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长安 第5章 第 4 章 初来草堂

翌日，孟川整理好行装，坐进了去城外草堂的马车。

“川儿，你去到伯温先生一定要听伯温先生的话啊！”贾氏抹着眼泪说。

“娘，你放宽心，我一定会好好听话的好好学艺，好好照顾自己的。”孟川郑重其事地说。

“好了好了，”站在一旁的孟成辉摆摆手，嫌弃道:“不就是去伯温先生的草堂进学两年嘛，搞得好像远赴边疆一样。”

孟川挠挠头，正襟危坐地看着她老爹。

“嗯哼，”她老爹战略性清喉咙，“川儿，我盼你好好学本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孟川敛了敛眉，道:“知道了，爹。”

“走罢。”孟成辉朝赶马车的小树摆摆手。

贾氏的眼眶湿润润的，只得把头看向一边，才忍住不让泪流。这是女儿第一次离开他们的身边。

孟府越来越远，越来越小，人潮挤挤，马声蹄蹄，无人知晓下一次历练是什么。

……

竹叶沙沙作响，随着风一片一片散入土地之中，堆叠起一层又一层褐色。

草堂虽说叫草堂，可并不是茅草做的，而是用一片片编得整整齐齐的竹片制成的，周围是林林立立的竹子。前院由竹子围起来，君子兰静谧地排排挺立在篱笆旁。

小树把孟川送到草堂就功成身退了。

“伯叔叔?”

伯温确实是比她老爹年长，可是叫伯伯伯也未免太奇怪了些，于是只能委屈一下伯温叔叔啦。

“咚咚咚。”

“伯……”

“嘭。”一只草鞋扔过来。

“叔什么叔，都说了多少遍了，你老爹比本医小了!”

“嘿嘿，”孟川挠挠头，笑笑，道:“伯伯好!”

“伯什么伯伯，怪腻歪的，叫师父。”

“师?……师父好。”

“好什么好，鞋捡回来。”伯温说着就从藤椅上蹦起来，往草堂左边的羊肠小道上走。

此刻的场面别说多壮观了，一个白头发白胡须白袍的老爷子，手里摇着一把烂烂的褐色蒲扇，脚上还少了一只鞋，身后跟着同样是白袍白包袱的小年轻，小年轻手里还提着一只潦草的草鞋。

走了两步，伯温转过头，笑嘻嘻，“鞋子留着过冬是不是?”

“哦哦哦，”孟川讪讪地笑笑，才想起来手里有个东西。

没做任何心理准备，孟川还以为师父这是要带她找个偏院落脚，但没想到眼前的场面让她大吃一惊——

林林立立的木桩，矮的比孟川高上两寸，高的甚至都要赶上草堂的屋顶了，要知道草堂设计出来就是为了存放草药的，那可是加高了二层的！还有的桩顶是尖尖的，那不明摆着要人小命嘛……

“你，上去。”

“我?”孟川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我都那么老了你难道还让我上去?”

什么歪理，孟川嘀咕道。

“我的……”

“扔地上扔地上。”伯温摇摇扇子。

孟川犹豫。

“哎呦磨磨蹭蹭的，看在是白色的份上，我帮你提着。”

结果包袱一挎在这老头身上，差点给他来了个后空翻。

“你小子背的啥这么重，难怪长不高!”

“……”明明比你高一个头。

孟川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些木桩看似杂乱无章，但实则好像是按某些顺序排列起来的，是什么顺序她还看不出来，不知道是从低到高还是从圆到尖。

不过她面前这根桩确实是比其他的还要矮还要圆。

木桩表面很圆，很光滑平整，起初孟川以为是这些木头自己长这么优雅的，可是一根也就算了，每一根都是这样，难道真有这么特殊的品种?还是说师父有强迫症，非要挑这种一样大小一样光滑的?

孟川试了好多遍，手脚并用，甚至用上了牙，哦不，当然只是咬牙而不是咬木头。结果都以失败告终。半个时辰过去了，大太阳底下的孟川满头大汗，手指扒得木头都红了，一点都没上去。

“啧啧啧。”伯温摇摇蒲扇，摇摇头，“啧啧啧。”

“我当老小孟多气派呢，这么自信把娃儿扔给我当关门弟子，敢情就这点出息，树都不会爬?”

孟川涨红了脸，这话感觉比老爹说“这都不会背?”还要让人难受几分。

白包袱又重新背在孟川身上，师父在前面摇着蒲扇，声音从蒲扇边传出:“这么重的包袱能背，树却不能爬，唉，小孟啊。”

孟川也不知道这个小孟是称她老爹还是称她，毕竟以前她都只配小孩儿的称呼，小孟是伯温师父对父亲的爱称。

一进草堂，扑面而来的是各种草药的味道，但是好像还有一种味道凌驾于所有气味之上，让整个草堂氤氲着一股清香。孟川也说不清是怎样一种感觉。

“你呢，就是我伯温的关门弟子，仅此一个，你的任务就是两年时间，把我身上的东西学个七成去。”

孟川也不知道伯温师父身上有什么，只是觉着这个人着实厉害，会医术，全家上下的病他都会治；会道术，总能算出哪哪哪出什么事；能识百草，随便一株草都能说出它的功效……也许这爷子还会更多她不知道的东西。

“今日先识百草吧，在卯时之前，把这里和二楼所有的草药都记下来，样子，气味，功效，所喜气候和环境，还有各种药草的相互作用。不多吧?”

“……”

换做普通人就要哭了，这哪能半天之内背下来?不过好在孟川爬树虽不行，但记忆力是顶呱呱的，转来转去背来背去，总算是赶在卯时之前背完了所有的草药，话说这压根就不止一百株!

师父不知道去哪了，孟川喊了好几遍也没发现有人。

“师父!”感觉孟川都有颤音了。

没办法，谁叫孩子第一次出远门，身边还没有小花小草小树，多么渗人。

“叫叫叫，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师父把背上的医箱放好，手里还不忘摇个蒲扇，真让孟川怀疑他是不是想抄袭诸葛亮。

“我害怕。”

“大老爷们儿害什么怕。”伯温不以为然。

“师父，你知道我……”

“我知道又怎样，你还是要担当，要比大老爷们儿还要爷们，要不然怎么保护你老娘，保护你想保护的人?”

一讲起这个，孟川的眼里又燃起了光芒，是的，她还要保护众生呢，怎么能害怕!

“师父请赐教!”孟川单膝跪下，拱起手正儿八经地说。

“赐什么赐，跪那么早干什么，跟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