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YBE大厦16楼的练习室,冷白灯光像无数双审视的眼睛,将每个角落照得纤毫毕现。地板上深浅交错的划痕,是三年来日夜训练刻下的印记——最深的那道,是崔佳娜去年练习旋转动作时反复摔倒留下的。
那时她还没陷入现在的瓶颈,只是单纯控制不好重心,膝盖磕在地板上青一块紫一块,却也只是揉了揉泛红的皮肤,咬着牙吐出一句“阿一西”,又接着站回原位。
她不怕疼,怕的是连疼的价值都没有,怕的是永远站不到有人为她欢呼的舞台上,更怕的是,就算她站上去了,也没人真正在意她——就像在家里一样。
空气里混着汗味、柑橘味运动饮料的甜腻,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木质香薰味。
那是Danielle偷偷放在墙角的,她总说“香薰能让人放松”,还特意选了最淡的雪松味,怕刺激到对香味敏感的崔佳娜。
可练习室里的焦虑,从来不是一点香味就能驱散的。那是对“出道”二字近乎疯狂的执念,更藏着崔佳娜不敢宣之于口的、对被爱的极致渴望。
不是家人带着敷衍的爱,是粉丝尖叫着喊她名字时那份热烈的爱,是千万人把她放在心尖上的偏爱,是哪怕隔着千山万水,也有人为她奔赴的坚定。这种渴望像毒藤蔓一样缠在她心上,在从小到大被忽视的每一刻生根发芽。
崔佳娜对着练习室落地镜站定,指尖无意识地拂过右眼下方的泪痣,随即又轻轻点了点左眼的那颗。
这两颗黑色的痣,是她脸上最特别的标识,她总对着镜子琢磨:这样的泪痣,会不会让别人更容易记住她?会不会有人因为这两颗痣,就多爱她一点?
她太想要被人爱着了。
这种渴望,早在小时候就扎了根,带着挥之不去的酸涩。
崔佳娜的音色是天生的好,清亮又带着点软糯的尾音,像浸了蜜的清泉,不用刻意练习,唱什么都好听。
小学时,音乐老师总把她叫到讲台前领唱,全班同学跟着她的声音哼唱,那种被注视、被认可的感觉,让她第一次体会到“被爱着”的甜。
可这份甜,在家从来没有过。
她有个比她小两岁的弟弟,父母总说“佳娜是姐姐,要让着弟弟”。
弟弟的生日,父母会订大大的奶油蛋糕,会送他最新的游戏机;而她的生日,大多是一碗简单的海带汤,甚至有时候,父母会忙到忘记。
弟弟想要的东西,父母总会尽力满足;而她想买一本乐谱,父母却会说“唱歌能当饭吃吗?不如多花点时间照顾弟弟”。
她曾以为学校的认可能填补心底的空缺,直到小学三年级的文艺汇演。
她报名了独唱,选了一首自己最爱的歌,提前练了一个月,连每个换气的节点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真正站在舞台上,面对台下黑压压的人群,聚光灯亮得晃眼,她突然就慌了。喉咙发紧,声音发颤,唱到副歌时,更是直接忘词,僵在台上足足半分钟。
台下先是安静,然后就传来零星的笑声,有人小声议论:“怎么回事啊,跑调了吧?”“不行就下来吧,浪费时间。”
那些声音像针一样扎进她的耳朵,她能感觉到脸颊发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忍着,攥着麦克风跑下了台。
那天回到家,她想找父母哭诉,却看到他们正围着弟弟,笑着夸奖他刚画的画。她的委屈哽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句“我回来了”。
换来的却是母亲漫不经心的一句“哦,演出怎么样?没给家里丢脸吧?”
“丢脸”两个字,像重锤砸在她心上。原来在父母眼里,她的努力,只是怕“丢脸”而已。
从那天起,她就再也不敢唱歌了。哪怕有人夸她音色好,哪怕音乐老师再三鼓励,她也只是摇头,躲得远远的——她怕再经历一次那种被嘲笑、被否定的滋味,更怕自己的真心,换来的永远是 indifference。
也是从那天起,她发现了舞蹈的好。跳舞不用说话,不用暴露自己最在意的声音,只要跟着节奏舞动,就能把情绪藏在动作里。
当她全身心投入跳舞时,能暂时忘记被忽视的阴影,能感觉到自己是鲜活的、被关注的。
她想,或许跳舞能给她另一条路。一条能让她站到舞台上,能让她被很多人喜欢的路——一条能让她摆脱“姐姐”的身份,只做“崔佳娜”的路。
六年前,她从釜山老家独自来到首尔,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站在**大楼前,心里除了“我要出道”,更藏着一句带着血泪的呐喊:“我想被很多人爱,想被人当成唯一放在心上。”
她挤入成百上千人的练习生大军,每天只睡四个小时。凌晨三点的练习室永远有她的身影。
镜子里的女孩从扎着马尾、眼神怯懦,变成如今披着长发、目光锐利,舞蹈服换了一件又一件,洗得发白也舍不得扔——每件衣服上都沾着汗水,也沾着她对“被爱”的偏执渴望。
她见过太多练习生来了又走。连她自己也是如此。
在sm时和她同期的宥拉,唱歌像被天使吻过,高音清亮又通透,性格也温柔,偶尔会给崔佳娜分享自己的唱歌心得。宥拉比她更早来到公司,已经有了一些支持她的粉丝。
宥拉收到粉丝的来信,每次拆开信封时,眼睛都会亮起来,还会把画着可爱图案的信纸递给崔佳娜看:“佳娜你看,粉丝说我的声音能治愈她,哦莫,真的太让人感动了。”
崔佳娜看着那些字迹工整的留言,心里总是酸酸的——她也想收到这样的信,想知道被陌生人惦记是什么感觉。可宥拉的好运没能持续太久,一次体重检查时,她超标了1公斤,staff当着所有人的面批评了她,说她“不够自律,配不上出道机会”。
从那以后,宥拉就开始疯狂节食,每天只吃一小口沙拉,脸色越来越差,跳舞时也没了以前的力气。崔佳娜劝过她“别这样,身体会垮的”,可宥拉只是摇摇头,眼底满是固执:“我太想出道了,太想留住那些喜欢我的粉丝了。”
最终,宥拉还是没能留下来。离开那天,她抱着崔佳娜哭了很久,声音沙哑地说“我已经很久没吃米饭了,可还是不行”。
她从背包里拿出一沓粉丝信,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封递给崔佳娜:“这封我一直舍不得拆,送给你吧。佳娜,你比我有天赋,一定要出道,一定要被很多人喜欢。”
崔佳娜捏着那封还带着温度的信封,看着宥拉拖着行李箱离开的背影,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在source music时,有个舞蹈实力不错的女生,退社那天抱着她哭:“佳娜,我撑不下去了,我不想再对着空无一人的练习室跳舞了,我想听到有人为我鼓掌。”
崔佳娜拍着她的背,心里却在想:我也是啊,我也想听到有人为我鼓掌,想听到有人说“崔佳娜,你真的很棒”,想听到有人说“我们只喜欢你”。
这些画面都刻在崔佳娜的心里,让她更加坚定:她不仅要出道,还要红,要被很多很多人爱。
她想知道,被粉丝围堵着递礼物是什么感觉,想知道打开手机全是“喜欢你”的留言是什么滋味,想知道站在舞台上,看着台下一片为她亮起的灯海,是什么样的滚烫与满足;
她甚至想知道,被人偏爱是什么感觉——是那种,哪怕有更好的选择,哪怕她没那么完美,也会坚定地走向她的感觉。
闵希珍是在一次内部考核中发现她的。
彼时14岁的崔佳娜穿着洗得发白的练习服,跳着远超同龄人的高难度舞蹈,动作里全是不服输的劲,眼底的渴望比动作更有冲击力——那是想被看见、想被认可的急切,是怕错过任何一次机会的慌张,是怕自己永远只能做“可有可无”的人。
“这个孩子眼里有股劲。”闵希珍当时就对身边的助理说,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她力排众议把崔佳娜从sm带到Source Music,后来又一并带到新成立的ADOR,纳入n-team的筹备名单。
崔佳娜知道,这是她离“被爱”最近的机会。
所以她比以前更拼,每天最早到练习室,最晚离开,连吃饭都在练习室里解决,一边啃着无味的全麦面包,一边看前辈组合的舞台视频,模仿她们的动作、她们的表情管理,心里默念:“这样做,应该会有人喜欢吧?他们会因为这样的我,多爱我一点吧?”
她刻意避开所有需要开口唱歌的环节,哪怕是团队合练时的和声,也只敢用最小的声音跟着哼,生怕自己的声音不合时宜,又引来非议。
舞蹈成了她唯一的铠甲,也是她最锋利的武器,她把所有的渴望、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委屈,都融进了每个旋转、每个wave里。
半年前Haerin加入时,闵熙珍曾随口提过一句“你们俩笑起来有点神似,舞又都跳得很好,或许能营销出双生top呢”。
崔佳娜没太在意,她对“双生”没兴趣,只知道Haerin是个淡淡的、话很少的猫相女孩。刚加入时,Haerin总是孤零零地站在角落,练舞时也不敢靠近别人,连喝水都要躲在最偏的饮水机旁,低着头快速接水,再快步回到角落。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Haerin开始跟着她。练舞要站在她身边,休息时也会挨着她坐,甚至崔佳娜去卫生间,她都会默默在门口等着,靠着墙壁,眼神放空,像一尊安静的雕像。
这种无声的依赖,崔佳娜偶尔会觉得麻烦。
比如她想独自加练时,Haerin会坐在旁边的地板上,抱着膝盖看她跳,不说话,却也不走,目光一直追着她的身影。
但她没拒绝——在这个人人都想往上爬、彼此提防的环境里,有一个没什么野心,不构成威胁、还能衬托自己的人在身边,不算坏事,至少能让她显得更“合群”,减少被淘汰的风险。
更重要的是,Haerin的关注,是纯粹的。不像父母的关注,永远带着“弟弟”的前提;不像其他人的关注,带着竞争的算计。Haerin的眼里,只有她跳舞的样子。
Haerin的话很少,却格外细心。
崔佳娜练舞容易出汗,Haerin会提前准备好干净的无香纸巾,放在她的舞蹈包里——上次hanni带了樱花味的香包,崔佳娜打喷嚏打了一上午,这事她悄悄记在了心里。
崔佳娜偶尔会忘记带水,Haerin会把自己的矿泉水放在她手边,瓶盖拧开一半,方便她直接喝。她还知道崔佳娜胃不好,不能喝太冰的水,总会提前用手心焐热一会儿,瓶身上偶尔会贴着一张小小的便利贴,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有一次,崔佳娜因为被闵熙珍批评“太抢镜”而情绪低落,躲在楼梯间偷偷哭。Haerin找到她,没说一句安慰的话,只是递给她一张小小的速写——画里的她在跳舞,眼下各有两颗小小的泪痣,裙摆飞扬。背面写着“加油”两个字,字迹稚嫩,却看得出来练了很久。
崔佳娜捏着那张画,心里泛起一阵柔软,眼泪掉得更凶了。阿一古,这是除了宥拉之外,第一次有人为她花这样的心思。
可这份温暖,也让她更渴望得到千万人的爱——就像前辈们那样,有无数人愿意为她画画、给她写信、为她熬夜应援,把她的名字刻在心底,当成独一无二的宝贝。
她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双生”,而是能稳稳站在舞台中央,是出道后能被最多人记住,是成为那个被千万人偏爱的存在。
她要红到让父母后悔,红到他们会主动给她打电话,红到他们会说“佳娜,我们为你骄傲”;她要红到让所有人都知道,崔佳娜不是谁的姐姐,不是可有可无的人,她值得被爱。
2021年深秋,n-team最终筛选进入倒计时,练习室里的氛围愈发紧绷。崔佳娜明显感觉到自己陷入了瓶颈,动作像是被无形的墙困住,怎么练都觉得不够好,可每次合练,她的锋芒还是会不自觉地盖过别人。
闵熙珍的平板里循环着最新的合练片段,眉头拧得越来越紧,指节因为用力按压平板边缘而泛白。“崔佳娜,停!”
她的声音透过无线麦克风传来,带着压抑的不耐,尾音里还藏着一丝失望,“我跟你说过多少次,n-team不能变成‘崔佳娜和她的伴舞们’!我要的是六个女孩互相照亮的平衡,不是你的个人秀!”
练习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音乐还在低声循环,显得格外突兀。
崔佳娜站在原地,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皮肤上,后背的练习服已经湿透,紧贴着脊椎,能清晰看到脊椎的轮廓。
她看向闵熙珍,眼底闪过一丝不甘——莫呀?她只是想做到最好,想让高层看到她的实力,想让粉丝们看到她的闪光点,可这也成了错吗?
但她不能反驳,不能惹闵熙珍不快。在这个圈子里,规则由上位者制定,练习生就像棋盘上的棋子,只能听从安排。
她深深鞠躬,声音低沉,不带任何情绪:“米阿内,代表nim,我会调整的。”
接下来的合练,崔佳娜试着放慢动作幅度,指尖的发力点收了又收,甚至刻意压低了眼神的亮度,避免显得过于锐利。
可音乐响起时,身体的本能还是压过了刻意的克制。当她完成一个高难度的动作时,依旧锐利得让人无法忽视,膝盖落地时的沉稳、起身时的爆发力,让练习室里的工作人员都下意识地“哇”了一声。
身边的成员们下意识加快了脚步,原本整齐的队形出现了微妙的错位。
Minji作为队内年纪最大的成员,一直想努力稳住节奏,可她实力不算强,本身就容易犯错。这次被崔佳娜的节奏带偏,动作卡顿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慌乱,下意识地看向闵熙珍,怕被批评。
Hanni对着镜子反复练习刚才被带乱的wave动作,嘴里还小声念叨着“慢一点,再慢一点”。她的韩语还不算熟练,刚才的错位让她有些挫败,甚至不小心把“节奏”说成了“借走”,引得旁边的Danielle偷偷笑了一下,又立马捂住嘴,拍了拍她安抚道:“哦莫,Hanni你又说错啦,没关系,我们再练一遍就好啦。”
Danielle站在旁边,偷偷观察崔佳娜,指尖因为常年吃胡萝卜透着浅黄。她知道崔佳娜不是故意的,可看着自己总跟不上的动作,心里还是有些失落——她也想被关注,也想成为别人眼里的亮点。
Hyein因为身高太高,站在队列里格外显眼,刚才的错位让她有些无措,正低着头调整呼吸,长手长脚的模样显得有些笨拙。她才十五岁,身高就快冲到170,总觉得自己在镜头里格格不入,拼命想跟上大家的节奏,却总有些力不从心。
闵熙珍“啪”地按下暂停键,平板重重放在监控台的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崔佳娜,你是想被淘汰吗?”她走到崔佳娜面前,语气里满是失望,“全队都被你带着跑,最后就成了你的独角戏,其他人都成了背景板,这不是我要的n-team!你想出道,想被人喜欢,其他人就不想吗?”
“被人喜欢”这四个字,像针一样扎进崔佳娜的心里。
崔佳娜的脸瞬间变得苍白,指尖攥得发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掐出几道红痕。淘汰这两个字,像魔咒一样盘旋在她脑海里,她不敢想,如果连出道的机会都没有,她的渴望,她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她是不是这辈子,都只能做那个不被在意的崔佳娜?
她想起这几年的付出:凌晨三点的练习室,只有她一个人在加练,镜子里的身影越来越疲惫,却还是一遍遍重复着同一个旋转动作,直到膝盖磕出淤青,疼得站不起来,也只是坐在地板上休息五分钟,又接着练——她怕错过任何一个让自己变好的机会,怕自己不够好,就失去被人喜欢的机会。
每月体重检查前,饿到头晕也不敢多吃一口,只敢喝清水垫肚子,甚至会偷偷跑到卫生间抠喉咙——韩娱圈对女偶像的体重要求近乎苛刻,她怕因为超标被淘汰,怕连站在舞台上的资格都没有,更怕自己的外形不够完美,吸引不了粉丝。
被老师批评动作不标准时,躲在楼梯间偷偷哭完,擦干眼泪又立刻回去继续练,嘴里默念着“再坚持一下,就能被人看见了”——她把所有的委屈都咽下去,只盼着有一天,有人能看到她的努力,能真心实意地喜欢她。
为了练习表情管理,她对着镜子录下自己的每一个表情,反复回看,琢磨“微笑时嘴角上扬多少度最讨喜”“眼神要柔和到什么程度才会让人觉得亲切”——她想把自己打造成别人喜欢的样子,哪怕累到脸部肌肉僵硬,哪怕要伪装成不真实的自己,也甘之如饴。
休息时,崔佳娜缩在练习室最角落的阴影里,抱着膝盖喝水。冰凉的矿泉水滑过喉咙,却压不住胸口的憋闷。
她能感觉到练习室里的隐性压力:Hanni还在对着镜子反复练习,偶尔抬头看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无奈;Danielle把没吃完的胡萝卜条放进包里,不再偷偷观察她;Hyein依旧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练习服的边角;Minji坐在椅子上,拿出手机翻看着舞蹈视频,想趁着休息时间多补补短板。
没人明说,却都默认她是那个“不稳定因素”。
就像在家里一样,她永远是那个“麻烦”的存在。
一只白皙的手突然递过来一张折叠整齐的纸巾,指尖纤细,带着点微凉的温度。
崔佳娜抬头,撞进Haerin淡淡的猫眼里。女孩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站在她面前,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瓶温矿泉水,瓶身已经被体温捂得温热,瓶盖拧开了一半,显然是特意为她准备的——崔佳娜胃不好,不能喝太冰的水,Haerin记住了。
“谢谢。”崔佳娜接过纸巾,声音有些沙哑。她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指尖触碰到右眼下方的泪痣,心里微微一动。
Haerin没说话,只是挨着她蹲了下来,肩膀轻轻碰到一起。练习室的灯光落在她们身上,勾勒出相似的侧脸轮廓——闵熙珍说的“双生感”,大概就是指这个。
Haerin的指尖悄悄碰了碰她的手背,像羽毛轻轻扫过,然后快速收回,依旧冷着小脸,却在崔佳娜看向她时,很像小猫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暖意,像冰雪初融。“欧尼跳得很好。”她的声音很轻,带着点少年气的清冷,“会有人喜欢的。”
崔佳娜的心轻轻一颤。
这是第一次,有人直白地告诉她“会有人喜欢”。Haerin的话很简单,却像一束微光,照亮了她心底的黑暗。可她想要的,不止是“有人喜欢”,是“很多人喜欢”,是“只喜欢我”的偏爱,是哪怕她有缺点,也有人愿意包容她、支持她的坚定。
“我们再练练吧。”崔佳娜站起身,拉起Haerin的手,“就练我们俩的part,我尽量配合你。”
Haerin的眼睛亮了亮,冷着的小脸终于有了一丝松动,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站在练习室中央,崔佳娜播放了两人齐舞的音乐。这一次,她刻意放慢了节奏,仔细观察Haerin的动作幅度和发力点,努力贴合她的跳舞风格。
Haerin的舞蹈很有特点,平时呆着脸面无表情,可一到舞台上就像变了个人,动作利落帅气,眼神锐利,和她平时的模样形成强烈反差。
崔佳娜试着在她做wave时收住自己的爆发力,在她旋转时放慢速度,两人的动作渐渐有了默契,笑起来时相似的嘴角弧度,让路过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停下脚步,
小声说“这双生感真的大发!”。
可崔佳娜心里清楚,这不是她最真实的状态,她在刻意压抑自己的锋芒。这样的练习让她觉得疲惫,甚至有些憋屈,可她别无选择——她太想出道,太想被爱了,哪怕要收敛光芒,哪怕要做别人的陪衬,她也愿意。
深夜十一点,练习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崔佳娜。冷白的灯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地板上的划痕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她关掉了音乐,重新播放了整首《attention》,然后站回中心位,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再次睁开眼时,她眼底的犹豫消失了,只剩下纯粹的专注和渴望。她要跳一次属于自己的舞蹈,不刻意收敛,不刻意迎合,只跟着自己的节奏,展现最真实的自己——她想看看,这样的她,会不会被人喜欢。
音乐响起,崔佳娜的身体瞬间动了起来。旋转、wave、下腰、起身,每个动作都拼尽全力,爆发力和控制力在她身上完美结合,眼底的光芒锐利得让人无法忽视。
她能感觉到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板上,晕开小小的水渍,能感觉到肌肉的酸痛,却也能感觉到那种极致投入带来的畅快。
她想象着自己站在打歌舞台上,聚光灯只打在她身上,台下是密密麻麻的粉丝,挥舞着写有她名字的灯牌,尖叫着喊她的名字,声音大到能震破耳膜。
她想象着粉丝们的应援声此起彼伏,想象着有人因为她的舞蹈而心动,因为她的笑容而喜欢她,想象着签售会上,有人握着她的手说“佳娜,我喜欢你很久了”,想象着社交媒体上,粉丝们为她吵架,为她控评,为她熬夜做数据——这些画面太清晰,太诱人,让她浑身充满了力量。
她甚至想象着,父母看到她的舞台,会露出惊讶的表情,会主动给她打电话,会说“佳娜,你真的很棒,我们为你骄傲”。
可就在这时,过度疲劳的身体突然失控,右胳膊传来“咔嚓”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钻心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她身体一软,重重摔在地板上。
“啊——”崔佳娜忍不住痛呼出声,额头上瞬间冒出冷汗,视线都开始模糊。她想站起来,可右胳膊稍微一动,就疼得浑身发抖,肿胀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来,从肩膀一直到手腕,整个右臂都变得麻木。
绝望像潮水般涌来,将她彻底淹没。
怎么会这样?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最终出道名单确定的日子,她却在这个时候受伤了!
多年的努力,心底那份对出道、对红、对被爱的炽热渴望,难道就要因为这一场意外,彻底化为泡影?
她趴在地板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混合着汗水,沾湿了眼下的两颗泪痣。
她想起老家的父母,想起他们每次打电话时,永远先说弟弟的情况,再敷衍地问她几句。她想分享练习的辛苦,想告诉他们她可能快出道了,可父母却会打断说“弟弟要考试,我们得给他做饭”“弟弟最近不舒服,我们没心思管别的”。原来,她永远是“别的”。
想起自己在首尔吃的苦,想起那些深夜的孤独和坚持,想起冬天练习室没有暖气,她冻得手脚发麻,却还是咬着牙练舞;想起每次看到前辈们被粉丝簇拥的视频,她都会反复看很多遍,想象着自己也能拥有那样的时刻。
想起小学文艺汇演时的狼狈,想起那些嘲笑的声音,想起父母的 indifference,想起宥拉离开时的背影和那封没拆开的粉丝信——她只是想证明,自己也可以被喜欢,也可以站在舞台中央,也可以成为别人奔赴的光。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她还没出道,还没被人记住,还没体会过被千万人爱着的感觉,还没听到有人为她尖叫,还没收到过粉丝亲手制作的礼物,还没站在领奖台上说一句“谢谢我的粉丝们”,还没让父母真正看到她——她还有那么多愿望没实现,怎么能就这样放弃?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她哽咽着,声音轻的仿佛不存在,带着无尽的绝望和不甘,“我只想出道,只想红,只想被人喜欢,只想有人为我而来……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被爱吗?”
为什么?为什么她拼尽全力,却总是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为什么别人轻易就能得到的偏爱,她却要赌上所有去争取?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机械的电子音毫无预兆地在脑海中响起,不带一丝感情:
【检测到高强度执念信号——目标:崔佳娜】
【信号匹配度:99%,符合绑定条件】
【系统编号007,来自星际辅助体系,绑定后将全力助力宿主达成核心愿望】
【绑定选项:是/否】
崔佳娜猛地一怔,以为是自己太疼出现了幻听。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可那声音依旧清晰,眼前还浮现出一个淡蓝色的虚拟面板,上面的文字与刚才听到的内容一字不差。
核心愿望……
崔佳娜在心里默念“是”,眼底闪过一丝决绝,泪水模糊的视线里,映出镜子里那个狼狈却倔强的自己。
她不能输,绝对不能输。
“我要出道,要红,要被很多人记住,要站在最高的舞台上,要被千万人爱着!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崔佳娜值得被爱!”
【宿主核心愿望已记录:出道,成为顶流偶像,收获海量粉丝与喜爱】
【系统007正式激活,新手礼包已发放至系统空间,请注意查收】
冰冷的电子音落下,淡蓝色的虚拟面板闪烁了一下,随即变成了简洁的个人信息界面:
【宿主:崔佳娜】
【出生日期:2005.01.04】
【当前身份:HYBE ADOR n-team练习生(原**练习生)】
【核心属性:颜值8,音乐7,舞蹈9(满分10)】
【技能:无】
【系统空间:新手礼包×1】
崔佳娜在虚拟面板上点开了新手礼包。
里面有一个属性点、一瓶“体能强化液”。体能强化液可以瞬间恢复所有伤口与疲惫。她点击使用,
一股清凉的暖流突然顺着右胳膊蔓延开来。那股钻心的疼痛瞬间减轻,肿胀感也在快速消退,像是有无数个细小的能量粒子在修复受损的骨头和肌肉。
她惊讶地活动了一下手臂,原本无法抬起的胳膊竟然能轻松伸展,转动时没有了丝毫阻碍,甚至比受伤前还要灵活,肌肉的酸痛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盈的力量感。
竟然不是在做梦?
崔佳娜意识到这点后没有丝毫犹豫,将一点属性加在了陷入瓶颈期的舞蹈上。
【属性点分配确认:舞蹈属性提升,当前已达巅峰水准】
属性更新的瞬间,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崔佳娜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的变化:
四肢变得格外轻盈,肌肉记忆更加精准,每个动作的发力点都拿捏得恰到好处,眼神的控制也更加自如——什么时候该锐利,什么时候该柔和,什么时候该看向镜头,什么时候该与成员互动,都瞬间了然于心。
更重要的是,她仿佛突然读懂了“群像”的本质,知道如何在不收敛锋芒的前提下,让自己的亮点与团队完美契合,成为团队的“隐形核心”
既让自己亮眼,又能让其他成员也发挥出最好的状态,这样的团队,才能走得更远,而她,才能在出道后稳稳地红下去,被更多人爱。
她走到练习室中央,再次播放《attention》的音乐,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这一次,她没有刻意压抑,也没有刻意迎合,只是跟着自己的节奏起舞。可不同的是,她的动作虽然依旧锐利亮眼,却不再显得突兀。
崔佳娜在空无一人的练习室中想象着成员们的走位,在舞蹈**部分,她的旋转和摇头控制精准,头发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牢牢抓住视线;在过渡部分,她稍微收力,与想象中成员们的动作走位形成呼应;
在Hanni的part,她做简洁利落的衔接,甚至对着Hanni笑了一下,镜头捕捉到两人的互动,显得格外和谐;在Hyein的part,她降低重心,衬托出Hyein的高挑优势;在Danielle的part,她眼底带笑,传递出默契的暖意;而和Haerin的双人part,她精准卡点,与Haerin的风格形成奇妙的化学反应,一柔一刚,相得益彰。至于Minji?Minji没有part。
一曲结束,崔佳娜微微喘气,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下的双泪痣在灯光下闪烁,眼神里充满了希望和野心。
她知道,自己终于找到了那个平衡点,那个能让她既展现实力,又不破坏团队平衡的完美状态。她离出道更近了,离红更近了,离被千万人爱着的梦想,也更近了。
深夜无人的练习室里,崔佳娜一遍又一遍地合练,熟悉着巅峰水准的舞蹈实力和节奏掌控的技巧。她能感觉到,出道的机会,被人爱的可能,正在向她快速靠近。
哪怕前路还有阻碍,哪怕规则依旧严苛,她也不会放弃。心底那份对出道、对红、对被爱的渴望,已经成了她的执念,成了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她一定要红,一定要被很多很多人爱。
这一次,她再也不会被忽视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