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被抢走了（古代篇） 第9章 我们得抢先机

回到县衙后，玉宙简单洗了脸擦了身，换上琥珀姑姑给她送来的一套干净衣服，倒头就睡。

大概因为太累，这是完全无梦的一段睡眠，直到被登闻鼓声吵醒，她猛然睁开眼，看着古朴的床顶，晕乎了好半天，愣是想不起自己是谁，又身在哪里。

记忆回笼后，玉宙一个翻身坐起，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着装和头发，然后拔腿就往外跑。

热闹来了，不能错过。

一边走还要一边抠眼角，确保没有眼屎残留。

其实到院子里就能看到，日头并没有太高，可见还算早。

越往衙门口跑，喧闹声越响，也有更多有用信息传来。

“当真啊大人！我们都看见了！血红血红的两个字！碑上一个，棺材上一个！”

“是呀大人！我们都不识字，起先不知道写的什么。后来邻村也来了人，有人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冤’字！冤死的‘冤’字！”

“禀大人，是草民认出来的！草民曾在要去上京告状的人身上见过这个字！”

玉宙走到公堂的后门口，小心翼翼探了一下头，只见县官和衙役都已经到位，并且个个穿戴整齐，看来是早就严阵以待了。

她有一点点惭愧，但不多，因为那一觉睡得实在太舒服了，来这里后，能有这种睡眠，比什么都值。

可能是余光察觉到了玉宙的存在，夏风驰侧头看过来一眼，并且很快速地轻扬了一下唇角，又转过了头去看堂下。

玉宙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进去，而是躲在门口偷听。

夏风驰演得很像模像样：“你们派一个人出来，慢点说，说清楚，是谁的墓碑谁的棺材上写了冤字？又到底是什么墓地？为何又有墓碑又有棺材？”

下面的人又是一顿乱糟糟地商量，最后还是派了那个认出冤字的中年人来回话。

中年人叫马小毛，他从半夜听到山头有人呼喊说起，讲得那叫一个波云诡谲，什么蓝色鬼火啦，猫头鹰叫啦，红色的人影啦，总之经典的恐怖元素在他的口中通通上了场，吓得整个村的人后半夜几乎没有一个能合上眼。

马小毛的这番话引来附和声一片，有他们村的，也有另一个村的，还有人补充曾听见了锁链拖地和女子嘤咛哭泣的声音。

玉宙有点好笑，要不是我在现场，我真是信了你们的邪。

不过夏大人应该挺满意，任马小毛讲得再拖沓，也一句不催促，右手食指还轻而慢地点着惊堂木，是很惬意的姿态。

本来也是这个理，玄学的作用就在这里，越是传得不合常理，越能搞人心理。

马小毛的讲述继续：

天刚破晓，他们村的村长就将全村人聚集到了一起，讨论要不要听夜里那人，不，那鬼的话，天明去石棚山走一趟。

经过商讨，村中的所有壮丁捧着一尊菩萨像上了山，一路走一路找异常，最终找到了写着冤字的墓地，还遇上了跟他们有着同样遭遇的邻村人。

考虑到那个喊他们上山的声音估计是希望他们发现这一幕，两村之间在经过商讨后，最终决定派一批人来官府报案，另一批继续在那墓前看着，谨防不测。

至于墓主是谁，马小毛说因为他们都不识字，所以谁也说不准。

“草民瞧着那墓碑挺新的，地上的土也像是新挖的，我猜恐怕是才葬的新坟。我们也听说了昨日上水村梁柱那事儿，就猜是不是那谁家的……”

后面的话他没往下说，但大家都懂。

夏风驰问：“你们可有开棺看过？墓主是男是女？”

“可不敢开棺！可不敢开棺！昨儿夜里都闹那么大的事了，我们可不敢再得罪鬼神！”马小毛将头摇得似拨浪鼓，双手也摆得像什么似的。

“再说了，那可是大户人家，陪葬的好东西肯定多着呐！要是棺材里有什么宝物给弄丢了，那我们可就说不清了不是？”

他这一说，玉宙才反应过来，江引儿的棺材里好像没有一点陪葬品，甚至连手上都没戴什么首饰。

对比古代有钱人的墓穴，这做派寒碜是一方面，更多的是不合理。

从她知道这个案子起，到处都在听人说，齐家怎么个家大业大，又有钱又有势的。

这样的家庭就算不特意放陪葬品，逝者生前的遗物首饰总得放一两件让她带走吧？

然而事实上，这家人连意思意思一下都不肯。

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对江引儿这么不满呢？

这跟江引儿成亲开始就被家暴有没有关系？

还有她的娘家人又在这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那个药女是怎么回事？

综合种种来看，似乎江引儿的死是个既定的结局，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难道是她窥见了夫家不得了的秘密，所以被灭口了？

而她娘家人畏于齐家的势力，所以弃卒保车？

玉宙思索了片刻，果断转身，一路往后院的厨房快速跑去。

庆叔正坐在小板凳上筛豆子，看见玉宙笑起来：“丫头，你的早饭留在锅里呢，可能有点凉了，我给你热一下啊。”

玉宙喘着粗气阻止：“不不……有点急，暂时不吃了，庆叔，你知道齐家和江家分别在哪儿吗？”

“知道，怎么了？”

“快带我去！就趁现在！越快越好！”

庆叔也不多话，放下筛子就站起身，严肃道：“随我来。”

两人什么都没准备，直接从后门出去了，庆叔腿脚虽不太方便，但真的快走起来，速度并不慢。

玉宙是乡野长大的孩子，只要不是视野受限的大半夜，她跑起来也还挺快。

因此大概十来分钟后，两人就来到了望得见齐家的一棵大树下。

齐府是对比豪华县衙也不遑多让的气派房子，严格来说，这宅子的占地面积比县衙更大。

果然是家大业大的土豪乡绅。

玉宙四处看了一眼：“一般家里死人不是要挂白绫、贴白对联吗？头七之前都要挂的吧？”

“是。”庆叔蹙眉，“昨日挂了，看来送灵回来就给卸了。”

“呵，真是装都不装了。”

不过说是这么说，玉宙心里倒是松了口气，装都不装的前提，是他们心里放松了，认为没必要装了。

所以一切应该都还来得及。

她把自己的想法快速分享给庆叔：“今日升堂这事，一定会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趁着这点空档，我们能多抢点先机就得多抢点。而现在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那个药女。”

庆叔想了一下：“你想在这里蹲守？”

玉宙点头：“对，并且我想咱俩分开蹲守，我在这边，庆叔你去江家那边可以吗？现在那药女不止对我们重要，对齐家和江家同样重要。我分析了一下，应该会有三种情况……”

一是药女在齐家，那么齐家得知升堂的消息后一定会把她送走。

二是药女在江家，此时情况如上。

三是药女既不在齐家也不在江家。但只要这两家人心里有鬼，一定会有人立马出门去找药女，要么为了对口风，要么为了把后者藏起来。

玉宙给庆叔解释了一番，庆叔懂了：“要么蹲守，要么跟踪，肯定能找到那药女的行踪。”

“对，除非两家人早就将药女除掉了或送走了。但我觉得以郭西县半年没有官府管辖，夏大人如今又没立威的情况下，两家人都不会额外去做这么麻烦的事。”

“你这么一说，确实很有道理！”庆叔猛点头，表情又敬佩又欣慰，“你可真厉害！风驰遇到你，这官路肯定都能顺利几分！”

玉宙满脸黑线，这帽子高到要戳破天了。

不过暂时不是掰扯这些的时候，庆叔也懂，夸完就麻溜地朝着另一边快步离开了。

玉宙第一次干蹲守这活儿，还有点小兴奋，甚至摩拳擦掌了几下。

但摩着擦着忽然一个激灵：这大宅子应该也有后门吧？现在这种情况，是不是去后门蹲守比较靠谱啊？

哎呀，还是人手太不够用了。

算了，赌一把，去后门吧？

不过后门在哪儿？

玉宙刚想从树下走出去找后门，就见不远处有个人急匆匆朝这边跑过来。

她一个快步后退，又隐回了树下。

那人明显也是冲着齐府来的，但却没在大门前停留，而是朝大门看了一眼之后，继续往前跑，最后在最远的墙角处转了个弯，消失不见了。

玉宙一下子就不急了。

看来去后门也是要经过大门的，那她就继续在这里等着。

不过也并没有等多久，最多十五分钟，就有两名中年妇女从拐角处鬼鬼祟祟地走出来，其中一人的手里还提着个包裹。

如果没猜错，这就是药女了。

玉宙既松了一口气，又提了一口气。

前者是因为目前的发展在预料中，后者是怕跟丢了，那可就功亏一篑。

但挺奇怪的是，两名妇女走的是之前庆叔离开的方向。

这是干嘛，要和江家商讨方案？

玉宙朝那条路看了看，路挺宽敞，躲避的地方不多。

她想了想，蹦起来从头顶拽下一根树枝，又撇下一小枝插进了头发里，然后大摇大摆跟上了两人。

一路上，她一边哼歌，一边蹦蹦跳跳地往前行。

那两人几次回头，所看到的玉宙不是在挥着树枝打路边的杂草，就是在低头跳房子，距离也时远时近，怎么看都像是出来放风的野丫头。

加上这条路上不时也有其他行人来往，所以两人最终打消了对玉宙的怀疑，使得玉宙一路顺利地跟到了江家。

至于为什么知道是江家，是因为那两人再度鬼鬼祟祟地进门关门后，庆叔从一堵矮墙后面朝跟上来的玉宙扔了一个小石子。

玉宙赶忙也躲过去。

庆叔刚想问她什么话，就听江家刚关上的后门吱呀响了一声。

两人赶忙低头，保持不动了。

“晦气人家！”有女声低骂了一句，紧接着簌簌拍打衣服的声音响起，最后是脚步声远去。

玉宙探头去看，背影挺熟悉，是送药女过来的另一名妇人。

她和庆叔对望一眼，眼中有着相似的疑惑：

齐府来的人这就走了？不是来商讨解决方案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