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金玉尽入怀 第9章 契约身份

似是很满意她的态度，管家神色和缓不少，也没去怀疑江述银的身份，“不必麻烦了，将军只说要尽快见到宋大人，现在只管把人交给我们就好。”

江述银面露难色，含着歉意道：“那可真是不巧了，林大人离开之前特意交代过了，无论是谁来都不能让宋大人离开呢，不如几位现在大理寺内稍作休息，等我们大人回来了再做下一步决定如何？”此时将军府三人正立在门前，将正堂中的几人堵了个严严实实。

“大胆！几时起威远将军的命令也是你们几个下人能违抗的，都不想活了是不是？”随着他的话音一同响起的还有身后士兵拔剑出鞘的声音，十分刺耳。

江述银瞬间冲着他单膝跪了下去，身后几人呆愣愣看着她的动作，管家沾沾自喜还以为自己的话成功威慑到了她，正想开口再好言相劝几句，冷不防听见她说。

“我们做下人的自然是不敢违抗威远将军的命令，但如果是皇帝的口谕，可就连你们将军也违抗不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啊，林大人。”

管家随着她的话回头看去，门口出现了个风尘仆仆的身影，发丝有些散乱，胸口处还上下起伏，显然又是匆匆骑马赶回来的，正是离开已久的林绪桐。

刚踏进门他便举起一枚玉佩，对着在场所有人宣告：“传陛下口谕。”众人齐齐跪下，“临东府尹宋荣敛财一案由本官亲自办理，此案尚未彻底结束前不允许任何人与宋荣见面。”

江述银跪在管家后面，即使看不见他此时的面色，也能够猜到他心中有多气急败坏，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还好林绪桐回来的够及时，要不然还真不能看见这么一出好戏。

林绪桐刚将玉佩收起，管家便迅速带着人起身，俨然不见最初的气定神闲，平静道：“既然是陛下的意思，想来此事事关重大，那我们也就不必将宋大人带走了，不便在此打扰大人履行公事，就先告辞了。”语气中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王管家客气了，威远将军事前也不知道宋荣会做出这种事情，这才特意派你来白跑一趟，待回去后你同将军说清楚其中的缘由，将军定是不会怪罪于你的。”

“是，多谢大人提醒。”说罢一行人加快脚步离去，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追着索命一样。

人刚一走，林绪桐的神色马上就淡了下来，“威远将军就是宋荣身后的人吗，动作还真是急切啊。”

“别着急啊，越是藏得深就越是不可能这么快露出马脚，再等等说不定还有新的惊喜哦。”江述银没有否定他的想法，但也没有表现得有多支持，只是随口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皇宫与大理寺之间跑了个来回，说不累都是假的，可林绪桐一看见身后还站着这么多等他主持公道的人，不由得又生出许多力气，打起精神继续接下来的事。

李林将记录着村民事件的册子递给林绪桐，紧张地站在一边，“大人，这些有用吗？还有这些，这些都是被被府衙要过钱的人家，我叫来了一些，希望能帮上忙。”

林绪桐粗略翻看了一下，回答他：“有用，你们先去休息吧，等需要的时候我会带人去找你们，安心等着吧，这件事不会轻易结束的。”顺手把册子递给伶竹，安排道：“把这上面的名字抄五六份出来，多派几个人按照名字去找对应的卷宗，四十五份务必全部找齐。”

“是，大人。”

在所有卷宗全部找出来之前，他有一段短暂的空闲时间，林绪桐把江述银叫到书房去，推开侧面的窗户，坐在桌案前提笔开始写些什么。

江述银没有凑过去看，这是属于林绪桐的**，她没有窥探他人**的癖好，他不说话，她也就自顾自想着其他东西，互不干涉。

不过半刻时间，桌边的人放下笔，认真询问道：“述银，对于这件事你有没有，有没有不一样的看法。”

听见这个称呼江述银身体犹如被雷劈了一般瞬间发麻，立马蹙眉一脸怪异地盯着他看，“你是事情想太多，脑子糊涂了吗？怎么这样叫我的名字？”从小到大，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叫过她，林绪桐他是怎么想出这样一种，一种奇奇怪怪的称呼的？

林绪桐被她问得摸不着头脑，讷讷道：“不可以吗？我是觉得直接叫名字有些太严肃了，继续叫姑娘又有些生疏，想了半天才觉得这样最合适不过。”平日里他与友人之间偶尔也会只呼名不唤姓，不过他们大部分都是男子就是了。

“你们上京城的人就是规矩多，随便你吧左右不过只是一个称呼，爱怎么叫就怎么叫。不过你刚刚问的话是什么意思？问我什么看法？”比起称呼，她更在乎的是眼前的案子。

林绪桐将自己写好的东西提起来给她看，上面是一份目前所有明面上人物的关系图，“目前已经掌握的证据显示的是，宋荣依仗自己的官职鱼肉百姓，掠夺钱财或者还有更多其他没有查出来的事，但总而言之元凶都是宋荣。而今日威远将军派人来要带他走，让我们不得不怀疑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还是背后的主谋是威远将军？可他为什么要找这么一个人去做这些事？还做得这么明目张胆，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所以想问问你是怎么想的。”

虽然江述银说她没读过多少书，可林绪桐总觉得她身上的江湖气会为他带来不一样的东西，或许这就是在上京城中无法拥有的阅历吧。

江述银并不急着去说自己的看法，而是一步一步反问他：“你觉得一个小小村子里的人再富余能有多少钱呢？能比得上一个从五品官员一年的俸禄吗？又能比得上他随手给捕快的赏钱吗？”

林绪桐身体一顿，答道：“不能。”

“这就说明宋荣向村民要钱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敛财，那只是一个幌子。至于为什么抓了人给钱就能放，现在仔细想一想你也能明白。”

这一次他接的很快，“因为这样就会给村民们一个错觉，你们是触犯了律法的犯人，只是交了赎银才不用去坐牢，如果让其他当官的知道就还是会被关进大牢。”百姓又不了解真实的律文法规，被人蒙骗简直轻而易举，尤其是自身犯罪这种不愿为外人道的事，闭口不谈三两年后便会被彻底遗忘了。

“没错，反应很快嘛。那么接下来是第二件事，小林村的人没有犯罪却被抓起来，是不是就会有四十五个人犯了罪却依旧安然无恙？这些人是什么身份，现在又身在何方？这些到现在为止我们都还是未知的。”气氛陡然一沉，周围陷入了死一般的静默。

这就是林绪桐一直逃避不愿去思考的那一部分，如今被江述银轻易说了出来，不是他想要去为官吏辩驳什么，只是这么多年了，这是他第一次直面官场表面繁华下的泥泞黑暗。

半晌，他才继续道：“所以，临东府衙那四十五份卷宗都是假的吗，真正烧杀抢掠的其实另有其人，而且还可能是身份不凡的人，有能力让宋荣甚至是威远将军替他们打掩护。”

“假的倒是未必，起码卷宗上记录的犯罪行为是真的，我们只要找到最初未被篡改的卷宗，就能顺着上面的姓名找到真正的犯人。而威远将军的行为，现在只能说明他十有**是知道宋荣在做这样的事，至于幕后主使是不是他还需要靠你继续派人调查了。不是说像你们这样阶品高的官员都有自己打听情报的办法吗？你应该也有吧？”对于这件事江述银十分好奇，很想当着面问他，是不是真的。

林绪桐刻意忽略她最后两个问题，放下宣纸道：“那就先往这个方向调查吧，我先去看看卷宗找的怎么样了，后面的事后面再说。”说完头也不回地溜了，甚至没有给江述银留下一个眼神。

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听说的小道消息，这种事情就算有也只能说没有啊，没几个人敢当面承认自己家有探子吧。

江述银也不恼，站在书房门口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嘴角的笑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比林绪桐更淡漠的表情，一直没说的是：她分毫不可怜那些当官的，甚至按照江湖规矩来，做这种事的人是要偿命的。

她抬手摸了摸脖子，那里的红绳依旧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来上京城的目的，抬步追上林绪桐，继续扮演自己行侠仗义的角色。

整整四大箱的的卷宗找起来确实有些难度，饶是伶竹安排了八个人也还是花费了一个多时辰才彻底翻完，最终呈上来的只有四十一份小林村人的卷宗，剩下点四分不见踪影。

伶竹将东西递给林绪桐，有些焦急道：“大人，少了四份怎么办？我们还要再去一趟临东府吗？”比他更着急的是身后李林众人，从一开始他们就在帮着找，有关的都看过了，确实还少四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