷勤，倏地举起手：“老韩！那边有个阴凉的地儿，我们可以去那吗？”

老韩嘴角勾勾，看看那边，又看向他：“想去啊？那你去他们班啊。”

李魏宏清咳两声，尴尬摆手：“害，我没那意思，”

“没那意思你缩回去，脚迈出来干什么！”

众人齐声而笑，算热了个开场。老韩耸下肩，上一秒乐呵呵下一秒肃目道：“整队！”

蒋鹭因为个子高，在队伍排头最前面，站在阴凉的屋檐底下，连热风吹来都舒爽不少。他昂起头来，站着打盹。

一群迷彩服教官路过，出人意料的从他们背后走出来一个。教官路过蒋鹭，只是因为看他白净才多看两眼，没想到歪打正着，抓了个现行。

“你是来军训还是来睡觉？”

蒋鹭闻言不慌不忙的睁眼，缓慢正身，整理着装，语气慵懒：“教官好。”

教官双手抱怀问道：“昨晚干嘛去了？”

蒋鹭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直觉是逃不过了，找了个幌子：“夜跑。”

“夜跑？”教官再次确认，直到蒋鹭半信半疑的点头。

教官乐呵一笑：“行！竟然你那么喜欢运动，这个大队长给你当。”

蒋鹭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叫到：“来，出列！先做50个俯卧撑给大家打个样。”

得亏蒋鹭以前爱运动，他二话不说来到队伍斜侧方，脸色平静。教官说道：“我这个人呢，做起事来快刀斩乱麻，不喜欢拖泥带水的，大家别给我耍滑头，服从纪律、服从安排，都好过。你们可以叫我小韩……”

语毕，教官见大家脸上都稀奇的瞧什么，底下窃窃私语，一些胆大的还伸出头，他忙不迭的顺着他们的目光去看。

蒋鹭确实如教官所言在做50个俯卧撑，不同的是，他用单手。额角上的汗顺着下巴滴落下来，左手背在后面，右手快速利落的上下浮动，上下牙咬在一起。

教官看乐了，走过去打趣他道：“连做个俯卧撑你都要耍帅啊？”

50个一到，蒋鹭两脚一跳，站起来拍拍手，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意：“教官，我可以归队了吗？”

教官绕有兴趣的扫视他，最后点头：“归队吧。”

烈日当空，沈馨擦拭额上的汗，满面通红。围着基地跑了三圈，体力吃不消；扯着嗓子唱军歌，肺活量吃不消；举着矿泉水瓶扎马步，臂力吃不消；总之，一个上午，沈馨累惨了。

老韩走过来，揪出李魏宏问：“你怎么同手同脚？”

闻言，李魏宏耍滑头道：“教官，我手和脚不听使唤。”

“手和脚都不听你使唤，还有什么听你使唤啊？”

李魏宏冲他讪笑，连声说：“是真的！”

“你出列，”老韩搓搓鼻子，走到一旁：“我找人专门教你。”

李魏宏脸上像捡到馅饼开了花似的，乐呵呵的出列，跟着旁边的大队长走了。

程淑萍悄声说道：“那边不晒，也不训练，早知道我也这样了……”

沈馨看向老韩那一脸怪笑的表情，李魏宏打什么算盘他能不知道？只道：“如果你脸皮也那么厚的话……倒可以一试。”

马上要到吃午饭的时间了，沈馨对范玥说：“再坚持一下。”

范玥垂头丧气，一脸道不尽的辛苦。

贺晴终于得空来她们这边了，“听说午饭有鸡腿，”

程淑萍：“好事啊！”

贺晴厉声道：“不行，我得看帅哥，我要注意形象！”

“得了吧，”沈馨给她头上来个板栗子：“帅哥吃饭的时候都专心吃饭，哪有心思抬眼睛？”

贺晴捂住额头委屈巴巴，只道：“也是。”

说罢，四五个隔壁班的男生从她们队伍前经过，那个被架着的，头微微抬起来的少年，沈馨看得很清楚。待他们一群人走过，沈馨确认了方向。

老韩盘腿坐在队伍前面，他拿起水杯嗦了几口，见杯里没水，放了下来。沈馨眼尖，找到机会立马窜上去：“教官，我正要去打水呢，帮你？”

老韩见她平时老实安分、服从纪律，点点头。

沈馨抱着两个水杯摸到医务室去，在门口碰见贼眉鼠眼的李魏宏，“你怎么在这？”

“当然是溜出来的！早知道就不过去了，那教官板着个脸让我们负重跑的，根本没空歇！”

沈馨笑话他：“等你手脚都听使唤的时候不就可以回来了？”

李魏宏哑语，随着她走进医务室。

一群人从医务室里出来，沈馨和他们擦肩而过。蒋鹭这会好了点，靠在椅背上。

“你啊！”李魏宏第一个杀过来：“又低血糖了吧！”

蒋鹭微微睁开眼，“知道你还来？”

“给你送续命丹。”说罢，李魏宏把巧克力递过去。

蒋鹭睁开眼，这才看到一旁关切的沈馨。

边说边接过：“我没事。”

沈馨摸摸裤兜，把兜里的糖也奉上：“拿着。”

蒋鹭苍白的脸上没有太大表情，只是点两下头。

谈话间，一个倩影掀开门帘走进来，沈馨有些意外：“梁欢？”

“我拿点清凉膏，我晒伤了。”

沈馨立马打开柜子掏出来，扭盖瓶盖慢慢给她擦起来：“哎哟，怎么晒的那么严重？”

“出宿舍的时候走太急，忘涂防晒了。”

沈馨把她扶下：“来，坐，我给你吹吹儿。”

李魏宏像蜜蜂一样在蒋鹭耳边嗡嗡，要不是蒋鹭现在没力气，高低把他赶出去。

梁欢问道：“蒋鹭怎么了？”

“低血糖，”

“哎哟！”沈馨赶紧站起身来，把李魏宏拉出去：“再不回去老韩估计要来问了，”她朝蒋鹭和梁欢挤个笑：“我们先走了，午饭有鸡腿，你们多吃一点哦！”

李魏宏一听两眼放光，拉着沈馨问“你怎么知道有鸡腿？”“还有什么菜？”“好不好吃啊？”云云。

吵闹的房间一瞬间安静，梁欢挪了步，坐到离蒋鹭距离两个椅子的位置。

蒋鹭这会阖着眼，双唇刚沾了糖水，唇上有些湿润。他偏头避着阳光，一脸困意。

梁欢小心翼翼的窥视他，都忘了脸上火辣辣的疼了。她不敢喘大气，目光在他脸上游走。

直到医生掀开帘子，制造出了一些很大的声响，蒋鹭一睁眼，就看到梁欢嘴上带笑的打量自己。

梁欢被抓现行，脸上涨红，好在因为晒伤才不太明显。她慌张的从兜里拿出三个巧克力，递给蒋鹭：“吃点这个吧。”

蒋鹭低头看她手上，犹豫几秒，还是接过了。

哨声一响，一桌十个人开饭了。

沈馨这桌坐的有贺晴和范玥，几个班的人坐在一起。

一个大鸡腿被沈馨夹入碗中，筷子还没动，就听贺晴站起来怒骂：“你什么人！一人一个你怎么拿两个！”

范玥脸色尴尬，揪住贺晴的衣角：“算了……算了。”

贺晴没有甩开她的手，反而握住。

“咱们理又不亏，怕什么！”

岑凡见贺晴嗓门大，颇有要把事情闹大的想法，拉住左边女生的手：“虹影，快点夹回去。”

柳虹影也没想贺晴这么不给面子，怒怼道：“这鸡腿上写你名儿了吗？你说不给吃就不给吃？”

沈馨正言：“那也要吃一个拿一个吧？你一下子夹走两个，是怕别人夹走不成？”

岑凡甩了一记眼神刀给柳虹影，面上还要护着同学的面子：“她是给我夹的，不知道我已经有一个了，”她筷子一合，放到范玥碗里：“没动过筷的，别嫌弃。”

贺晴看岑凡给了台阶下，也不说话，兀自坐下了。倒是柳虹影玻璃心，一下子哭了起来，声音渐大。巡视的教官就在旁边，贺晴忙指责她：“你要哭去外面哭，别把教官引来了。”

岑凡拍着柳虹影的背，催促她：“快吃，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柳虹影眼睛眯成一条缝，委屈像气球漏气，倾泻而出，哭声阵阵惹得邻座都看过来。

巡视的教官斜视一眼，一个大箭步走到沈馨身旁，对一桌子的人怒吼道：“你们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