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异怪谈 第77章 第 77 章

两个人虽然抱在说了许多，可问的话和答的话都串不到一起。尹世杭抱着他哭的撕心裂肺，曾慕寒此刻还在他身边，可是好像只要他一转眼曾慕寒就会离他很远很远。

好不容易曾慕寒才主动靠近他，此刻要送曾慕寒离开，这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陷入绝地之时他没有这样绝望过，可是一想到只要这里，曾慕寒会得到很好的保护，尹世杭的心里才稍稍好受一些。

已经错过了性别，他不能再错过这个人。

好死不死的，老天爷是个单身狗，见不得他们好过。原本走的好好的，突然就被鬼子偷袭了。前路堵死，再拖下去后面的也会被鬼子的增援部队堵住，届时只能给人包饺子。

“他们用石头把路堵住了。”

尹世杭拉过大杨的手，几乎祈求天神一样的语气，卑微到与往日风光恣意的尹少帅判若两人。“求你帮我把曾慕寒送回去。”

大杨一口回绝，他不敢说自己留在战场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可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怎么会临阵脱逃，带着一个病秧子跑路。

“他是我的命，我的世界，我全部的全部。我不能让他有事，这里就交给我好吗，我会带大家离开的。等回到茶陵，你也可以继续战斗，不过是换了一个战场而已。”

大杨不是尹世杭肚子里的虫子，不理解尹世杭对曾慕寒的执着。鬼子现在找上门来，他一心只想干仗。

“营长说，现在需要有人炸开一个缺口，我得去了。这样我们才能逃出去，等出去以后再说吧。”

他将伤员放下，正要走就被水木槿拦下来。这种需要去送死的活，有谁比曾慕寒这个可以死而复生的人去更合适呢。人命关天，想要报仇还是得先活着离开这里才行。她还没说一句话，尹世杭就猜到了他的意图。

再一次，尹世杭再一次扼住了水木槿的脖子。

“你敢……”

一个炮弹落在旁边，几个人都被震开了。

枪林弹雨让人避之不及，最后他们还是走散了。

尹世杭并不知道是谁给了曾慕寒一个炸药包，等回过神来的两人已经分隔了好远。

他的曾慕寒正在慢慢的远离他，尽管他知道曾慕寒很大程度也会回来，可他还是舍不得看着他去死。尹世杭完全不顾头上飞驰而过的子弹，就要去追曾慕寒。

可他刚一伸腿，小腿就被打穿了，他往后一倒陷进了雪堆。水木槿好不容易将受伤的尹世杭拉出来，等尹世杭在此看清眼前的世界，曾慕寒已经是千疮百孔。

水木槿死死的按住几乎要蹿出去的尹世杭，可一个女人那里按的住一个发狂的野兽。尹世杭拖着受伤的腿，还是爬出了掩体。

“你给我回来，你回来好不好。

曾慕寒你回头看看我，看看我。

别去呀，子弹打在身上很疼的。

你快给我回来……”

枪炮声混着尹世杭嘶喊，除了枪炮声，曾慕寒并没有听见有人叫他。

随着一声爆炸声，战场上获得了短暂的宁静，然后就是尹世杭铺天盖地的嘶吼声。

“他会回来的不是吗，即使这次回不来，也可以下辈子再继续前缘。”

“去你妈的下辈子，老子只要现在。老子要他好好的，好好的。”

尹世杭的枪口转而抵在了水木槿的额头上，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野兽可以随时吞了她。但她并不害怕，虽然这不在她的计划之中，但是效果达到了。她就是要看着这两个人没有好下场。

“或许以后不能再欣赏你的痛苦，可我已经很满足了，尹少爷，万一他回不来余生你该如何？即便他还能回来，也不会好过。”

随即，没等尹世杭动手。她却将手覆在尹世杭的手上，扣动了扳机。顿时脑浆四溅，雪地有了颜色就不再可爱，甚至还很恶心。

即便曾慕寒还能回来也不会好过？水木槿疯的彻底，居然用自己的死来换曾慕寒的不得安宁。前后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她说过的话就要全部应验了吗。尹世杭还没从他嘴里得到任何的名字，就这样让她死了，着实气人。

前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曾慕寒突然出现，目睹他跌落悬崖，却又奇迹般回到自己的身边，两个人刚表明心意光明正大的在一起没几天，曾慕寒就没了。大杨看了一地的碎片，不忍心看着曾慕寒曝尸荒野。

尽管鬼子的枪声已经稀疏了许多，但他还是冒着被瞄准的风险，把曾慕寒为数不多的几块肉捡了起来。做完这一切正准备回来接尹世杭时，尹世杭已经被另外的打晕扛着带走了，他很快追了上去，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包围圈。

当尹世杭在此醒来时，他们已经带着他跑出了好几里路了。

队伍休息整顿的时候，营长短暂来看望过他。

“我从未见过失去理智的你，但我还是想跟你说节哀顺变。”

尹世杭冷笑一声，好一个节哀顺变，肉不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他当然不觉得疼。这样云淡风轻的一笔带过，配不上曾慕寒在他心中的分量。

“失去理智又怎么了，我曾经拥有过一个很重要的东西，盼了好久才来到我的身边。但是现在没有了，而且不会再会回来了。你知道什么叫失去吗，失去一个不好的东西不叫失去，失去之后有更好的东西代替也不叫失去，失去之后你不在意的也不叫失去。理智！理智他妈的算个什么东西。”

营长以大局为重，说话是有些没有注意到尹世杭的情绪，但这不代表他不在意曾慕寒的生死。每一个牺牲的同胞，都是他心口的一道疤，可如果连他也失去理智，那这队伍还怎么带，这仗还怎么打。

跟营长一同来的还有医生，怀里抱着一堆瓶瓶罐罐。

“你先把伤口处理好。”

“滚！不过是一条腿而已，他丢的可是自己的命啊。我拿一条腿陪他，不过分。”

医生在一旁劝到：“你这样会瘸的。”

一巴掌呼伦过去，医生就眼冒金星。营长看不下去，转身就走了。

打走了要给他治腿伤的医生，尹世杭现在身边只有一个大杨守着。

“你别难过，我没有丢下他，你看，我也把他带出来来了。”说着，大杨打开一个正在滴血的包袱，里面还真有几个大小不同的尸块，里面还有一个完整的半只手。

尹世杭一眼就看出那时曾慕寒的左手，手腕以上都没了，手掌却被保存的很好。

“我让你带走一个大活人，结果给我带了一袋尸块，大杨啊！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大杨没有说话，而是默默把包袱放进尹世杭的怀里。从尹世杭让他带曾慕寒走，到鬼子偷袭，前后那么短的时间，他当时就算答应了尹世杭，没走几步也会和鬼子遇上，那样的话还不是难逃一死。

再去争辩这些已经没有意义，时光回不到几个小时以前，曾慕寒也不会回来了。所以大杨选择闭口不言，什么都不说，比狡辩来的更好一些。

营长去而复返，对着又哭又闹的尹世杭说道：“别哭，别闹，这就是现实，你再希望它是假的也不能变成假的。别到处宣扬你的内心，这只会让你的敌人洋洋得意。你要学会自愈，才能不辜负明天。”

哈哈哈哈哈……

伤心欲绝的尹世杭却突然大笑开来，所有人都不敢看他们，纷纷离得远远的。与己无关，什么鸡汤都能张口就来，死的不是他的人，痛的不是他的心。却要在这里高尚的劝他学会坚强？笑话，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圣人教训的是，我便是哭了，闹了，这关你什么事呢，有关旁人什么事呢。这肮脏的现实，肮脏的人心。赶紧滚吧大圣人，我不用你安慰，你也甭给我灌鸡汤。”

转了一圈，又被骂回去，他这个营长也是委屈。他这一走，又只剩下尹世杭和大杨两个人。

天色暗了下来，所有人都在抓紧时间休整，只有他们两像个局外人一样什么也不做。尹世杭不哭不闹了，可也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生离死别，人之常情。当自己真正面对时，除了悲痛、惶恐、不知所措，更多的是还有遗憾。尹世杭觉得营长再说官话，他压根不懂尹世杭此刻的心情。

殊不知，鬼子屠杀村庄的时候，他的亲人未婚妻都死绝了。一个五百多户人家的村庄，在短短的几个小时之间被屠杀干净，他是唯一的幸存者，他也曾失去自己的全世界。刚刚二十出头的营长怎么会想得到，自己会在一瞬间的功夫变成孤家寡人。

他经历过尹世杭正在经历的一切，其实亲人刚去世的那几天，人的悲伤是爆发式，好比突然决堤的堰塞湖。然而，在那个人去世以后你能想起她的每一件小事，每个生活的小细节，每一个再也触碰不到微笑，这才是令人痛苦不堪进而让人崩溃的点。

慢慢的，所有的想念和遗憾只能对着一个一个坟茔诉说。那时面对一个长满杂草的荒坟，你爱有多深，心就会有多痛。这种时候，任何来自外界的安慰，都不及当事人自己走出来。不知何时，营长的眼眶也红了。

长呼一口气，营长抓了一把白雪放进嘴里咀嚼，雪水可以止渴，雪水寒气还能提神。他静静地望着看不到头的天边，脑海里那个甜美的笑脸越来越清晰，她在笑，营长却在哭。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不知在寒风中站了多久，嚼了多少雪。

在还没有准备好经历生离死别的年纪，就已经看透了生死，若不是为了驱逐入侵的侵略者，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就像尹世杭说的，什么下辈子，来生，都不及现在重要。晨暮朝夕，永远胜过那些虚无缥缈的寄托。

大约晚上九点时，尹世杭开口说了句：“大杨，我想回家，你跟我走吗？”

“能打鬼子就行！”

“那是自然，我不能再让我爸窝在山里当缩头乌龟。他要是不答应，我就谋权篡位。”

之前大杨就听说尹世杭是军阀家少爷，可人家身上完全没有一点阔少爷的脾气，大杨还以为只是传言，如今看来，尹世杭的家世果然不简单。

“只要我们有命回去，在主战场牵制住鬼子，营长他们在后方游击也可以轻松一些。”

本以为尹世杭生营长的气，所以才想一走了之，结果发现尹世杭根本不是那样的人。他虽然悲痛，但大局观还在。

“好，我跟你走。”

“用雪给我做个冰棺，再给我查一下是谁把炸药包给了他。”

做个冰棺不难，找到给曾慕寒炸药包的人也不难，当时那么多人，不会有人没看见。但找出来之后呢，尹世杭会不会对自己人动手，如果真是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去查。

“还查什么，定是水木槿做的。”大杨想也没想就把责任推到了一个死人身上，本以为逃过一劫。

“你那脑子就不要跟我玩脑子了，你不查，我自己也能查到的。”

大杨顿了一下才想起，是啊，被震散之后，水木槿一直在尹世杭身边，哪有时间给曾慕寒炸药包。队伍里都是自己人，问一问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

“你先休息一下，问到以后就回来告诉你。”

大杨走后，尹世杭在包袱发现了一个不属于曾慕寒的东西，一块没烧干净的布，上面还有“T4”的字样。一个不属于曾慕寒的东西落在了他的尸块上，那只能说这个东西是从那个炸药包上掉下来的。

不久之后，大杨转了一圈，问了所有人，结果大家都不知道是谁给了曾慕寒炸药包，更没有知道曾慕寒手里的炸药包是怎么来的。甚至还有人说，炸药包是自己跑到曾慕寒手里的，在撒谎吗？可又看不出什么破绽，大杨只好如实回来告诉尹世杭这个结果。

尹世杭仔细回想当时发生爆炸的瞬间，根据声音和现场的被破坏的程度，不像是他们现在拥有的炸药能造成的效果。按照曾慕寒的彩箱，这里或许还有另一个未来人，这些尹世杭并不知晓。

“先把腿伤治好可以吗！不为别的，腿脚方便才能杀更多的鬼子不是吗。”

四肢健全，腿脚灵活运用才好，可是他已经下定决心用这条腿为曾慕寒祭奠。

“换一个比这个痛的不行吗，只要以后不要影响你打鬼子。”

这场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万一哪天弹尽粮绝，不得已时还要敌人近身肉搏，瘸着一条腿确实不占上风。退一万步讲，假设他腿好好的可以多杀一个人，瘸了之后少杀一个，若真是这样，尹世杭绝不能容忍有个鬼子多活下去。

“你把秦医生叫回来吧，还有，跟罗弋说一声，我们明天就离开。”

“不如还是等你把伤养好了再走也不迟。”

“我等不了了，你明白吗！”

尹世杭好不容易恢复平静，大杨也不好在让他情绪有过多的波动，于是连忙答应。

大杨准备去找秦医生，走之前对尹世杭说道：“我觉得只要我们还在队伍里一天，你就不要直呼营长的名字了。”

“罗弋罗弋罗弋罗弋罗弋……”尹世杭瞪着大杨，名字也只是个称呼而已，他是营长，叫了他名字就是不尊重他了吗。

当然在大杨心里，是的，直呼上级的名字就是不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