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烬 第4章 第 4 章

离开御书房，阿枢跟着萧彻走向静心苑。静心苑位于皇宫的西北角，偏僻而安静，周围种满了竹子，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倒有几分清幽之意。

“这里就是你以后的住处了。” 萧彻推开院门，“里面有宫女伺候你的饮食起居，你若有什么需要，也可以跟她们说。”

阿枢走进院子，看向萧彻：“将军这是在软禁我？”

“是保护。” 萧彻看着她，“陛下虽然暂时没有为难你，但雍朝旧部和朝中一些人，都对你虎视眈眈。待在这儿，至少能保证你的安全。”

阿枢冷笑一声：“将军不必假惺惺。你不过是想从我口中套出火纹玉的下落罢了。”

萧彻的眼神暗了暗，没有反驳。他沉默片刻，道：“好好休息。我会常来看你。” 说完，转身离开了。

阿枢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竹林深处，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萧彻说的是实话，如今的她，确实身处险境。可她也清楚，萧彻对她并非毫无防备，他留在她身边，终究是为了火纹玉。

接下来的日子，阿枢便在静心苑住了下来。宫女们对她恭敬有加，却也处处透着警惕，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萧彻果然常来看她，有时会带些点心水果，有时会跟她聊些江南的风土人情，却绝口不提火纹玉和雍朝旧事。

阿枢也乐得清静，每日除了在院子里散步，就是在房间里看书。她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离开皇宫，找到火纹玉，完成父皇的遗愿。

这日，萧彻又来看她。他带来了一盆开得正艳的石榴花，放在窗边。“江南的石榴花，比京城的艳些。” 他说着，看向阿枢，“你好像瘦了。”

阿枢放下手中的书，道：“在这静心苑里，吃不好，睡不好，怎么会不瘦？”

萧彻走到她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她：“这是我让人从江南带来的桂花糕，你尝尝。”

阿枢看着那盒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打开盒子，一股清甜的桂花香扑面而来，让她想起了在江南乌镇的那段日子 —— 虽然短暂，却也曾有过片刻的温暖。

“多谢将军。” 她拿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甜而不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

萧彻看着她吃东西的模样，眼神柔和了些。他忽然想起在乌镇的那个雨天，她蹲在巷口捡草药的样子，心中竟生出一丝莫名的情愫。他连忙收回目光，道：“近日朝中不太平，你在这儿好好待着，不要乱跑。”

“朝中怎么了？” 阿枢抬头问。她知道，大靖朝中并非铁板一块，皇子之间的争斗从未停止，这或许是她的机会。

萧彻犹豫了一下，道：“三皇子萧煜暗中联络雍朝旧部，似乎想利用你牵制我和太子。你要小心，别被他利用了。”

阿枢心中一凛。三皇子萧煜，她曾听闻过此人，野心勃勃，手段狠辣。若被他盯上，后果不堪设想。她看向萧彻，道：“将军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萧彻的喉结动了动，道：“我不想你出事。”

这句话说得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进了阿枢的心湖，泛起圈圈涟漪。她看着萧彻，忽然觉得，这个冷峻的将军，或许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冷酷无情。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宫女匆匆跑进来，行礼道：“将军，公主，皇后娘娘派人来请公主去长乐宫。”

阿枢心中一紧。皇后是太子的生母，向来对前朝余孽深恶痛绝，她突然召见自己，不知有何用意。

萧彻皱了皱眉：“皇后娘娘可有说是什么事？”

“没有，只是说有要事相商。” 宫女答道。

萧彻看向阿枢，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我陪你一起去。”

阿枢摇头：“不必了。将军若陪我去，反而会让皇后娘娘起疑心。我自己去就好。” 她知道，这是她必须面对的，躲不掉。

萧彻沉默片刻，道：“也好。你多加小心，若有任何变故，立刻派人通知我。” 他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递给阿枢，“这是我的贴身玉佩，你拿着。若遇到危险，出示此佩，宫中侍卫会帮你。”

阿枢看着那枚玉佩，玉佩是羊脂玉做的，上面刻着一个 “彻” 字，温润光滑，显然是经常佩戴。她犹豫了一下，接过玉佩，放进怀里：“多谢将军。”

萧彻看着她，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道：“去吧。”

阿枢转身，跟着宫女走出静心苑。长乐宫离静心苑不远，走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长乐宫气势恢宏，宫门前守卫森严，比静心苑不知热闹了多少倍。

宫女领着阿枢走进大殿，殿内光线昏暗，皇后坐在宝座上，身着华丽的凤袍，眼神冰冷地看着她。殿内两侧站着不少宫女太监，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罪妇赵灵枢，参见皇后娘娘。” 阿枢虽然不愿屈膝，但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暂时低头。

皇后没有让她起身，反而冷笑道：“赵灵枢，你倒是有胆子。国破家亡，还敢穿着红衣服招摇，是想勾起陛下对雍朝的旧恨吗？”

阿枢抬起头，道：“娘娘说笑了。衣服只是寻常服饰，并无他意。若娘娘觉得不妥，我以后不穿便是。”

“你以为这样就完了？” 皇后的声音陡然拔高，“你可知，你父亲当年害死了多少大靖的将士？你如今落在朕的手里，朕若想让你死，易如反掌！”

阿枢的脸色白了白，却依旧挺直了脊梁：“亡国之人，生死早已由不得自己。但我父亲是雍朝的皇帝，他为了自己的国家征战，何错之有？娘娘若要杀我，不必多言，动手便是。”

皇后没想到她如此强硬，气得浑身发抖：“好！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亡国公主！朕今日不杀你，是想让你看看，大靖的江山是如何稳固，雍朝的余孽是如何覆灭！” 她看向身边的太监，“把她带下去，关进冷宫里！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阿枢心中一沉。冷宫，那是皇宫里最荒凉、最恐怖的地方，多少妃嫔在那里凄惨死去。她刚要开口反驳，却被两个太监架住了胳膊，强行拖了出去。

走到殿外，阿枢忽然想起萧彻给她的那枚玉佩。她悄悄摸出玉佩，趁太监不注意，塞给了一个路过的小太监，低声道：“把这个交给镇北将军，告诉他，我在冷宫。”

小太监愣了愣，看着那枚玉佩，又看了看阿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拿着玉佩匆匆跑开了。

阿枢被拖向冷宫，沿途的宫墙斑驳，杂草丛生，与长乐宫的繁华形成鲜明对比。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会更加艰难，但她不能放弃 —— 她是雍朝的公主，是赤焰的传人，就算身处绝境，也要像那巷口的野草一样，顽强地活下去。

而此时的萧彻，正在府中处理军务。当小太监把玉佩送来，告诉他阿枢被关进冷宫时，他猛地站起身，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他抓起披风，快步向外走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 他不能让阿枢出事，绝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