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而发烫的鼻息扑在她的脸上,她不知该怎么回答,下巴还被他捏得生疼,但被他禁锢着,但只能保持这样的姿势。
良久,二人都未说话,室内静谧无声,而煜王大有一直对峙下去的架势,她只好怯生生地出声,打破了这压抑的沉静,“那......王爷会杀我吗?”
她凝着他幽深的黑瞳,从中探究着什么,神经紧紧绷着,如若还是难逃一死,她不介意拼死一搏。
苏子墨俯视着她,视线稍稍下移,在她左肩处停留了片刻,才缓缓抬眸,最后定格在她这张惊为天人的脸上,似是在透过她的脸寻着什么,眸色明暗交替,忽而右手覆上她的腰,唇角勾笑,“都这样了,你说呢?”
腰间的触碰让荆落笙整个人僵住,她无措地眨了下眼睛,心中慢慢松了一口气,仿若溺水将死的人被猛然灌入一口空气,她心有余悸地咽了一口口水,但后背惊的一袭冷汗仍湿哒哒地贴在背上,黏腻发痒。
“多谢王爷不杀之恩。”
煜王唇角依旧噙着笑,说实话他笑起来眉梢会微微上扬,眼眸里少了一丝戾气,倒是给人一种亲近之感,但荆落笙知道这都是表象,隐藏在他笑意之下的阴戾不会减去半分。只瞧见他微微挑了挑眉,道:“接下来你知道该做什么吗?”
她瞳孔登时睁大,望着他意味深长的眼,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还没来得及平复好的心情,又惊起了数层波涛。
是她自己送上门的,她根本拒绝不得。
苏子墨故意紧了紧她的纤腰,她回过神来,脸颊彻底泛了红,垂眸道:“奴婢为王爷更衣。”
他这才松开手,只见她的下巴泛起一点红痕,落在他的眼中,好似一朵染了尘埃的荼蘼,残艳中不失娇媚,渐渐与记忆中那张明媚的脸重合。
荆落笙紧张地捏了捏手指,懊悔不已,为何偏偏选了那个时候放迷香,若是晚一刻,她就能知道阁主已死,根本就不用淌这趟浑水。
现下是还未脱离狼窝,就又陷进了虎穴。
可不管怎样,她已经死里逃生,可是......弟弟呢?
她正要抬手为煜王宽衣解带,却见煜王直接亲手扯了外衫,随手一抛,完美地落在了他身后屏风处。
荆落笙:“......”
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她目瞪口呆。
“过来。”
一记冷淡的声音漫入耳际,尾音仿佛夹杂着一丝急躁,她登时回过神来,但双腿却像是定住了般。
许是见她久未动静,煜王回首盯了她一眼,她立刻抬起双腿,跟上了他。
刚要撩开纱幔,一只手臂就覆上她的腰,把她拉入了床榻之中,倒在了里侧。
荆落笙的心就要跳出来。
下一刻他修长的指节搭上她的肩膀,指尖的凉意在肌肤上游走,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然后肩头的衣衫被他缓缓剥开,她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等着接下来荒唐的一夜。
然而却只见煜王一直盯着她的肩膀,下一刻她清晰地看到了他眼里的失落,她微微诧异,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肩窝处的肌肤白皙细嫩,毫无瑕疵,她又望向煜王的眼,眼眸中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刚刚的失落转瞬即逝,仿若只是错觉。
煜王的指节慢慢离开她的肩膀,她即刻把滑落的衣衫拉回,心想,这是对她失去兴趣了?一般要行床笫之欢的男子,绝对不是一副冷淡的样子。
她眼眸一亮,心中雀跃,兴许可以逃过一劫,白日里再可寻个由头出府,去寻弟弟。
静默良久,煜王也没下一步的动作,也没说要放她走,她缓缓起身,跪坐在侧,大着胆子问道:“王爷,奴婢还要在此吗?”
煜王掀了掀眼皮,“后悔了?”
他的嗓音明明很好听,但总有一种无形的威压,荆落笙不禁垂下眸,她不想摇头,但更不敢点头。
看来今夜是逃不掉了,煜王,她惹不起。
她心下一横,抬眸与他对视一眼,眼神怯生生的,玉臂扬起,作势要勾住他的脖颈,谁知,他竟一把钳住她的皓腕,盯了她片刻,最后轻飘飘丢过来一句。
“本王今夜乏了,就寝吧。”
荆落笙愣住,手臂僵在半空,半晌才反应过来,心里不自觉地暗笑,还好,她的清白还在。
煜王理了理衾被,径直躺下。
荆落笙也乖乖躺下,但心脏仍旧扑通扑通地跳,除了弟弟,她还是第一次同一个陌生男人同床共枕,她怎么可能睡得着。
她颇为不适应,思绪开始乱飞,脑海里一幕幕被撕裂的,破碎的梦接踵而来。
铩羽阁内,一群饥渴的眼神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像恶鬼一样扑了过来。
她四处逃窜,抵抗,可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被他们合力死死压制住,他们一个个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像地狱的饿鬼一样要把她吃掉。
她拼命挣扎,嘴上不停咒骂着,“滚开——”
“滚——”
“滚开——”
可这根本无济于事,眼看一个黑衣人举起铁棍就要朝她砸来,她双目猩红,疯狂地抵抗着他们。
“滚开——”
荆落笙猛地睁开眼睛,腾地蹿起来,然而却正好“咚”一声撞上煜王的额头。
两额相触,再加上噩梦惊醒,她的头顿时一阵眩晕,胸口因惊吓上下起伏着,她以手抵额,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微微抬眸看向一旁的煜王,只见他正铁青着脸,手按着太阳穴,英俊的眉宇紧紧皱着,显然不太好。
煜王瞥过来一眼,眸底带着骇人的阴沉,“你梦见什么了?”
一回想起梦中情景,荆落笙心口就倏地一痛,那根本不是梦,而是她实实在在经历过的炼狱。
不善的目光又射过来,荆落笙内心一惊,开始信口胡诌起来,“奴婢梦见一只黑毛恶犬,它一直追着奴婢不放,奴婢险些被咬伤。”
话一出口,煜王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更黑了。
荆落笙反应过来,意识到不对,讪讪地朝他笑了一下,解释道:“王爷,奴婢不是意指王爷,这是个误会,奴婢真的不是故意......”
一记寒光射过来,她立马噤了声,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煜王冷眼瞧着她,强压着内心的火气,他夜里本就时常失眠,今日不到卯时就被她吵醒,而且怎么唤她都不醒,一连折腾了半个时辰,现在惹得他头昏脑涨。
最后他狠狠闭了闭眸,撩起帷帐径直下了榻。
只听得外面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片刻后,一记重重的关门声撞入耳畔,荆落笙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去,她不小心惹怒了王爷,还不知他什么时候会消气。
不过现下她可没有功夫考虑煜王的情绪,救弟弟最重要。
刚要下榻,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她猛地抬头,心跳错漏一拍,以为是煜王又回来了。
她紧张地瞧着门扉处,只见映入眼帘的是一抹粉色的衣摆,紧接着一名窄袖对襟粉衣的婢女走了进来。
她盈盈走来,圆圆的脸颊簇上一丛笑,“你果真醒了。”
“竹桃?”荆落笙微微惊诧。
竹桃与她都是煜王府中叠风苑中侍奉王爷的婢女。
竹桃是捧了一叠衣物来此的,她盈盈笑着,“恭喜落笙姑娘,成为王爷的侍妾,这是特地给你准备的衣衫。”
“什么?侍妾?”荆落笙瞳孔睁大,满眼不可置信。
“对,刚刚王爷亲口说的,你有这么好的福气多好呀。”竹桃喜笑颜开,看起来比原主还要开心,“以后就要唤你小夫人了。”
一句句话击在荆落笙的心房,没想到他竟然给了她名分,可她本是要离开京都的人,这个身份她本就不惦念。
“幸好昨夜你承认了,若是不然,我们今日早就升了天,你胆子还是真够大的。”
“你不怪我吗?”荆落笙抬眸问道。
“反正没死,就放过你了,况且你现在还是半个主子,我哪敢怪你?”竹桃虽有些嗔怪之意,但到底不敢有什么异议。
她拿起衣衫就要服侍荆落笙更衣,“看来王爷是真的欢喜你。”
荆落笙越听越不是滋味,煜王欢喜她?怎么可能?只不过是替身而已。
“不用了,我自己来。”被竹桃照料着,她满身不自在,还是自己拿过了外衫。
荆落笙束好腰封,身着一袭靛蓝渐变纱裙,裙摆和衣袖点缀着金丝花纹,微微晃动,衣摆便随风飘动起来,仿若缭绕的仙气。
她看着这身衣衫倒是有些熟悉,忽而想到那画中人不也是一袭纱裙吗?原是按照王爷心中的白月光来的,不过她也没多少惊讶,毕竟她只是替身。
想着出府寻弟弟的事情,荆落笙适时转了话锋,“今日你要出府采买吗?”
竹桃应道:“嗯,王爷吩咐了让奴婢要为你添置一些首饰和衣物。”
荆落笙心下雀跃,“带我一个,我想在京都逛逛。”
竹桃点点头,“好呀,我陪小夫人。”
说罢,她们一道儿出了门,行至王府北门,却被王府的侍卫给拦了下来。
一黑衣侍卫,神情肃穆,道:“王爷有令,荆姑娘不能出府。”
二人齐齐出声,“为何?”
荆落笙神色即刻沉下来。
侍卫恭敬答道:“这是王爷的吩咐,属下只是按王爷的命令行事。”
煜王是在提防她,还是因为今早的事还在生气?
可这样关着她又算什么?
她的弟弟还生死未卜,她满心焦急。
她也不可能朝煜王寻求帮助,因为她来王府时,报备的身份乃是孤儿,且不说这个,煜王若是问起到哪里去寻弟弟,她又该如何答?
她又朝四周望去,王府门口八名侍卫,外围高墙每隔几步,都会有一名影卫,且她一人万万是抵御不了这么多人的,并且煜王府的影卫个个都是精锐,饶是一只苍蝇都难飞出去,更何况一个大活人。
现下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荆落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又不能表露出来,生怕被人看出了端倪。
竹桃更是不可能会反抗煜王的命令,只好回身道:“有没有要买的东西,我给你带回来。”
荆落笙眼神黯淡,失落地摇摇头,“没有。”
她转了身,现下只好等王爷回来,去求一个出府的应允了。
回叠风苑路上,府内红墙白瓦,翠树嫩草,假山流水,一片春日景明,鼻尖传来早春的花香。但周围却高墙林立,仿若是一个闭合的圆,没有出口,就像在暗无天日的铩羽阁一般,逃不出去,死了心,发了霉,还要日夜担惊受怕。
根本就没有出路,就像笼中雀一般,失了羽翼,永远被关在笼中。
荆落笙越是望着这些高墙,心里越是压抑,心力交瘁的窒息感接踵而来。
刚行至湖边矮桥,一记清脆的声音震入耳际,一下子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荆落笙!”
荆落笙猛然顿住,这声音一听便知道是谁,她不由得一阵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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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头疼的沈小姐要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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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