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程”还在院子外面。
看到了罗一柯,他居然对对方“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以及“撇下自己”的事情只字不提。
面上的表情甚至不似作假,流露出显而易见的焦急与关切:“里面怎么样?罗一柯……你没有受伤吧?!”
罗一柯走到院门口站定。
被那敲床板的骷髅惊吓到的心还在砰砰直跳,此刻再看到这个假扮“陈程”的鬼怪,罗一柯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你怎么还没进来?”
“我可以进去吗?”对方的语气里带着希冀。
以及……不易察觉的兴奋。
罗一柯心底冷笑一声:“你为什么要讲究这些?我不让你进你就进不来么?”
他在明知故问。
浓雾的颜色还在逐渐加深,但罗一柯起初的猜想是有部分正确的——
篱笆墙外和篱笆墙内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小院像被人设置了一层结界,雾气无论如何,也都只能在小院外徘徊。
至于“陈程”……
罗一柯在“陈程”一开始出现——就是满头满身是血的时候就暗戳戳给对方烙了一个“存疑”的标签。
因为陈程从不会这么说话。
在罗一柯与陈程交往的这么多年里,对方扮演的从来都是那个处变不惊的角色。
就连某次因和罗一柯爬树一块儿掉下来摔断了腿,都只有后者在地上瘫着惨叫。
而他,从头到尾仅是白着脸,却没把疼痛吐露出分毫。
罗一柯不得不承认,他这朋友心理素质强到爆炸,不管两人面临了多艰巨的难题,陈程也只是表情淡淡不声不响地用最快速度寻找方法解决。
就算是解决不了的,也会波澜不惊地挨罚或者补救。
不顾形象地狼狈大呼?
no,不存在的。
后来“陈程”的问话,只是坐实了他不是陈程的事实。
“陈程”笑了。
这家伙平日里是不怎么笑的,于是这一笑就仿佛春回大地,温柔而和煦。
罗一柯不觉呆了呆。
两人依旧隔着篱笆相对而立,而对方忽然以闪电之势捞过罗一柯垂在身侧的一只手。
罗一柯吓了一跳,却在还未来及动作时看到了更让他觉得惊悚的一幕。
“陈程”执起他的手,略弯了身,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了一记浅吻。
“……我爱你。”
没头没尾的话在罗一柯心里炸起平地一声惊雷,而他对面轻托着他手的人和那未尽的话却是像灰烬般被不知名的风吹动着消逝了。
此时的雾气几乎成了墨一样的色彩,眼前的一切都在错乱着扭曲变形,就像……什么东西劈开了天际,世界被碎裂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