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那边把主角找回自我,办画展的镜头放在了最后一场戏。
宁泊以日夜加班,终于在期限内完成了所有作品。
一共出了六幅油画作品,放在电影里办画展的数量还是不够,徐昇又从宁泊以从前的作品里选了一部分放进去,到时候镜头主要拍这六幅就可以。
在这之前送过去的,还有迟暮创作剧本期间,自己动手画的那副“儿童油画”。
这个想法是宁泊以某天突然想起,说可以用于主角小时候的拍摄,迟暮觉得不行,说这要是放进去了,到时候观众一看,恐怕会觉得冒昧。
宁泊以找出那幅画拍了照片,叫迟暮发给徐昇看看,结果徐昇那边看完之后,忍着笑说很适合,很有小孩子画画的感觉,正好他们道具部门能少准备一幅。
迟暮没办法,当时拍摄地点又不在本市,只好给他们打包邮寄过去。
宁泊以见他不情愿,就哄他,说这样一部电影里就有我们两个人的画了。
于是迟暮又开心起来,丑就丑吧,反正没人知道那是他画的。
到十二月底,那天一大早,剧组专门找了人过来取画,到了大家又是包装,又是搬运,迟暮也在旁边帮忙。
等大家合力把画全部搬到车上以后,两人才终于松了口气。
半年时间出六幅大面积的油画作品,即使是常年画笔不离手的宁泊以也十分吃力,他几乎没有休息过,微博上的约稿,和平时用来练手的小幅作品全部暂停,所有的精力全部放在毕业设计上。
数十年磨一剑,这六幅画算是为宁泊以大学四年画上完美句号。
迟暮和宁泊以并排站在校园里,看着车辆离去的背影。
天空飘起小雪,路上的同学背着书包匆匆而过,只偶尔抬眼看看路边的积雪。
迟暮垂在旁边的手指动了动,下一秒,就被宁泊以牵着放进他口袋里。
迟暮笑着看他,宁泊以也笑。
目光相接,情意绵绵。
雪花被风吹着落下,剧组的车已经驶出视线范围,宁泊以终于不用再泡在画室,后续的论文可以和迟暮一起在家里写,两人转身往回走,今年冬日的冷风好似比去年这个时候温和很多。
迟暮仰头看着天上的雪花,伸出手接了一朵,还没等凑近看清楚,就融化了一个透明的小水珠,他又重新去接,最后雪花没接到,反倒手心湿了一片。
宁泊以默默走在旁边,看着迟暮玩得不亦乐乎。
上课得铃声响起,校园里暂时恢复寂静,两人不着急回家,慢悠悠走到学校的老楼附近。
迟暮趁宁泊以不注意,抓了把雪攥成团扔在他身上,没等宁泊以回击,抽出手就往前跑。
迟暮笑着跑了几步,刚一回头就被宁泊以一团雪扑了满脸。
“啊——”迟暮用手胡乱抹着脸:“宁泊以!”
迟暮不甘示弱,从旁边的栏杆上团了一个巴掌大的雪团子,直直冲宁泊以扔过去,又和宁泊以刚扔出来的雪球撞在一起。
雪球在空中爆开,四散开来。
两人就这么在雪地里打闹起来,周围的雪谁也没能躲过两人的毒爪,直到迟暮满脸满手都是雪,宁泊以头发变成全白,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宁泊以甩甩头上的雪花,拿了张纸巾过来给迟暮擦脸擦手。
迟暮累得大口喘着气,畅快又新奇地说:“我还没打过雪仗呢!”
“以后带你去东北打雪仗。”宁泊以笑着捏捏他被冻红得鼻尖,说:“给你埋雪里出不来。”
迟暮闻言“嗤嗤”笑着,有些不服气:“我很厉害的,才不会被埋。”
“是是是。”宁泊以憋着笑附和:“你最厉害,你的对手都毫无还手之力。”
笑这种情绪,就是越憋越想笑,宁泊以紧紧抿着嘴巴,强忍着不笑出声。
迟暮知道他是在嘲笑自己,捂住宁泊以嘴巴,羞恼道:“你不许笑!”
宁泊以亲亲他冰凉的手心,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闷声保证:“不笑了,不笑了。”
迟暮轻轻“哼”了一声,才松开捂着宁泊以嘴巴的手。
宁泊以继续给他擦手,擦完放口袋里暖着,迟暮忽然又想起来,自己还没接到雪花。
宁泊以看着迟暮头顶,说:“头发上落了很多没化掉。”
“是吗?”迟暮仰头看了一眼,傻乎乎地笑着,“我看不到。”
“我头发上也有的。”宁泊以低着头给迟暮看。
迟暮凑近仔细看着每一片雪花的形状,用手轻轻碰一碰,等化成水滴又去玩下一片。
宁泊以感受到热气呼在自己额头上,他抬眼看到迟暮脸颊被冻得白里透红,亮晶晶的眼睛里倒映着雪花,嘴唇离自己很近。
宁泊以心里一动,抬头吻住了迟暮微凉的唇。
迟暮“唔”了一声,有点没反应过来。
宁泊以环着他的腰把人往怀里带,把迟暮下唇含在嘴里吮吸,舌尖描绘着迟暮的唇形,舔舐着他的唇缝。
“宝贝。”宁泊以含糊道:“张嘴。”
迟暮后知后觉张开嘴巴,宁泊以的舌尖强势进入,在他嘴巴里肆虐,迟暮已经习惯宁泊以这样凶狠的亲法,也乐在其中。
他喜欢宁泊以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样子,也喜欢被宁泊以牢牢抓住的感觉,多用力都可以。
雪越下越大,方才被他们破坏掉的雪面覆盖上新的一层,周围的百年老树冬日里依旧繁茂,远处的湖水被冻成冰,和天空的白色融成一片。
湖边的木质小桥上,站着一对相拥亲吻的小情侣。
宁泊以一手撑在迟暮脑后,一手揽着迟暮的腰,迟暮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仰头闭着眼睛回应。
天地间只剩下彼此,他们想把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但一想到未来还会有更多更美好的瞬间,又不再执着于当下时间地流逝。
迟暮是一个总是沉浸在过去的人,小时候刚离开父母和爷爷生活的前几年,总会想起父母,会怀念有爸爸妈妈的生活,起码在外人看来,他和别的小孩没有区别,也不是另类。
后来爷爷去世,他又陷在有爷爷的生活里出不来,很久很久都习惯不了一个人生活,时不时就会想起有爷爷的日子。
这么多年,迟暮或许意识到过这个问题,但他从未想过要改变,他唯一拥有的只有那些越来越淡的回忆。
直到后来遇到宁泊以,并且喜欢上他以后,迟暮才真正开始改变,他格外珍惜和宁泊以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想把每一个有宁泊以的瞬间都牢牢记在心里。
好像是从一个端点,直接跨越到了另一个端点。
迟暮太黏宁泊以了,想一天二十四小时候紧紧抱在一起,做什么事都在一起,又怕宁泊以会烦。
可宁泊以从来都不会叫迟暮有这样的纠结,他比迟暮黏自己更黏迟暮,他永远在用行动告诉迟暮——
不用担心,不用忧虑,一切有我。
“泊以......”迟暮脸颊贴在宁泊以颈窝,感受着动脉处因自己而快速跳动,“我好开心。”
迟暮喜欢宁泊以,也喜欢和宁泊以在一起时的自己。
遇到宁泊以后迟暮才真正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的冷暖伤痛,不需要再独自承受,有人会心疼,有人会接住他所有的喜怒哀乐,会愿意和他规划未来,不分彼此。
—
电影最后一场戏结束后,迟暮和宁泊以被邀请去参加杀青宴,正好是元旦期间,组里包了一家酒店,叫大家一起过来好好庆祝一下。
今天依旧会有摄影全程拍摄,迟暮想起上次受到的关注,临出门找了个帽子戴上,结果见宁泊以高高帅帅地站在门口等他,又返回去拿了个同款帽子扣在宁泊以头上。
“我也要戴啊。”宁泊以对着电梯门边整理帽子,边问迟暮。
“是,是啊。”迟暮脸埋在高领毛衣里,结结巴巴地回答。
何止是戴帽子,要不是得吃饭,应该再戴个口罩,给宁泊以包得严严实实,谁都不许看。
宁泊以看他圆鼓鼓得侧脸,忍不住捏了捏,“放心吧,我的照片不经过同意,他们发不出去的。”
“为什么?”迟暮问。
电梯“叮”得一声打开,宁泊以牵着迟暮往里走,“以后慢慢跟暮暮讲吧。”
两人一路开车过去,今天来的人不比开机那天少,还有给电影唱主题曲的几位著名歌手也在。
迟暮转了一圈跟大家打过招呼后,就回来坐在宁泊以旁边专心吃席,期间有位歌手上台唱了首歌,大家相互敬酒,徐昇有意培养迟暮,应酬的时候也拉着他一起。
宁泊以怕迟暮喝多,就跟在他后面教他怎么偷懒,不用每一次都喝得这么实在。
席间那位冷面哥也在,见到宁泊以时过来主动搭话,宁泊以皮笑肉不笑,叫了声:“祁叔叔。”
这声“叔叔”叫得连旁边徐昇喝酒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迟暮不明所以,只觉得冷面哥虽然平时穿得成熟,叫叔叔是不是有点老了,不过宁泊以这么叫一定有他的道理,迟暮就觉得他叫得对。
之前买画得事情,明明可以直接联系宁泊以商量,但他没有,而是选择找宁泊以父亲,通过第三方来劝说宁泊以,想让宁泊以看在他爸的面子上,不得不答应。
大家心知肚明,虽然宁泊以最终还是答应了,只不过只借不卖这一点,就是在告诉他,我宁泊以不受任何人胁迫。
今天见面了,宁泊以用这声“祁叔叔”讽刺您和我父亲关系真好,就连我自己的事,也要找我父亲商量。
对方沉默了一瞬,随即端起酒杯跟宁泊以说:“泊以,这次的画多亏了有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叔叔帮忙得地方,尽管开口。”
宁泊以心道真是老狐狸,即给自己足够的面子,又受下这声“叔叔”,以长辈疼爱晚辈的姿态不甘示弱。
宁泊以懒得跟他再多白扯,拿起旁边的酒杯跟他碰了一下:“那谢谢祁叔叔了。”
上一章又被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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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觥筹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