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相处只有一天,但秦子栋生来就是那样性格的人,看起来给人的感觉真诚质朴,实则面面俱到很会做人。
等上菜的功夫,一口一个大伯大伯母,把王娟范盛聊的是眉开眼笑。
“你们公司项目组长不少挣吧?”只是山南海北的聊,总是聊不到正题,王娟抿着茶水,干脆自己主动把心里的好奇问了出来。
“那我就不清楚了,领导的事,我一普通小职员没处打听,不过译哥非常受器重。”都是小城市来的,秦子栋懂得人心和人情世故。
哪家父母不在亲戚朋友家夸自己家孩子发展的好,可有些事也不能一味的夸,不然以后少不了被占便宜。
所以秦子栋这话都是收敛着说,一方面夸了王书译多么受器重,一方面不说多少钱,总给自己的话留了余地。
秦子栋情商本来就高,在市场部待的也学了不少,跟上了岁数的王娟范盛周旋,肯定是游刃有余,聊着一个话题,转头就能起别的话题,而那边点的菜也来了。
晚上吃饭的只有三个人,加上离开的王书译跟何承也不过五个人。
只是当服务员把大盘小盘的菜端来,却是乌泱乌泱上了将近二十道,将整个大圆桌都占满。
这边秦子栋面色如常的介绍着特色菜,那边范盛脸色是青一阵白一阵。
王书译离开时,是告诉他们已经点了一些特色菜,但他们没想到点了那么多。
如今自己还跟着点了五六样,现在弄得三个人吃满大桌菜,就算提前找了那么多借口,可让人看了,怎么也不好看。
“你说书译跟小何这么客气,刚我们还想着点几道菜给书译爸妈带回去,早知道他们点了这么多,我们就不点了…”最后一道菜上完,王娟笑容已经有些尴尬局促,却仍硬着头皮说了句。
“什么客气,译哥说了,这次叔叔阿姨多亏有大伯和大伯母照顾着,他早就想好好请你们吃顿饭,就是事太多,不能亲自招待,要是不给你们照顾好,译哥心里也不舒服。”
那边秦子栋双手扶着酒瓶给范盛倒着酒,并没有拆穿,只是笑的一脸真诚…
一顿饭花了大几千,结账的时候,范盛看王娟那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
王娟则是一直不看对方,就一直念叨着,这个菜螺片冯英爱吃,那个排骨菜范强爱吃,挨个给打了包。
当然也没忘了把那瓶名酒拎走…
“大伯母这时候也不早了,要不您这个就带回酒店吧,酒店有冰箱,您要不嫌弃,冷藏一下明天早晨吃。
医院那边护工都安排好了,还有值班医生在,没什么事。”打包完,出餐厅的时候,听王娟还要去医院送。
秦子栋这才拦了下,且不说这些菜病人适不适合吃,这个点去医院,也打扰两个人。
“那不回医院了?”王娟闻言问了一句。
“嗯,译哥给安排了酒店,让我直接送你们过去,今天好好休息一下,这两天大伯大伯母辛苦了…”
住宿的酒店离餐厅很近,都是在城市最繁华的江边,摩天大楼内的欧式套房,进门就是满目的落地窗夜景。
室内香薰点着,床上的浴巾都叠着造型,装修更是精致豪华,吊灯都是繁复的水晶灯,珠链套小珠,小珠叠大球。
皮质沙发都是电视里才能见到的样式,墙上还挂着油画。
“大伯大伯母,东西我给你们放冰箱了,我就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明天我来接你们,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两个人打量包厢的里外,那边秦子栋拎着两大包酒店带回来的菜,一样样给当进冰箱,临走的时候还仔细叮咛了几句,才把房卡放下。
一天时间,两个人跟秦子栋相处的不错,一直笑呵呵把人送出了门,范盛才扭头去打量这个面积不小的套间。
“看样书译在这混的不错,估计真在公司是个小领导,赚的也不少…”套间转了一圈,范盛又探头去了浴室,看见里面还有一个泡澡的大浴池,不由说了一句。
“他才刚毕业能赚多少,再说他就是个小组长,现在这些个公司,叫出来个人就是什么经理组长。”那边浴室镜子前,王娟翻腾着柜子里的给的护肤品小样,不赞同的瘪着嘴反驳。
“那这餐厅酒店,还有医院那些费用,总不能都是看那个何承的面子吧,总得有他自己掏钱的时候吧。”不过这次,范盛则有了不同意见。
“你以前是采购,酒店饭店这些东西你不比我懂,何承是总监,找个借口挂公司账上不完了。”听范盛的话,王娟仍然不认同,挤着洗面台回了句。
但说完,王娟很快又转了口风:“你说书译点子怎么这么好,能交到何承这么厉害的人,当初专业也不对口,学校也不是什么好学校…”
这话说出,内中是种复杂的情绪,这些年妯娌间攀比惯了,一方面,论条件两个人都有工作,以后能拿退休金,论子女,她家儿子考了个好大学,女儿女婿在老家过的也是端官家饭碗的。
可另一方面,又觉得王书译刚毕业,就能在领导面前混的风生水起,得到这样的待遇,心底有些抑制不住的酸意…
前一晚,团队和来考察的郭教授一行聊的不错,十一点多,众人才结束行程。
为表诚意王书译何承还亲自送几人回的住处,这一来二去,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
医院雇着俩护工,大半夜的回医院也不方便,王书译索性跟何承回了家。
两点多到家,七点钟闹钟响起,被窝里的人两天都没怎么睡好,反应了一会,才伸出手按灭了闹钟。
只是等王书译拖着疲惫的身体起床,何承似乎却已经早就醒来,正在厨房垂眸熬着蔬菜粥。
“醒了?”看到王书译走近,何承抬眸微笑,感觉状态比王书译好上很多。
“又没睡?”但王书译还是面露忧愁的望向何承。
“睡了一会,够用了。”何承垂眸,自如的口吻是也安抚。
可王书译担忧并未消减,因为他知道,何承那是经年累月睡眠不佳,身体已经适应了,即便哪天通宵,何承也能保持这样的状态。
然而,何承是不是在强撑,身体有没有影响,他又怎么知道…
“承哥,有空去治一下吧…”
“嗯…”
“别不在意,身边人会担心…”
“好…”
发生了这样的事,范强怕儿子刚考完司法考试结果还没出来,压力太大,怕耽误儿子在闫律那实习,手术时间都定下来了,仍然不让王书译告诉在外地的范临。
但王书译却清楚,就如范临跟他说的那样,范临会长大,会想为家人承担,那些事再重要,也不会比家人重要,这些事范临该知道。
所以,定下手术时间的第二天,得到消息的范临,就急匆匆请了假,从外地赶回了a市的医院,来照顾范强和冯英。
而说来陪护的范临大伯和大伯母,则是在入院第三天下午,就去了临省的省会。
说是去给在那工作的儿子送点东西,却一待就是两天,范临前,两个才从邻市回来。
范盛王娟回来,范临也在,这些天一直医院公司两头跑的王书译,总算安下心来。
这边范临早晨刚从车站赶来,王书译简单交代了下预备手术的情况,就去了公司开会。
在医院忙活了几天,新系列的事王书译也没放下,多次协商之后,郭教授那边已经动了加入的念头,这边王书译也通知了上面。
这次王书译急急来到公司,就是为了新系列开会研究,但紧赶慢赶,还是晚一些才能到。
虽然不会迟到,可作为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最后一个到总归说不过去。
“这两天怎么感觉都看不到你?工作忙?”所以何承和林越虽然早早到了会议室,却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站在了窗口聊着天等着王书译。
“还好。”工作上有林越,何承确实要轻松一些,父母住院的事,王书译没有跟林越说,何承便没有解释。
“那周六一起去看话剧吧。”何承的答案,没什么内容,但林越也不是爱追问的人,看着窗外风景,似兴致使然随口提了一句。
“周六不行,我有事…”而这边何承回答,目光和脚步都向着一个人而去,只留给林越简单的回答。
林越视线追随,那边何承则缓缓走到王书译身边,柔声关心着,又无比自然的将掌心覆上王书译的脸:“脸色怎么这么差?”
指腹摩擦,能感受到脸上微凉的体温,还有近在咫尺呼吸的温度。
王书译眉眼下意识收敛挪移,躲避着眼前何承那总是很深情的瞳仁,却在下一刻看到了何承身后的另一个人。
思绪的潭水,还未因此掀起太多涟漪,一瞬间就已重回平静坦然: “昨晚我妈换药,好像有点不舒服,吐了几回,我没怎么睡好,没什么事,咱们进去吧。”
果然如何承所说,有专业学者的加持,新系列的推动要顺利许多,原本不同意的人,听到郭教授的名号,反对的没那么强烈。
那些原本就摇摆不定的,也转而同意,至于主要负责这事的设计部和市场部都是一力支持,最后新系列还是敲定,预计会在下个年度开始。
也许是最近的事情太多,新系列如愿启动,王书译也没太高兴,散了会,反而觉得身心俱疲。
“是不是不舒服?”站在王书译身边的何承,仍是温柔关心。
“没不舒服,我在想周六手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