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我。”
柏迁林被打得头偏到一边,似乎在说着谴责的话,但脸上却露出古怪的微笑,似乎还带着些喜悦。他转过头,看着苏醒的潘深,和他那双憎恨的眼。
他变得更年轻了,和记忆中一样。
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
“你这个混蛋!”潘深骂道,“你把我变成什么了?”
“理论来说应该变成异常了。”橙发的松溪蹲在门边,精准吐槽,“正常人肯定没法死而复生。哇,异常局局长处理了一辈子异常,死了以后自己也变成异常了。好震撼,今天真来对了。”
柏迁林大笑:“变成你憎恨的东西了。”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潘深猛地把柏迁林推到,跨坐在他身上,猛地又给了他两拳。柏迁林的唇角被打裂,流了血,“你把我变成你的仆人了?该死!你怎么敢!你不是说永远不用这个能力了吗?”
柏迁林抓住潘深即将落下的第三拳,直视着他:“你对我的承诺也没有践守,为什么要我遵守我的承诺?”
潘深咬着牙,眼睛气得通红:“那你也不该,不该这样对我!让我死不好吗?你不是恨我吗?我死了不就解气了吗?你跟我说那样的话,不就是想让我死!”
“你真是被我气死的?”
柏迁林古怪地笑,“我从来不知道你气性这么大。我还以为,你从来都没有感情呢。”
“你!”潘深咬牙不说话,只是恨恨地看着柏迁林,“你不是说了吗?恨不得我死,我死了,为什么你又要用……这种手段,把我复活?”
“我没有别的办法了。”柏迁林叹息,“让人死而复生往往都是有限制的。我只能把我的生命力覆盖到你身上,但代价只能是你成为不得违抗我的仆人。你知道我别无他法。”
“那为什么一定要我活?”他大喊。
柏迁林沉默了一下,看了看潘深,又抬起眼皮,瞅了瞅在一边宕机的潘归衍:“你和你这个养子真像。”他说,“都喜欢大喊大叫。”
“那还不是被你气的!”潘深更气了。
“别生气了。”
“你有病啊,这种事是说不生气就不生气的吗?”潘深崩溃,“我都死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我一醒来就是你的脸,你知道我有多绝望吗?”
“你恨我就报复我!”
柏迁林不容拒绝道,他抓住潘深的拳头,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上,颤抖着松开了手。
“不要折磨你自己了——也不要这样……折磨我。”
潘深颓丧地闭上眼,松开拳头:“这么多年了。”他喟叹,“我还是没法摆脱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呢?我怎么做你才满意呢?”
“我的心一直不变。”柏迁林深刻地望着潘深,“你看着我,我告诉你。我爱你,我想和你永远地在一起,不要为了任何惊惧、迟疑而分开!”
“可我不爱你!”
“你在撒谎!倘若你不爱我,你又怎么会因为我的一封绝情信而郁郁寡欢,以至于心脏血管破裂而死?”
“那是医生误诊!怎么会有人这样死去?”
“既然是误诊,你为什么不敢睁开眼看我?你怕什么?你怕你眼里睁开还有情谊?还是怕你眼里睁开就是后悔?”
潘深蜷缩脊背,将头藏了起来:“我求你了,别这样。”
“我用这个能力是为了复活你。”柏迁林说,“不是为了让你当我的仆人。如果你愿意,你来做我的主人,我做你的仆人。你可以随意支使我、命令我、甚至鞭笞我!我随你驱使!”
“我要你杀了我。”潘深说。
柏迁林沉默。
“那我要你再也不见我。”
柏迁林又不说话。
潘深笑了一下,从柏迁林身上起来,耷拉着肩膀,面对着自己的棺材,怅然道:“你什么都不愿意做,怎么算是随我驱使?”
“除了这些,除了这些不行!其他什么都行!”柏迁林从地上爬起来,追着潘深的背影,紧紧跟随,“你要我的命,要我的心肝脾肺肾,要我的尊严和人格,都可以,我可以什么都给你!”
“天呐,”蹲着的松溪忍不住呢喃,“这个传说级的异常居然是个这么没下线的恋爱脑吗?局长之前怎么不靠这个把他抓住呢?”
“今日你畅快时肯这样说,等明日你不畅快了,自然又是随意折辱我。我本就不敌你,今日更是成了你能力的仆役,更是随你操控了。”
潘深讥讽。
“不会的!”柏迁林情绪激动。
“哈,你这个没心肝的,向来说话不算话!”
“你少这样污蔑我了!”柏迁林恼了,“是你先说话不算话的,你先是向我承诺了你的爱、你的时间和你的真情,你答应要和我一起游历,转过头却又说要铲除异常,和我恩断义绝!”
“是你先说话不算话的!以至于你把我也变成了一个说话不算话的人!我凭什么对你这样的人说话算话!我是欠你的吗?”
“你看,你又恼了。”潘深抿着冷笑,盯着柏迁林。
柏迁林看着潘深,心里又迅速升起了一个冲动,就是把他杀了。
很快,他压下了这个念头。才被嘲讽,现在就随了他的语言,那也太没面子了。
于是,他强忍着怒火,哀求道:“我求你了。别这样说话。你怎么总是这样说话。我会难过的。”
“你也会难过?”潘深讥笑,“我倒不知道异常也有心。你若真难过,却怎么说那样绝情的话来让我呕血!说恨不得我死,祝我这辈子倒霉透顶,再也不愿意看见我了!”
满渠清不解地询问身边的助理:“这话很严重吗?天天有人这么骂我。”
助理讪笑:“对您当然不算什么话,对心态脆弱一点的可能就不一样了。”
“潘局也不算是什么玻璃心吧。”
“那可能就是对说话的人比较……额。”助理附耳,“我们正常人一般不会因为这样的话气死,我是说真死的那种。”
“不是你先恶语相向的吗?”柏迁林控诉,“你说我是个异类,永远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不要痴心妄想了……哈,你居然说我痴心妄想?这样说我的人全都死了!”
柏迁林提到往事,不禁怒气更深,给自己气投入了。
“你这个混蛋!我真恨不得杀……咳。”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以后,柏迁林迅速止损,闭上了嘴巴。
“你看你又来了!”
柏迁林虽然话没说出口,但任谁都知道他打算说什么。这给了潘深讥讽的缘由,“果然,你从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