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离 第2章 我无法选择

这是一个封闭式空间，血红的地板中间，躺着一个少年，但从外型看，不出是死是活，他嘴唇微张，靠近时还有气流，只不过很微弱，身上并没有什么明显伤痕，要么就是无大碍，要么就是内伤，如果是内伤的话，那又是什么事故，把人整成这样，却还有一口气呢。

忽然间空间内开始亮起紫光，某个角落传了很吵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款老式收音机。

刺耳的电声，最终少年还是没能忍住，缓缓睁开眼，慢慢将手抬起，发现自己尽然还活着，于是就翻了个身，很吃力的想坐起来查看一下噪音的来源，可自己实在太虚弱了，手臂刚刚撑住，上半身一用力，还是没能稳住，再次趴下。

“嘶——”这一声在这不知道到底有多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大声。

少年无法忍受这又一次的撞击，感觉自己的头要爆炸。他顺这这半长不长的头发，顺势摸向头皮，想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啊——”这一下，好死不死，刚好摁着最疼的地方，可自己的手明明什么都没有摸到，于是又不敢相信稍大范围的揉了揉。

“啊嘶——这是怎么回事啊。”

见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他无奈之下尝试再次起身，还好，有了刚刚的经验，他这次双手撑地慢慢坐起。

四周一片昏暗，什么都看不清，他顺着噪音的方向望去，哪里似乎有一小面屏幕，上面红红绿绿，像是在播放什么。

一辆车？这开车的，怎么摇摇晃晃，醉酒驾驶啊，等等，前面怎么有个人？他为什么跟傻子一样站在那，都不会躲的啊，喂，是傻子吗？啊？傻子还给了特写，这嘴角，上扬了？都要被创死了还笑呢，不过别说，这笑的，好像也挺好看，让我看看这人到底长什么样，嗯，这乱七八糟的……头发，这脸……这脸？？？

“？嗯？”少年像是看到了什么，有点遗憾的叹了口气。

“也是，这种事，除了你霜雨，谁还能干出来。”这话些许带了点无奈。

是的，没错，上面那个傻子，就是我，霜雨。

什么嘛，搞了半天，我这是早已经死了啊，这小屏幕里播放的，莫不是我的死亡回忆录，白激动一场。那尽然这样的话，等一会，是不是就该有地狱使者带我走了，毕竟，我这么失败，天堂肯定是没门了。

“霜雨，霜雨……”

小时候不懂事，还觉得爸妈给我取的名字很好听，我也很喜欢，知道后来他们闹离婚，双方都想获得我的同情心，也常拿我儿时的珍宝来威胁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妈妈，爸爸其实挺好的，你们不要吵架好不好。”小雨坐在床上，手里紧紧捧着一个饭盒。

可面前的女人并没有给出想要的答复，倒是拿起柜子里的一本小本子，举到自己面前。

“小雨，你要是敢把饭给你爹，这个，我就给你烧了。”

烧了。

饭盒被摔在地上，里面的菜撒了一地，小雨心头一颤，但只能愣在原地。

很抱歉，小小年纪的小雨面对毫无关系的二者，根本无法作出选择。一边是自己的亲爸爸，一边是自己的小秘密，虽然已经不算秘密了，至少它，可以让自己开心。

“我没能作出选择。”

与往常一样的下午，一样的出去溜达，不一样的是，回到家中，爸爸坐在地上，对面摆放着一瓶白酒。

小雨担心爸爸出什么问题，上去查看，可却被一把推开。他力气很大，小雨，小雨好疼，可现在顾不上这么多。

“爸……爸爸？”

爸爸抬眼撇了下小雨，拿起对面的酒瓶高高举起，冲他大喊。

“我霜华明今天告诉你，你妈，那个露平，那个贱女人，要是在跟我提离婚，老子直接拎个菜刀砍死她。”

小雨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很复杂，身体不停颤抖。

酒味充满房间，吐沫星子满天飞，这一段话中，每一个字自己都可以听懂，可是，合在一起，为何，为何是这样，好希望自己没上过学，这样就可以不明白这意思了。

“我没能作出选择。”

那时年幼的小雨以为只要自己努力融合，一家人就可以和睦相处，就可以幸福的过日子，就可以摆脱这一切。现在想想，只能说那时还是太天真。

再后来，短暂的和平饭上，那时我以为过去的就过去了，知道爸妈同时给我夹菜，并询问我到时候他们离婚，我选择跟谁，平时都是很爱说话的我瞬间安静。

这么久了，该来的，还是要来了吗。

那我那么久的填补，到头来还是我自己做给自己看的过家家吗。

非要选一个吗？

我没能作出选择。

那天的饭，不吃也罢，他们的一句句话中，我得知，我以前所认为的一切，也只是我个人的幻想，现实才没有这么美好。

“真的是，跟你爹一副德行，真是跟名字一模一样，出现就糟心烦。”

“你他妈再说一遍，明明是跟你一样，娘们唧唧的，没点用处，跟你一样该死。”

“我该死？那你也不配活。”

争吵中妈妈从柜子上随便拿了个本子，点了把火，顺手一扔。

燃烧的本子顺着我的视线掉在了我的脚边，看封面，这是……我的小秘密……

我下意识去用手去捡，却刚刚碰到，就被一只突如其来的脚踩死。

“啊——”我好疼，等我抬头查看，爸妈，他们还在争吵，丝毫不顾及房子慢慢燃烧，爸爸嘴里还吐槽着，小雨碍什么事，差点绊倒自己。

那一下，不轻不重，虽没踩断，却将我的天真一脚踩碎，我抱着手跪在地上哭，看着面前被翻开的本子，第一页，一副四人的全家福画像。再往后，是自己的心愿，一篇篇被烧尽，这些心愿，也不可能在完成了。

“咳咳咳咳——”

没完没了的争吵，四周散发的热气和烟，好呛，眼睛……眼睛好像要睁不开了，我的心愿，再也不可能完成了。

在醒来时，小雨躺在沙发上，睁眼愣了一会儿，似乎在想什么，不过很快被一旁播放的电视声音唤醒，他转过头，电视里的记者正在报道。

2014年6月28日下午两点，安阳小区三十二栋一单元602发生一起大火，我们到达时，还是晚了一步，二人死亡……

“死了吗……”小雨到现在都不敢置信的自言自语。

“是的。”

这时从房间除了一个人，小雨一眼便认识，那是在外读书的亲哥哥，小雨以前很喜欢和他玩，可现在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不用难过，你以后再也不用有负担了，我的小话唠。”哥哥语气很温柔，与以前一样。

小雨不明白，逝世的明明是我们的亲生父母，可哥哥，却好像并不在意，是自己年纪太小了吗，哥哥的事不明白，自己的也不明白。

“哥哥，我的名字……”

哥哥过来摸了摸头，告诉我没事了。

“小雨，你的名字很好听。”

哥哥总是安慰我，那时觉得，哥哥是最好的人，如果，我们一家都可以这样就好了。

那天，哥哥摸着我的头，很温柔的问我。

“小雨，哥哥要去别的城市，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哥哥的眼神中，充满期待，可我低下头，会想起前不久的那场大火，我真的，很没用吗？我总是添乱吗？哥哥……小雨好想和你走，可是，爸妈说，小雨糟心烦，小雨该死，小雨……小雨不知道。

泪珠再次从我眼眶中涌出，落在腿上。

好抱歉，我还是无法作出选择。

哥哥不知，小雨为何落泪，是因为不想和自己走？还是舍不得他们？再或者是，爸妈随意的几句话，让小雨无法接受？恩……难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