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L先生 第3章 初见

外婆出院住进了出租屋，我去看往了一次，她神志不清，早已分辨不出这个世界，更认不出自己疼到骨子里的这些小辈了。回到家几天我都在为她的居住环境担忧，特别简陋，窗外像是个废品收购站，堆满了各种塑料瓶。与妈妈商量后，她建议我去外婆那里周边问问其他更好的出租房，正好L先生听说后，表示他一直想去那附近有名的盘山公路看看，不如借此机会一同前往。

那时我并不知道他家不住在本市，而是几十公里外的临市小县城。前一夜想为他准备一个见面礼，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好拿得出手，织完一个小小的熊猫挂件，时间已经后半夜了。虽然对他并不了解，但还是希望他能受到我这个小小的祝福，熊猫，盼达，盼望他所愿皆达。

隔天，他早早等在小区门口，只告诉我小区大门的黑车，说来好笑，门外全是车，他也不说车牌号也不说什么品牌，只说大大的黑车。

还好门外“大大的黑车”就那一辆。拉开车门，是一个年轻的哥哥，长相普通但气质不俗，身着一件米白色底黑色细碎花纹的休闲外套，带着无边框眼镜，看起来干净大气沉稳。正接着电话的他准过头来，表情里看不出什么来，见他正忙，我自顾自上了车。等他挂了电话，我将手里的熊猫递给他，按理来说他应该说些什么，但他只是接过去瞧了眼顺手放在了车门一侧。那个时候只当他是普通朋友，而我作为一个本地人，自当热情带路。

在外婆家附近找房子的时候他一直跟在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但电话一直没有停，瞧着他似乎挺忙的，我便早早结束找房子这件事，一同启程前往那座山。一路上有说有笑的，不过似乎没入心，那个时候他是什么样儿的完全没了印象。他说起他的车前不久刚刚敲碎了挡风玻璃，因为遇到酒驾查车，对这个我是有点意见的，他又说起他最严重的一次酒驾撞坏了七八辆车，自己的车也翻了个，花了很多钱，不过人一点儿事儿都没有，甚至一点儿擦伤都没有。我有些不悦，我觉得违反规则至生死于不顾的这种行为太不应该了，但出于只是普通朋友，我只是提醒还是要遵守交规，爱惜生命。

山路上我们一路走走停停，他似乎从未去过，在每个瞭望台都会停下来远眺一番，那条路虽然我路过许多次了，但每次都是和父母一起，那是父母从小生活的地方，他们根本不以为意不会特意停下来。直到那次和L先生一起我才认认真真看了那座山的风景。

我们停在一个村子的大树下，树下有一张石桌，远处是层层山峰，郁郁葱葱，阳光透过树叶的空隙洒下，照在了我的身上。他指着远处山中的一个树林缺口，问我：“你看那儿像不像一个陵墓的入口，害不害怕。”

“我也这么觉得，秦始皇虽然长眠此处，不过我认为那个一定不是他的陵墓。”

这样说着，我们一同笑了起来。后来从兵马俑说到历代帝王陵，说到了风水堪舆，提起了野史中武则天陵墓是如何选址。他说：“乾陵在我们那边，距离很近。”还未回过神的我惊讶的问道：“武则天陵不是在我们这边吗？”

他笑的更加放肆，“武则天是乾陵你不知道？你上了这么多年学，历史怎么学的？”

我有些尴尬，不过确实忘了，还狡辩几句，他只是笑着。

“等你有时间，带你去乾陵看看吧。”

“好！”

下山时，我们路过一处观景台，他停下车陪我站在护栏处向下看去。山下有一条蜿蜒的乡间小道，道旁隐隐可见涓涓细流，周围的树木错落有致，美的像幅画儿一样。我说起小时候走那条路去姑姑家，姑姑家门前不远的河边有一棵巨大的老槐树，树下有石凳石桌，河边偶尔会看见洗衣的人，靠着山的一处有个鸡舍，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禽类，还有孔雀。他听着我的述说向远处望着，“等退休了也想过上那样的生活，在这样悠闲美好的地方。”

“我只想要一个小院儿，一只猫，一个桌，一把椅子，一杯茶，面前摆个画架。”

他说，“肯定能实现的，我车上有桌椅，等过段日子一起去露营野餐吧。”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野餐，不过我从来没有野餐过，身边没有朋友，自己一个人去不了。”

“我带你去！”

我回头看他，他看着远处的山。

返程的路上他说，“能看出来你确实没有朋友，总是自己一个人。”

“我习惯了，一个人也蛮好的，没什么事儿就写写文章读读书。”

他问：“那你怎么敢出来见我，不怕是坏人吗？”

“总要勇敢一次，不见怎么知道是好人坏人，这下我不就有朋友了。再说了，听见你的声音就觉得很熟悉很亲近。”

隔了几秒，他又问，“那我们是朋友了？”

“对呀，我有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