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乖乖接受惩罚的顾潜一下子来了精气神,他朝工作人员露出一个笑容:“嘿嘿,哥,你就看在小可爱的面上放我一马呗。”
“……”工作人员只觉得心口堵得慌。
芙芙立马点头附和:“对对对,哥哥你就放顾哥哥一马吧。”
终于,在芙芙的软磨硬泡下,工作人员最终还是没有暴打到顾潜的狗头。
而袁燐看着顾潜这一顿骚操作,不禁发问:“什么鬼?就这么水灵灵地成功了?”
“嗯哼。”顾潜仰着头,“可能是我魅力四射吧,拦不住哦。”
“……顾潜!”
这个环节总算结束了,不知不觉间也到了午餐时间。
“各位同学,今天我们的餐食都是盒饭,不过口味有些不一样,需要各位自己挑选。”
“但在挑选前,你们必须来我这里玩个小游戏哦。”
“游戏名称叫三二一看这边,相信各位都应该玩过的,规则很简单。”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介绍完规则后,工作人员们便把今天的盒饭给端上来,只不过那些盒饭的档次参差不齐。
其中有装蟹肉、虾肉的超级海鲜大餐,也有简陋的酱油炒饭。
越早成功,获得豪华盒饭的概率也就越大。
想到这里,在场的所有人都摩拳擦掌。
顾潜一想到自己的腿,有些为难地看向秦晚:“晚哥,你能把我推过去不?我跑不动。”
秦晚点点头,欣然同意。
“那我们到时候跑快点,当第一名。”
“依你。”
就在班主任宣布游戏开始后,秦晚推着顾潜像火箭一样,嗖的一下,就冲到了班主任的面前站定好。
这速度快得班主任都没看清,而坐在轮椅上的顾潜朝对方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顾潜同学先来吗?”
顾潜迟疑了一下,但秦晚却很快点头:“对,他先来。”
这下把顾潜想说的话全都堵在喉咙口,他顺着秦晚的话点头附和:“对对对,我先来试试水。”
班主任笑了,随后将手放到顾潜眼前。
“三二一,看这边!”
结果,顾潜第一轮就输掉,他的头和班主任的手一齐偏向左边。
顾潜本来想给自己争取点机会的,但是他的转头速度实在是太快,以至于当游戏结束时,他才反应过来。
“顾潜同学看来还没有准备好啊,再等等吧,下一个。”
顾潜只好遗憾离场。
秦晚上前,手搭上他的把手:“老师,我先把他推到后面再来,您稍等一下。”
班主任没有异议,等到秦晚把人推到后面。
“你想吃哪个盒饭?”秦晚不经意问道。
顾潜想了想:“想吃那个麦当当盒饭。”
“好。”秦晚点头,把人推到后面去后,便返回到班主任面前接受游戏考验。
“三二一,看这边!”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顾潜在后面陪着身边的几个小孩说话,全然没有发现秦晚的三轮游戏全部胜出。
游戏结束后,顾潜的轮椅被推动了一下,这时他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向身后的人:“你也输啦?”
“没,我赢了,来帮你推轮椅。”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游戏高手啊,秦大演员。”顾潜笑脸盈盈,“让我看看你选的什么盒饭啊。”
他看向讲台上的盒饭,发现少了一盒。
清点完后,顾潜悲哀地发现,他最想要的麦当当盒饭没了。
“你把麦当当盒饭拿走了?”顾潜的语调里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委屈。
秦晚沉默着点头。
顾潜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明明是他自己第一轮游戏被淘汰,没有拿到麦当当盒饭,秦晚赢了想拿走自己喜欢的盒饭也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他就是控制不住地感到委屈和难过,想把所有的孩子气全都撒到秦晚的身上,想质问他为什么明知道自己喜欢麦当当盒饭,还要抢走它。
但他好像不是很配。
算了。
顾潜勉强回过头去,尽量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没落。
但这一切自然是没有逃过秦晚的火眼金睛。
他手上攥着那热乎的盒饭,心中有些不知所措。
但很快,他收敛起自己的情绪,默默地推着顾潜的轮椅,安安静静地当个花瓶站在对方的身后。
盒饭一一被拿走,还没过关的就是剩下三个人。
顾潜看着讲台上十分寒酸的盒饭,差点流下两行清泪。
“麦当当没吃到,倒是有馒头头吃。”
只可惜,顾潜的这副身体似乎和这类反应力游戏有仇,一直玩到最后,他都没有赢过一次,常常是在第一轮就败下阵来。
最后,他看着自己受伤的馒头咸菜套餐,不由得叹了口气。
将就吃吧,也不是没吃过。
别那么娇气。
顾潜被秦晚推回座位上,刚把盒饭放到桌子上准备开动时,一双大手突然抽走了他的盒饭。
他抬起头,对上秦晚的脑袋。
“你要干嘛?吃麦当当盒饭还不够,还要抢我的馒头盒饭吗。”顾潜说的话里都带着股控诉,惹得秦晚一阵笑意。
顾潜被秦晚的笑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下一秒,他的桌子上就多了满满一盒麦当当鸡翅。
“你的,吃吧。”
霎时,顾潜看向秦晚的眼神盛满错愕。
“你……”
“为你赢的。”秦晚答完,便自顾自地打开手中的那盒馒头咸菜白米饭套餐,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他吃的速度有些快,以至于馒头都啃了三分之一,顾潜还没开动。
秦晚的余光似乎是瞥见到顾潜的动作,吞咽掉口中的食物,转头问他:“不吃吗?”
原本还没缓过来的顾潜,终于回过神来,他的眼睛中多了许多东西,情绪冗杂在一起,纵使是了解他的秦晚都有些解读不出。
但里面总归没有憎恶。
秦晚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都缓和许多,眸子看上去就像一汪春水,含情脉脉。
“吃吧。”
简单的两个字却引得顾潜的心狂跳起来。
眼框竟变得酸涩无比,就连呼吸都变得难以进行。大脑无法再运转下去,太阳穴突突直跳,绯红的脸庞和起伏的胸膛,无一不在宣判着顾潜的心动。
他没办法抵御,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抵御成功。
秦晚对于他而言就像一个潘多拉的魔盒,靠近是必然,而打开也仿佛是命中注定的。
就好像在冥冥之中,他和秦晚的联系早就深入骨髓。生活中的每一个细微的细节都不会欺骗他,更何况,这是生理上的反应。
听到他的声音会不自觉心情变好,有他在场就会毫无顾虑地做自己,看见他的眼睛会心跳加速,就连他任何一个对他好的举动都容易让顾潜失守。
如果说,顾潜认为自己是一缕风,只是路过这个不属于他的人间。
那秦晚就是这世间中最割舍不掉的牵挂。
眷恋。
这才是顾潜此刻最深处的感受。
不是喜爱,不是逃避,而是最柔软的眷恋。
泪花不知何时聚集到一起,一个泪珠砸到桌面上,顾潜不受控制地掉出几滴眼泪。
他颇有些狼狈地低下头开始吃最喜欢的炸鸡,但却食之无味,难以下咽。
秦晚。
他在心里不停地呢喃着对方的名字。
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起来,世界变得模糊,滚烫的泪水刚涌出眼眶就变得冰冷,砸在他的脸颊上,却浇不灭他炽热的心。
顾潜认命了。
他做不到放下对方。
爱这东西,是一种魔力。
明知道自己或许不是他所喜爱的人,却还是忍不住地想要靠近那股温暖,把自己包装成那副模样。
内心的斗争一直存在于顾潜的内心。
只是他不想撕开眼前的幻境,看到那千沟万壑的现实。
但如今,他似乎明白了。
爱就爱吧。
再热烈一点,不要让自己后悔。
在这个夏天。
尽情爱,放肆爱。
一团白色涌入顾潜的视野中,他伸手去触碰那团东西,指尖却只碰到一片柔软。
再上手一抓,是纸巾。
顾潜转头,却看到秦晚还在镇定自若地吃东西。
他狐疑地拿起纸巾擦掉挂在睫毛上的眼泪,终于,眼前变得清晰起来。
顾潜眨眨眼睛,却看到最后一张纸巾上有着黑色的字迹,他连忙将纸翻转过来,看到那熟悉的笔锋,他原本有些干涸的眼睛,瞬间又激起眼泪。
上面只写了六个字。
“别哭了,我心疼。”
但此时此刻的顾潜很难不哭,这种温暖他已经许久都没有感受过。
他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对感情十分逃避的呢?好像就是在前世那痛苦的七年里吧。
在这个圈子里,他看惯了冷眼,也经历了很多的风浪,这也让他不得不锻炼出察言观色的绝技,以至于他能够立足,混到几口饭吃。
顾潜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内心有多么热烈,相反,他是个外热内冷的性格。无论表面上有多热情似火,但他的真心却从未有人走进去过。
只有秦晚。
或者说,也只能是秦晚。
太阳太过灼目,容易点燃内心脆弱的荒原。
但秦晚是温和的夜,驱散掉白昼的炙烤,为他留下无数缕名为爱的风,潜入他的心肺,带着他沉溺在爱神所守护的河流之中。
“谢谢你。”
秦晚看着纸巾上顾潜简短的回复,但又不禁把目光投到这三个字顶上被划掉的字眼。
他举起手,将纸巾放到白炽灯下看,任由光亮透过薄薄的纸巾打到他的眼里。
几秒后,他终于看清了那被划掉的三个字。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