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屹臣听到卿禾和李循的来意后,二话不说,提气结印去吸取淤泥,可是淤泥好像和河床融为一体一样,半天都纹丝不动。
卿禾帮主安屹臣一起清除淤泥,仍然无济于事。
李循觑着安屹臣僵硬的身体,解释说:“护城河由周纯督造修建,他当时肯定设计了很多机关之类的东西。这个淤泥应该是藏身之处非常重要的保护罩,光凭蛮力无法清除。”
卿禾于是跳下去,揪住一把淤泥,但是淤泥滑腻腻,根本拉不断,就好像在下面被牢牢吸附一般。
卿禾用风刃劈向淤泥,淤泥好像被挤压一般流到两侧,风刃离开后又缓慢恢复之前的形状。
李循看着紧紧胶着在一起的淤泥,说:“如果用火烤呢?将土烤裂开?”
卿禾眼前一亮,于是祭出传唤符,可是等了半天,也没有回应。
卿禾将传唤符反复检查一遍,符篆清楚正确,没有问题啊。
安屹臣又祭出传唤符,还是没有反应。
于是三人都前往乌夏守护之处。
乌夏到了护城河另一端后,眼见着护城河河水水位不断下移,暗自佩服李循的实力。
淤泥裸露出来后,淤泥特有的腥臭味也暴露无遗,乌夏屏住呼吸,一瞬不瞬盯着河道,浑身戒备,猜测周纯应该快出现了。
“姑娘,喝点水吧。”刚才的老妪又过来了。
“这里很危险,您赶紧回去吧。”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乌夏吓了一跳,乌夏耐着性子说。
“哦哦,不好意思,我,我就是怕你渴了。”老妪唯唯诺诺,一脸不安地说,同时将伸出的瓦罐颤颤巍巍收到怀里,有种手足无措的局促感。
乌夏一下心软了,说:“婆婆不好意思啊,我是有点渴了,您来得渴真是时候。”
一手拿着盖碗,一手将瓦罐的水倒进盖碗里,没有注意到唯唯诺诺的老妪眼里闪过恶毒之光,干枯的手掌暴涨出长长的指甲,拍向乌夏后脑勺。
掌风来袭时,乌夏下意识侧翻滚到地面,“老妪”一击未中,扑到乌夏身上。
乌夏使出烈焰掌,“老妪”立刻后仰躲过,乌夏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是周纯,他头发花白,眯缝眼,嘴巴尖尖,脸颊两侧长满了鼠毛。
非人非兽的长相,很让人作呕。
周纯佝偻着身体,双臂端着,左右转了转脖子,从地上弹起,扑向乌夏。乌夏接连使出烈焰掌,可是周纯这次有了经验,不给被打脸的机会,其他地方水火不侵,一时将乌夏打得无招架之力。
最后,乌夏被摁倒在地,周纯长长的獠牙在乌夏后劲上擦过,说:“扶云派火系法术嫡传弟子,直接杀死你,岂不是大材小用。”
于是折断乌夏手脚,拎起痛晕过去的乌夏,跳入淤泥中,淤泥破开大洞,两人进去后,就要缓慢合上。
然后水龙吟破空而来,横插在洞上,卿禾三人先后跳入淤泥洞中,水龙吟凌空立刻从淤泥中撤回,使劲甩掉身上的淤泥和臭味,李循伸手握住剑身,答应回去就给它洗澡,方才委委屈屈答应下来,盘在李循劲瘦的腰上,死活不进剑鞘。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卿禾和安屹臣已经不见人影。原来脚下是一条非常陡峭的斜坡,李循脚下加快,一路滑下去,终于在坡地看到卿禾两人身影。
再往前,就是一间宽敞的房间,周围镶嵌着一圈夜明珠,底下亮如明昼。但眼前一幕还是让人如坠冰窖。
眼前凌乱放着数十件衣服和鞋子,衣服鞋子大小款式各不相同,很显然是不同的人的衣服。尤其都是男装,在数百名青壮被掳走,此处又出现衣服鞋子,很是让人心中发凉。
再往前,屋顶上方密密麻麻挂满了风干的尸体,就好像挂了一串串腊肠一样。这些人死前应该已经被吸干精血,表层的皮肤都皱皱巴巴的,脑袋都低垂着,瞪大着眼睛盯着下方。
卿禾伸手射出风刃,斩断绳子,将尸体稳稳放在地面上。然后三人径直向前走去,前面被一面照壁挡住,绕过照壁,则是一处三进的宅院,院子里密密麻麻躺了一地青壮,有人闭目躺着,有人两眼发直,除了微弱的喘息声,再无其他声音,所有人都一副心如死灰、听天由命的样子。
当三个气质除尘、眼神清澈的少年出现时,所有人像看到降临的天神一般,眼睛发亮。
三人直接从众人身上越过,卿禾一马当先,用掌风破开堂屋房门,里面乌夏躺在地上,手脚都以诡异的姿势弯折着。周纯蹲在旁边,手里拿着拇指粗的银管,正要扎向乌夏头顶,看到卿禾三人破门而入,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不过他反应很快,顺手就将银管甩向卿禾,卿禾闪身躲避,银管就直直射穿院中照壁,须臾后,只听哗啦一声巨响,照壁瞬间倾塌。本来还蠢蠢欲动的男子们见状都安静如鸡,又恢复到之前的情形。
卿禾召来八风,化为锋利无比的长刀,卿禾身形快如闪电,长刀霸气凌厉。
李循抽出水龙吟,身形蹁跹,剑花绵密,剑法细腻。
两人配合在一起攻打周纯。
看着风刀,立刻唤醒了周纯百年前被风袅袅追着打的记忆,用尖细的声音问:“风袅袅是你什么人?”
卿禾一刀斩列周纯脚下石板,说:“我师父。”
此言一出,周纯将被风袅袅欺负的仇都算到卿禾头上,新仇旧恨加到一起,周纯指甲暴涨,出手愈加阴狠毒辣,三人一时颤抖在一起,难分伯仲。
安屹臣见机,一把抱起昏迷的乌夏,向外跑去,院中男子见状也都跟在安屹臣身后,安屹臣一路跑到斜坡顶端,但是之前进来的淤泥洞已经严丝合缝,只能看到头顶一块非金非石的平板,异常坚硬,安屹臣用坤拳哐哐砸上去,也毫无反应。安屹臣此时心急如焚,一时之间竟想不出别的办法,急出一脑门汗。
一位怀中别着丁香花串的俊秀男子,说:“这个出口应该是个机关,且就在附近,大家一起找找。”
他从被掳进来后就一直暗暗观察周围情况,之前周纯从此处出去时,就一直支着耳朵听周纯的动静,当时周纯好像按了什么东西后,隐约的机关咬合之声就响了起来。
于是挤挤挨挨的一群人都在墙壁上摸索起来,安屹臣将乌夏背在身后,飞到半空,细细打量头顶板材,第一遍一无所获,于是第二遍安屹臣闭上眼睛,用手指细细摩挲,终于在一接缝旁边摸索到刻线的痕迹,安屹臣凑近去看后,只见上面赫然刻着“纯”字,安屹臣冷冷看着这个字,拇指用力按上去,机关咬合之声响起,石板缓缓向两边滑开。露出浓稠腥臭的淤泥,淤泥顺着缝隙就要缓缓流下来,安屹臣用双手结印,将河道上的淤泥全都吸收殆尽,露出白玉般的大理石。
洞口距离地面约有一丈高,周围是光滑的石壁,就算洞口打开,普通人根本出不去,安屹臣用泥土抟成台阶,青壮们竟然也没抢着出去。
丁香花男子抱拳说:“恩人先走。”
其他青壮们也都抱拳表示感谢。
安屹臣俯身回礼,没再谦让,提气就跳出洞口,后面青壮们陆续跟上,往岸上跑去。
就在青壮们跑到一半时,河床开始晃动,发出轰隆隆的声音,彷如地震一般。青壮们愈加使力,有人因为体力不济,摔倒在地。
缀在队伍尾端的丁香花男子立刻出声:“有人摔倒的话,旁边的人都扶一下。否则相互踩踏,大家都跑不出去。”
于是大家相互搀扶,向前跑去。此时洞口开始开裂、坍塌,裂缝一路向四周蔓延。
一直跑在队伍最后的王希觉得脚下逐渐下陷,每跑一步都越来越耗力气,就在使劲又跨出最后一步时,王希脚下踩空,原来裂缝已经追上队伍,王希掉到裂缝里面去。
他攥住腰间的丁香花,遗憾地想,丁香花还是没有送给妻子。
安屹臣跑上岸后,就奔向皇宫方向,就被李衍喊住。原来李衍领人一直在护城河旁边巡视,看到安屹臣慌慌张张上来,就向安屹臣方向跑去。
两人相遇,李衍让安屹臣将乌夏放到马车上,待命多时的大夫立刻上前查看。李衍看着昏迷的乌夏,转身吩咐侍卫:“速去请御医,一定要快!!”
安屹臣感应到河床上纷乱,于是将乌夏交给李衍,扭身飞向河床,看到王希掉到裂缝中后,闪身过去拉住王希的衣服,将王希拉了上来。
乌夏被安屹臣带走后,卿禾将全身的真气向外激荡而去,磅礴的真气在地下回荡,发出清鸣之音。
周纯受到卿禾的威压,出手也不再坚定,周纯见状绿豆大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个不停,李循瞅准时机,一剑刺向周纯掌心嫩肉。
周纯也是硬气,竟然徒手紧紧攥住水龙吟,将李循扯到跟前,脚下踏出奇怪的步伐,他身后的墙壁突然弹出无数钢针,射向逼近眼前的卿禾,卿禾只得翻身躲避,只听哐当一声,堂屋最里面的墙壁豁然大开,周纯扯着水龙吟将李循顺势扯了进去,然后重若千斤的墙壁重重落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当卿禾落地后,眼睁睁看着李循被墙壁遮挡住。
见此情景,卿禾心急如焚,周纯深浅莫测,老奸巨猾,李循只怕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