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许媛问小映雪:“你真想学吗?不想学就算了。”
她觉得沈冰年和他爸爸好像很有来头,尤其是那个双人滑教练,明明看沈冰年不太爽,分开前却还是好声好气地和那对父子说话,带着点讨好的意味,最后还真诚地让沈冰年学双人滑。
姜映雪在那位教练名下学过一周,确实很和蔼,却没对谁露出过那样的神情。加上周嘉阳,原本想把每周训练的时间定在周二到周五的晚上,因为沈冰年说他只有周二、周四和周末的晚上有空,周嘉阳显然不情愿,但在双人滑教练拽了一下他的胳膊后,还是答应了。
来头这么大,许媛已经脑补到了小映雪被人欺负还不敢说的场景。
“学啊。”
“被欺负了别找我哭。”
“你见我被欺负了吗?”姜映雪道,“多学几天也好,你能安心跟你男朋友多约会几次。”
许媛有点尴尬:“学不学花滑要看你感不感兴趣,跟他有什么关系……”
然而,姜映雪忽然被送来学花滑这件事,还真是因为许媛新交的男朋友。
她这段时间跟着小姨住,没想到小姨跟她男友罗泽宇正处于热恋期,小映雪来了,许媛几次约会都带上了小朋友一起去吃饭,罗泽宇对自己女朋友忽然有个那么大的孩子要带很不满。
“你大学才毕业几年,婚都没结,就要带孩子了?”某次大家在西餐厅吃牛排时,罗泽宇没忍住说了。
“当着孩子面说什么呢!”许媛皱眉,“这是我亲外甥女,总不能我吃大餐把她一个人扔家里?”
罗泽宇低声骂了句“靠”,嘟哝道:“烛光晚餐带个小朋友算怎么回事。”
姜映雪偷偷往桌子靠里那侧瞄,那里确实摆放了一个烛架,烛架上有三支不同颜色的蜡烛,还没点燃,后来罗泽宇直接让服务员把蜡烛撤了,三人吃了一顿食不知味的西餐。
小映雪觉得挺对不起小姨和她男友的,所以后来,罗泽宇不知从哪听说了这个花滑俱乐部招小朋友,没经过商量就给姜映雪报了名时,她虽然对体育运动丝毫不感兴趣,但还是没拒绝,顺便拦下了想跟男友吵架的小姨。
之前的双人滑和单人滑一周上六天课,也就是说,这六天小姨可以趁她学花滑的时候去约会,等结束了过来接她就行。
……虽然同意过来学花滑时,她以为可以像体育课一样偷懒,没想到会摔得这么惨。
回到家,许媛帮小映雪洗完澡,再拿出药油给小朋友擦药。
姜映雪每次上冰前,都会很认真地自己戴好护具,确保万无一失,然而这段时间身上还是青青紫紫。
小孩子皮肤嫩,消的速度还没添新伤的速度快,许媛一边给她上药,一边轻轻地吹一下:“这些位置,你都是怎么摔到的?角度够刁钻的。”
小映雪:“滑得好的人总是相似,摔倒的角度各有不同……”
许媛觉得她不愧是文学教授的女儿。
姜映雪享受着小姨的吹吹,目光瞥到今天换下来的佩奇,就想起妈妈了:“小姨,我爸妈什么时候回来呀?”
许媛手下动作微顿,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继续给她上药:“不知道。怎么了,跟着小姨不好吗?你不是说最喜欢小姨了?”
“小姨很好,可是也想爸爸妈妈了啊。”
她都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回家了!
许媛觉得姜映雪被劝退的速度简直神速,可是在小姑娘心里,这半个月过得太漫长了,不仅仅是因为摔得很疼,更因为她想爸爸妈妈,想回自己家了。
“他俩这次怎么一起出差啊,也太凑巧了吧。”姜映雪有点低落地垂下头,伤心不过三秒,很快又高兴起来,“这次他们会给我带什么礼物回来啊,会有那么大裙摆的裙子吗?”
她撑着两个胳膊比划,说的是那种西方宫廷的裙子。
许媛没敢抬头看小孩子兴奋期待的表情,匆匆涂完最后一块地方,收拾着东西站起来:“行了,赶紧睡。”
盯着人上床,乖乖闭上眼睛,这才自己去洗澡。
等她再次回到房间,小朋友已经睡着了。
安安静静的小姑娘,脸蛋奶乖奶乖的,许媛看着她,目光带了几分怜惜,左思右想,还是掏出手机给她亲姐发了条短信:【姐,你们怎么样了啊?做决定之前想想映雪啊。】
……
另一边,沈家父子也在聊天。
“沈冰年,我觉得你今天和平时不太一样。”
沈冰年已经从冰场的情绪中缓过来了,绷着酷酷的小脸:“哪里?”
沈洛川轻笑:“没事儿,挺好。”他自己从小就沉迷音乐,很晚才认识到这个世界上除了音乐之外的事情,没想到儿子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送他来学滑冰,初步看来是个正确的决定。
沈冰年没回话,仿佛没听到似的,忽然打开台灯,拿出旁边的五线谱本和一支铅笔,埋头写起了曲子。神情专注,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一旦开始作曲,就什么也听不到了。
沈洛川没想到他突然来了灵感,挑挑眉,没再打扰他,也就忘记了提醒他,摔过的地方要用热水敷一敷。
……
第二天是周日。
这天原本姜映雪是可以休息的,但换了新教练,上课时间改了,她只好继续去俱乐部。
许媛周日休息,白天跟姜映雪在家看动画片,时间差不多了带孩子去吃饭,吃完送她去俱乐部,自己跟罗泽宇上街闲逛。
俱乐部平时有双人滑和单人滑的儿童集体班,每次姜映雪来总是很热闹,穿着五颜六色衣服的小朋友们像气球一样在冰面上飘来飘去。
但今天冰场格外安静,一楼没看到什么人,她乘电梯上了二楼,只有沈冰年一个人在那儿等着。
沈冰年看到她,悄悄松了口气,随即又问:“你怎么才来?”
“又没迟到,教练不也还没来吗?”
姜映雪抱着冰鞋包,特意坐到了离沈冰年很远的位置上,低头换鞋,然后认真地给自己绑上护膝、护踝、护腕、护肘、头盔……最后戴上手套。
沈冰年视力好,虽然隔那么远,但还是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的动作,见她又把这一身粉给绑上了,自己都没发现他在看着人家笑。
然而姜映雪透过头盔看见了,她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你笑什么,难道你没绑?”
“我哪有笑。”
他想也不想就反驳,他当然也绑了这些,只是因为他穿着衬衫长裤,外面看不到罢了。
更惨的是,因为昨天摔了,而他写曲太过投入忘记处理,今天起床时倒吸一口凉气,连上午的芭蕾课都没怎么练,所以在姜映雪来之前,他的保护措施做得比人家还认真,只比姜映雪少一个头盔而已。
但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嗯,怎么好像,真的在笑?
沈冰年努力压下唇角,绷紧脸,仰着头,一派傲慢不屑的姿态。
姜映雪看着,不怎么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同样懒得理沈冰年,靠在椅背上,只等教练过来。
可是他们等啊等,都被冰面外溢的寒气冻冷了,也不见教练上来。
姜映雪有些吃不消,只好隔着半个冰场冲沈冰年喊:“教练呢?”
“我怎么知道!”沈冰年也冻得发抖,虽然正值六月,但他觉得有必要把家里的羽绒服翻出来了。
“那你去找啊。”
“为什么是我去?”
“不是你要今天学的吗,本来我今天可以休息!”
这倒是。
沈冰年没法反驳,小心地站起来,踩着还不习惯的冰鞋往外走,走到一半,他忽然想,他怎么可以这么听这个小笨蛋的话,显得自己像她的手下?
脚下转了个方向,去拉瘫在椅子上休息的姜映雪:“你跟我一起去。”
“为什么?”
“我是新来的,对这里不熟。”
姜映雪摘下头盔,抬头看着他,叹气:“唉,男孩子就是麻烦,算了,走吧。”
沈冰年:“……?”
姜映雪虽然上了冰不行,好歹多学了半个月,穿着冰鞋走起来比沈冰年灵活得多,很快就走在了前面。
她今天穿着浅粉底碎花短袖小衬衫,扎着双马尾辫。她人虽然小,头发却很黑很亮,用的发绳上有两颗小草莓。
沈冰年年纪比她大两岁,身高也更高一点,能清晰看到她头上的草莓,觉得这两颗草莓比它们的主人可爱多了,要不是跟它们的主人关系不好,他挺想上手戳一戳。
两个小朋友啪嗒啪嗒地往电梯边走,还没按,电梯门自动打开,他们等了很久的教练正站在里面。
大人和小朋友互相对视几秒,周嘉阳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忘记今天有课,睡过了。那什么,你们热身做了吗?”
“什么热身?”姜映雪问。
周嘉阳被她一问,最后几分醉意也醒了,才想起来,这里不是省队,更不是国家队,对这群小朋友来说充其量只是个课外兴趣班,要做的只是让他们在玩得高兴的同时,稍稍学会一点滑冰。
但他还是觉得热身很有必要:“以后先不要换鞋,做好准备活动再上冰。今天就算了,下次给你们示范一遍完整的热身,你们今天就先培养一下感情吧。”
姜映雪:?
沈冰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