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清晨,蛮歌特意买了三只漂亮的碱水结,一只安慰KevinLiu,“姐姐说这家面包好吃,让我带给你尝尝。”
KevinLiu笑得脸都开花了,“阿蛮,帮我谢谢你姐姐。等你工作闲些,我请你们吃饭。”
另一只讨好顾非,“这家碱水结超好吃!你和宝宝一定喜欢!”
顾非接过碱水结,咬了一口,神色变得柔软,“资料看完了?”
蛮歌略带委屈地摇头。
看不完!实在看不完!再借她一双眼睛,也看不完。
从周一到周四,她23:00才下班回家,但也只看完60家分公司资料,还剩38份文件未读。
“还不快看?我下午就考你!”,凶狠的嗓音带着一丝温柔。
蛮歌忙回头拿起一份蓝色文件夹,一边咬着最后一只碱水结,一边浏览喜妹分公司资料。
喜妹是老国货茶饮品牌,但已陷入连续10年亏损状态,若非总部每年3亿资金拨款,早就进入关停工厂,破产倒闭流程。
最后一口碱水结下肚时,蛮歌刚好看完最后一页资料。
她合上资料,拿起手机去卫生间,假借上厕所名义查看世界动态。
自从来了总部,她就失去手机自由,再不敢光明正大的划水。哪怕顾非不在时,她也甚少玩手机,生怕下一秒钟,顾非突然冒出来,挺着肚子站到她背后,误会她不思进取、不求上进。
她坐在马桶上,逐一回复姐姐发来的9条消息。
先赞美前3张的精美穿搭,批评中间3条伊丽莎白不好好吃饭内容,再整理后3条家中财产信息。
姐夫家只是小富家庭,总资产不超过10亿,流动资金约莫5000万左右,悉数掌握于婆妈妈手中。
姐姐曾签订婚前财产协议,表明不占据公司、工厂股份,就连现下住的大平层还在分期贷款中。
幸好这三年,姐夫赚了点小钱。
第一年,姐夫赚了500w,除去生活花销,给姐姐全款买了一套商住Loft出租。
第二年,姐夫还是赚了500w,还了部分房贷,又将姐姐的座驾升级为帕拉梅拉。
第三年,姐夫只赚了200w,除了一些包包首饰,啥都没给姐姐买!
也就意味着,等到离婚时,姐姐能分到的大额财产只有一套房,一辆车以及结婚前婆妈妈送的那套商铺!
蛮歌轻声一叹,转头点开张摩斯头像,「怎么样啦?有拍到证据吗?」
张摩斯回复速度极快,「他好像没出轨!我跟了这么多天,除了写字楼、工厂、甜品屋,他没去过其他地方!」
蛮歌瞳孔一缩,「甜品屋?他总买蛋糕吗?」
「每天都买!」
蛮歌眼皮一跳:姐姐只收到过3只榛子蛋糕!
张摩斯发来10张照片。
蛮歌点开第一张照片,见姐夫将甜品袋交到一位女人手中。
由于角度关系,看不清女人样貌,但两人距离极近!
蛮歌飞速向右滑,余下照片皆如出一辙,皆是姐夫微微俯身递上蛋糕,斯文俊秀的侧脸透着浓浓笑意!
这是出轨吗?蛮歌十分犹疑,缓慢回复消息,「再跟踪他三天」
张摩斯表态,「你放心!我的火眼金睛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只渣男!」
但愿如此!蛮歌深吸口气,抓着手机起身,离开马桶。
哗啦啦的自动冲水声传来,掩去短暂紧张的摸鱼印迹。
回到工位,蛮歌又看了一份文件,就着手点外卖。
她用了一张40减15的优惠券,买了一份黯然**饭,再偏头询问顾非,“顾秘书,需要我帮你去食堂打包嘛?”
按理来说,公司食堂饭菜应较为便宜,但陆氏食堂的价格偏偏翻了倍。
早餐的鸡蛋3元/个,梅菜肉包4元/只,冲水豆浆5元/杯,午餐的排骨煲仔饭高达35元/份,红烧肉盖饭也不遑多让……
这样的价格,蛮歌可不想当冤大头,却不妨碍她贴心地帮顾非排队打包餐食。
顾非双手唰唰唰,一连盖了3个章,“和昨天一样!”
——
14:10分,蛮歌边抿着苦涩的冰美式,边浏览洛川分公司资料,边提心吊胆地等待顾非考核。
不想,即将开始考核时,KevinLiu走来通知顾非去CEO办公室,似有大事发生!
蛮歌瞟着二人急匆匆的背影,脑子里回想关于现任CEO陆辰生的相关资料。
不同于其家族企业,陆氏集团既任人为亲,又任人为贤。
董事长先是广撒网,统一将族中后辈放到各家分公司的中层管理岗位历练,再选出有能力的后辈,担当高级管理职务。
陆辰生便是由此路径成为陆氏集团CEO,且一干就是十年。
论血缘,他只是董事长的远房侄子,即陆九陆十三的远房堂叔,却凭借出色能力赢得董事会信任,稳居陆氏集团CEO宝座十年。
但据说,从去年起,董事长便接连于股东会上批评其任人唯亲,管理松弛……
时间一点点过去,咖啡一点点减少,KevinLiu和顾非依然没有回来。
蛮歌愈发开心,抓着文件的小手指头微微翘着,心里默默祈祷二人18:01分再走出CEO办公室。
如此,她便多了一个周末时间查看文件,迎接顾非考核!
谁料,再仰头时,就见顾非挺着肚子回来了,神色肃穆凝重,KevinLiu也回来了,神色更为肃穆凝重。
蛮歌心弦崩紧:怎么了?
顾非步伐又快又大,眨眼间便走回工位,掏出钥匙拧开三只保险柜,余光瞟着呆若木鸡的蛮歌,“还愣着?干活!”
干啥活?蛮歌不明所以,却还是飞速蹲到保险柜旁,等待顾非命令。
顾非言简意赅,“去前台要两个箱子,把这些公章装起来。”
一顿操作后,顾非捧着稍小的办公箱,里面装着常用的18枚公章,蛮歌抱着超大的办公箱,里面装着偶尔用的100枚公章,随KevinLiu去CEO办公室。
蛮歌直觉有大事发生,却想不通有何事。
她想开口问,却担心被顾非怼,就提着紧张的心脏,默默跟在两人身后。
奈何办公箱着实大,快有蛮歌两个身体宽,以至她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调整手臂姿势,并时不时抬腿用膝盖抵着箱底,防止箱子滑落。
再次调整完毕时,KevinLiu象征性敲了下门,便推门而入。
顾非抱着小公文箱快步入内,毫无拖泥如水之意,丝毫不像是个孕妇。
蛮歌深吸口气,抱紧箱子入内,只见西装笔挺的CEO陆辰生以及——
仍是一身休闲服的陆九!
他怎么在这里?蛮歌心下打怵,余光瞟着陆九。
他与陆辰生面对面而坐,各占据一张单人沙发。不同的是,陆辰生身后站着一排西装革履的特助,而陆九背后空无一人,却气场强大,气势凌厉。
蛮歌心潮起伏,呼吸加促。
只几日不见,他却像是换了个人。
明明还是白色针织衫,灰色休闲裤,硬朗却温和的俊脸,但他端着白瓷茶杯的手掌,略带沉思的眉宇均流露出说一不二的雷霆之势,信手拈来的掌控之力。
晚霞穿透梧桐树缝隙,又透过五彩斑斓的花窗打在他侧脸上,衬得他愈发闲庭信步,仿若只是下班前夕,找族中长辈讨杯茶喝的少爷。
可若只是吃茶,陆辰生怎会眉宇紧蹙,就连眼角皱纹透露着无边怒火?
“砰”的一声,陆九放下茶杯。
蛮歌心神一震,急忙紧了紧手臂,以防箱体滑落,琥珀色眼珠微微转着,余光瞟向KevinLiu和顾非,想从二人身上获得一丢丢信息。
可二人无视她眼神,站姿更为笔挺,一动不动地望着两位陆家人的侧脸。
陆九温声开口,“五叔,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前来转转。”
转转?蛮歌唇角一僵,眼珠停止转动,凝视陆九看似温和平静,实则波涛汹涌的侧脸。
陆辰生冷哼一声,似是十分不情愿这位小侄子前来转转。
陆九并未恼火,声色更为平静,“还有十分钟下班,您自便就好,不用管我。”
额…蛮歌紧了紧手臂,垂眸瞥见一枚枚公章盒子:你还知道快下班啦?
气氛愈发诡谲,空气愈发宁静,耳畔再无一丝杂音,唯有陆辰生沉重的喘气声以及陆九云淡风轻的呼吸声。
好酸~蛮歌又紧了紧手臂,抱紧箱子,疯狂祈祷这对皮笑肉不笑的塑料叔侄迅速来个了结,少在这里装优雅装斯文,耽误她下班!
可事与愿违,二人就那么平静对视,仿若要看到天荒地老。
草!就当蛮歌直觉下一秒钟要爆粗口时——
陆辰生败下阵来,起身看向KevinLiu,“你留下做交接。”
交接?交接啥?蛮歌疾速分裂脑细胞……
下一秒钟,陆辰生昂首向前,拉开雕花木门,阔步离去。
随之,那排特助也疾速离去,跟上陆辰生步伐。
办公室瞬间空荡,KevinLiu迅速关门,走到沙发前,向陆九微微鞠躬,声色谦卑,“陆总,要召开全公司会议吗?”
“不用,我今天就来转转。”
你又转转?蛮歌直觉手臂已经酸痛,但职业素养令她再度提起精神,用意念稳住手臂肌肉,防止箱体下滑。
陆九微微偏头,面带笑意,“周一上午,我去董事会履职。下午,召开总经办会议。”
蛮歌眨眨眼,听这意思似乎是——
顾非捧着办公箱走到茶几前,冷淡嗓音中带着几不可察的惶恐,“陆总,集团118枚公章,请验收。”
陆九没有接收意思,温声表示,“暂时由你保管,一切照旧如常,等我熟悉总部后,再行商讨新方案。”
顾非松了一口气。
陆九端起茶杯,“今天就到这里,一切工作等周一再说。”
蛮歌如释重负,轻声舒了一口气。
顾非抱着箱子往回走。
KevinLiu快走三步,率先拉开房门,方便顾非通行。
蛮歌紧了紧手臂,抱着箱子转向下班之路。
“你留下”,温柔平和却不容置喙的嗓音。
蛮歌心下一惊,双手一松,办公箱疾速下落。
“啪”的一声,砸上蛮歌双脚。
“嘶——”,蛮歌疼得呲牙咧嘴。
与此同时,KevinLiu、顾非一齐转身望向陆九,“陆总,有何吩咐?”
蛮歌顾不得疼痛,脑筋飞速转着:叫我吗?不会吧?
她直觉这声留下,是冲她而来,可方才整整20分钟,陆九并未同她对视,应未发现她存在!怎么可能叫她呢?
迟疑间,陆九已放下茶杯踱步而来,每个步伐都透露着讳莫如深之意,夹杂着似有若无的怒火。
KevinLiu、顾非也察觉不对,嗓音变得忐忑,“陆总,有什么工作?”
“没有工作”,陆九停在蛮歌身前,微微垂眸凝视她几近透明的巴掌小脸,微微抖动的纤长睫毛,那双细长不安的眼眸以及她脚上那硕大的棕色办公箱。
蛮歌心乱如麻,只觉呼吸紧蹙,仿若下一秒钟就会缺氧晕厥。
陆九弯腰抓起办公箱,迅速直身交到KevinLiu怀中,“你们先下班吧。”
毋庸置疑,刚刚那声留下是冲蛮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