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凌国皇宫,柔霞宫内传来皇后撕心裂肺的尖叫,“啊啊啊”那声音里裹着濒死般的痛楚,豆大的汗珠从她苍白如纸的脸上滑落,沾湿了鬓角的碎发。
她紧攥着锦被的指节泛白,指缝间几乎要嵌进布料里,可想而知她有多痛苦。
一盆盆温热的血水被宫人匆匆往外倒,泼在宫道上,正遇上从天而降的雪花。
雪片触到血水,瞬间便被消融;可转瞬间,那片血水上竟又绽放出巨大的冰花,层层叠叠堆在血渍边缘,红与白交织出诡异的纹路,看得人头皮发麻。
接生婆们手忙脚乱地递着布巾。柔霞宫外,夜空中悬着个巨大的光圈,闪电在其中扭曲穿梭,仿佛要把天幕撕裂。
厚重的乌云低低沉沉地压下来,似是要将整个凤凌国彻底淹没。压抑的气氛裹得人胸口发闷,众人都不敢大声呼吸。
明明是盛夏,鹅毛大雪却毫无征兆地漫天飞舞,不过半炷香的功夫,积雪就已没到了膝盖,这一幕,极其的诡异。
林昭帝站在宫门外,明黄色的龙袍下摆沾了层薄雪,他望着夜空中那番异象,眉头拧成了疙瘩,心底那股不安感越来越重。
“禀报皇上,无念寺的大师求见。”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沉寂,带着几分战战兢兢。
林昭帝沉默片刻,喉间滚出一道威严的声音:“让他进来。”无念寺是凤凌国的国寺,方丈无念大师以佛法精深闻名,连先皇都对他敬重三分。此刻他深夜到访,必是为了这异象而来。
无念大师身披朱红袈裟,手中佛珠转动不停,每一步踏在雪地上都轻缓无声。他走到林昭帝面前,微微躬身。“贫僧见过皇上。”
“大师请起。”林昭帝的语气里透着尊敬。
“无念大师,这奇异的景象是为何?”他开门见山,目光紧紧盯着对方。
无念大师双手合十,脸色十分凝重。“贫僧此次前来,正是为了此事。皇上,恕贫僧直言,皇后娘娘此次所出的皇子,绝不能留。”
林昭帝眼眸猛地一沉,周身的气压瞬间冷了下来。他没说话,只死死盯着无念大师,仿佛要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
“这番异象,乃煞星出世之兆。这场大雪只落于皇宫,不沾宫外寸土,说明煞星就在宫内。命带煞气者,必是命贵之人,而此刻宫中诞子,唯有皇后腹中的皇子。此子带着厄运与死亡的气息,是命定的煞星。留他性命,不仅会牵连身边之人,更会动摇凤凌国本,最好将其抹杀。”
“抹杀”二字像冰锥刺进林昭帝的心里,他眼中闪过一丝为人父的痛惜,可转瞬便被帝王的权衡取代。
他是凤凌国的君主,肩上扛着万千百姓的性命。正当他心神激荡之际,柔霞宫内突然传来嬷嬷惊喜交加的呼喊:“生了,生了,是位公主!”
宫外的人闻言,脸上没有半分喜色,反而更显沉重。
一名嬷嬷匆匆跑出来,将外面的消息禀明皇后。皇后躺在软榻上,本就虚弱的身子猛地一颤,瞳孔骤然收缩,满是不可置信。
但不过瞬息,她眼中的慌乱便褪去,像是想到了什么对策。
林昭帝在宫门外站了许久,雪落在他的发间,融化成水,沾湿了他的头发。
他始终没有进去,直到殿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皇后抱着襁褓,由宫女搀扶着,竟跪在了他面前。
“皇后,你这是做甚?”林昭帝惊了一下,下意识想去扶,却被她躲开。
皇后虚弱地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皇上,她是你我的孩子,不是什么命定的煞星。求皇上看在她是您的血脉的份上,饶了她一命吧。”
“你的血脉”四个字,像重锤狠狠砸在林昭帝的心上。他望着襁褓中那团小小的身影,虽有不忍但也无可奈何。
“皇后,朕是一国之君,要为凤凌国的百姓负责。”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冰冷的决断,“传朕口谕,嫡公主身体孱弱,不幸夭折。宫中摆一个月的灵堂,送公主升天。”
“父皇”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三岁的太子捧着一卷明黄圣旨走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在雪地里,小小的身子因为寒冷和激动微微发抖。
“这是皇爷爷在世时赐给儿臣的圣旨,儿臣可以用它向父皇提任何要求。儿臣恳请父皇饶了皇妹,求父皇开恩!”
话音落下,周围一片死寂。连见惯了风浪的老太监都倒吸一口凉气。
那可是太上皇的免死圣旨啊,别说太子日后犯错,就算真犯了谋逆大罪,凭这道圣旨也能保性命无虞。
可他竟用在一个刚出生的妹妹身上,还是在龙颜大怒之际。一些宫女看着太子冻得发红的小脸,忍不住偷偷抹起了眼泪。
林昭帝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何尝舍不得这个刚出生的女儿?可太子这样,是明晃晃的在挑衅他帝王的威严。
他冷声道:“传朕口谕,公主得了急病,在云雅堂养病,没有朕的允许,不得出堂半步。”
云雅堂听着雅致,实则是皇宫最偏僻的角落,比冷宫还要荒凉。
“谢父皇”
“多谢皇上”太子和皇后齐齐叩首谢恩。
就在这时,襁褓中的小公主突然睁开了眼睛。一道柔和的白光从她眼中溢出,缓缓飘向夜空。原本张牙舞爪的巨大光圈竟渐渐平息,闪电隐去,乌云也慢慢散开。
林昭帝看到这一幕,心中的不安反而更甚,果然是她。这孩子,定是命定的灾星!
“砰!”一声闷响,一名男子被狠狠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看来我对你们的训练,确实松懈了些。”林月瑶懒洋洋地说道,语气漫不经心,却让众人胆战心惊。
周围看热闹的人闻言,齐刷刷地瞪向墨凡。墨凡顿时垮了脸,委屈地嚷嚷:“阁主,这可冤枉我们了。这几个月我们练得胳膊都快断了,还不是您太强了?不信您随便找个人跟我比,我肯定能赢。”
林月瑶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看似无害的笑容。墨凡心里“咯噔”一声,坏了,阁主这笑容一出,准没好事。
“若灵,你陪他玩玩。”
墨凡一听,脸都白了。若灵是幽冥阁副阁主,平日里把阁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身手更是深不可测。他的武功在阁里能排前四,可在若灵面前,那还差远了。
“拿出真本事来,让本阁主瞧瞧你们这几个月的长进。”林月瑶的声音里添了几分厉色。
若灵和墨凡对视一眼,同时出手。若灵身形如鬼魅,瞬间闪到墨凡身后,一脚踢向他的后心;墨凡反应极快,侧身躲开的同时,反手一掌拍向若灵面门。
两人你来我往,掌风凌厉,看得周围人连声叫好。
最终,若灵以一招巧劲卸了墨凡的力道,手肘轻点他的肩头。墨凡踉跄后退,苦笑着认输:“若灵姐姐,我输了。”
林月瑶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若灵的身手越发精进了。墨凡,你也别泄气,日后再加把劲。”
“是”墨凡回答着,他摸了摸被打中的肩头,嘿嘿一笑。“若灵姐姐的招式看着软绵绵的,实则藏着后招,每一下都往要害招呼。幸好她留了手,不然我今天非得躺三天不可。”
林月瑶挑眉。“悟性还行。都给我好好练,谁要是敢偷懒,仔细你们的皮。”
“是!”众人齐声回答。
幽冥阁是林月瑶一手建立的。身为被囚禁在云雅堂的公主,她比谁都清楚皇宫的尔虞我诈。
想要活下去,就得有足够的力量。这力量,她不仅要自己有,还要身边的人都有。
“今日训练到此为止,散了吧。”林月瑶转身离开,红色披风在风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墨凡望着她的背影,暗暗攥紧了拳头。他一定要变强,强到能替阁主挡风遮雨。
林月瑶坐着马车前往皇宫探望皇后,刚行至一条僻静巷口,她眼神骤然一凝,一支淬了毒的飞镖正朝着林月瑶射来。
“公主小心!”楚梦妍眼疾手快,稳稳接住飞镖,指尖在镖尖一抹,眉头皱起,“有毒。”
楚梦妍和若灵都是林月瑶的贴身侍女,一身武功都是她亲手所教。她对这两人极为信任,甚至将幽冥阁交给若灵打理,自己乐得做个甩手掌柜。
林月瑶掀开帘子,目光投向巷口。那里正有两方人缠斗。两个戴银色面具的男子被数名黑衣人围攻,战况激烈。
她的视线落在其中一名银面男子身上,心头猛地一跳。那人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肃杀之气,身形高挑矫健,每一寸肌肉都透着爆发力,仿佛是为杀戮而生。
他手中的利刃寒光凛冽,每一次挥砍都精准狠戾,黑衣人在他手下像割麦子般倒下,鲜血染红了地面,他眼中却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冰封的死寂。
“好重的杀气。”林月瑶低声道,这人太危险了。她和楚梦妍对视一眼,刚想悄悄离开,却被对方察觉。
一把匕首破空而来,直指她们面门。两人侧身躲开的瞬间,迅速戴上了黑色面具。
“阁下,误会一场,我们这就走。”林月瑶的话还没说完,君宴尘和司空屿便已攻了过来。
两人招式迅猛,招招致命,显然是想杀人灭口。林月瑶眼中的漫不经心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狠厉,“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与楚梦妍配合默契,一人主攻,一人牵制,可即便如此,依旧落了下风。君宴尘的身手实在诡异,招式刁钻得让人防不胜防。
激战中,君宴尘忽然抓住林月瑶一个破绽,欺身而上,掌风带着雷霆之势劈来。
林月瑶猝不及防,被震得后退数步,喉头一阵腥甜,她强行将血咽了回去,嘴角还是溢出了一丝红痕。
“真是个难缠的对手。”她擦了擦嘴角,眼神冷得像冰。
楚梦妍见她受伤,心头一急,招式便乱了分寸,结结实实挨了对方一掌,“哇”地吐出一口血。
“梦妍”林月瑶眼神一厉,从怀中摸出一枚药丸,狠狠掷向地面。药丸落地瞬间炸开,浓烟滚滚。“这笔账,我记下了。我们来日方长!”
她扶着楚梦妍,施展轻功迅速离去。
“殿下小心,是毒烟!”司空屿着急的喊道,他自己先服下了一粒解药。
可君宴尘却纹丝不动,任由毒烟缭绕。
“差点忘了,殿下从小就被各种毒药浸泡,寻常毒物伤不了他分毫。”司空屿喃喃道。
君宴尘冷冷望着林月瑶离去的方向,声音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派人找到她,抽筋扒皮。”那四个字说得极慢,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是。”司空屿刚应完,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脸上满是惊愕,他明明吃了解药,怎么会……
他不知道,那药丸是天下第一毒师陆老的手笔,岂是寻常解药能解的?
司空屿倒下的瞬间,君宴尘也觉一阵眩晕袭来,他低咒一声,强撑着扶起司空屿迅速消失在巷口。
屋顶上,林月瑶回头望了一眼,眼神晦暗不明:“陆老的毒药,就算死不了,也得让你们脱层皮。敢伤我和梦妍,等着我来取你们的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