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4
汪歆一听她这语气,竟觉察出了一些委屈和责怪的意思,她不解地和陈选然对望了一眼,陈选然耸耸肩,表示也很困惑。
汪歆以为她是和父母分开了不舍,转移话题道:“对了之槿,听说我们寝室要转进来一个新同学,是转专业来的。”
“……哦,”温之槿心不在焉地应付着,“男的女的啊?”
汪歆:“???”
陈选然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这提问认真的吗之槿?”
温之槿还没反应过来呢,窝在沙发椅里抠指甲,“我怎么就不认真了?新室友以后要住那么久,我总不能不知道人家是男的还是女的吧?而且……”
空气静默了几秒。
汪歆和陈选然一起歪头看着她,问:“反应过来了吗?”
温之槿无语地仰一下头,烦躁地把鞋子踢开。
汪歆想起了什么,笑嘻嘻地开口:“对了之槿,我们今天帮你搬了行李,班助会不会生我们的气啊?抢了他的机会哦。”
陈选然也跟着后面应和,表示她们算是温之槿的娘家人,班助怎么能记她们的仇呢。
两人你来我往地讲了老半天,发现当事人却一言不发。
汪歆噤了声,小声问:“之槿,你怎么了?”
又沉默了一会。
在汪歆和陈选然都以为温之槿不会再回答的时候,温之槿开了口。
“以后,不要再提他了。”
陈选然手上杯子没拿稳,一个惊吓摔到地上,玻璃杯应声碎掉,看似滚出了一个圆,其实破碎不堪。
温之槿望着那狼狈的碎片,一言不发。
*
大二开始,李予很少再来中文五班,倒不是完全因为他有意不来,只是本来班助这个职位就只在大一作用大一点,到了大二,也基本上没班助的什么事了。
开学第二天照例要开个简短的班会,温之槿从在班级群里看到信息的时候,就带着点神经兮兮的味道,可是一直到班会结束,温之槿都没看到那个让她神经兮兮的人。
她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心情,失望有,庆幸有,总之好像都不怎么强烈。
她就知道,她在爱情上向来是有点迟钝,也没对谁有过什么浓烈的感情,对李予肯定也是一样的。
这样的认知一直维持到大一新生开学。
由于疫情原因,今年大一新生开学足足比其他年级晚了三个多星期,谢衔语早在班级群里发布了新生开学的志愿通知,温之槿照旧错过。
前一晚,汪歆问起:“之槿,那个志愿者你报名了没?”
温之槿愣住,明知故问:“什么志愿者报名啊?”
汪歆给她解释:“就是帮新生搬行李嘛,”说到搬行李时她下意识观察了下温之槿的脸色,见她没什么变化,又继续说,“志愿汇会有志愿时长,我们不是规定要完成24小时吗,你报了吗?”
对话在温之槿脑海里明晰起来,她眨巴眨巴眼睛,回:“没呢。”
汪歆说:“那我拉你进群,你快报名。”
那一整晚,温之槿都没有睡着。
*
翌日的天是个阴天,很符合温之槿的心情。
她简单化了个妆,长发随意地扎了一个不高不低的马尾,穿着米白色的正肩t和牛仔短裤。
其实很多人都借此机会来充志愿时长,有的人甚至只下来地图签个到就又回寝室了,温之槿原本也不想下来的,这天虽然没有太阳,但还是燥得慌,总亏没有待在寝室舒服。
但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驱使她下来了,或者说,她知道,但不愿承认。
前面坐着一排学生会的人,正忙碌地登记着新生信息。
一个短头发的女生捣了捣旁边女生的手肘,问:“部长今天来不来啊?”
染着粉色头发的女生犹疑了一瞬,回道:“部长?你说的应该是会长吧?学长前几天刚被升职了,你忘了?”
短头发女生恍然点点头,继续问:“所以会长今天来不来啊?他去年还请我们全体喝水了呢……”
粉色头发女生整理着手上的资料表,笑着说:“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水?这一打的矿泉水还不够你喝的?你根本就是想见会长罢了!”
“你别胡说啊!”短头发女生兴奋了一瞬又立即蔫下来,“会长好像有喜欢的人。”
“好像是有,”粉色头发女生应和着,“也是中文系的好像,叫温之槿吧?长得贼漂亮!”
短头发女生疑惑了,“温之槿?不是她吧……感觉她和会长完全就不是一路的人。虽然我对别人的感情态度没什么意见,但感觉她不是很在意的那种,应该也不会和会长有什么瓜葛吧?”
粉色头发女生耸耸肩,“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之前听齐涛说过好像。你忘了去年开学会长还破天荒地去帮别人搬行李了?我后来才知道原来那个女生就是温之槿。”
……
温之槿悄咪咪地从旁边的板凳上拿过一顶红色的志愿者的帽子,盖住自己的眉眼,唯恐有人认出她来。
她不太想去听她们在谈论什么了,但还是有一些字眼跳入她的耳中。
温之槿忽然就不想再呆下去了。
有什么必要呢?在等谁呢?有意义吗?
她腾地站起来,摘下帽子朝反方向走。
行至宿舍楼下时,不远处的两个人影却刺得她无法再走下去。
是李予和谢衔语。
她眨巴眨巴眼睛,缓了缓情绪。
手机,手机真是个好东西,无论什么情况只要低头玩手机就对了。
她点开微信页面,开始由上至下地回信息。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余光里依次出现鞋、腿、上身……接着便错过了。
温之槿加快脚步,消失在宿舍楼里。
“回过神了吗?学长。”
李予表情茫然了一瞬,继续往前走。
“这可不能怪我啊,”谢衔语笑着摊摊手,“说好今天齐涛学长来带我去的,结果他临时有事我也没办法啊,而且学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肯来接我根本就是为了能见之槿一面。”
李予没有话,只垂着头看路。
谢衔语望着李予这失落又失神的模样,不禁好奇道:“你……跟之槿吵架了?”
李予不想说话,但也不愿让别人的话落了空,干脆直接扯了另一个话题:“大创最后到底能不能加你名字也不是我和齐涛能决定的,还是要看池老师的意见,反正你这段时间多做点事,在她面前多表现表现,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谢衔语见他是不想回答了,就也没再追问,点头应:“好嘞,谢谢师兄。”
回到寝室,空调的凉意还未散尽,温之槿没忍住打了个冷战。汪歆和陈选然被分配到了西门,现在还没回来,说好要搬进来的新室友不知怎么又被分到别的寝室了。
她没开灯,径直要往阳台走,等快走到时,又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其实是想偷窥什么。她脚步一顿,赌气地把放在前面的小高跟踢翻。
小高跟鞋扣镶了一层亮晶晶的钻,这样一倒,正好对了光线的位置,射出刺眼的光。
温之槿眼睛难耐地眯起,更生气了。
半晌,她小声呜咽一句:“狗东西,连你也欺负我……”
*
那之后的日子一直没什么波澜地度过着,一周三节早八,周六周日照样没有课。学校里的活动温之槿一概不参加,她要么窝在宿舍看电影看书,要么每隔两星期就带上自己的小箱子去附近各个城市旅游。
和李予碰面的次数少之又少,只偶尔能从同学那听到他的一些传闻。
班助创业了、辅导员给的第一个保研资格就是班助、班助又拿国奖了……
他越来越优秀,却也和她渐行渐远。
温之槿觉得这是个好事,本来她就希望他能拥有挺好的人生的。她也没有暑假那会难过了,甚至有时候想起那时要死要活的自己,还有点耻笑的意思。那种痛,不再尖锐,只是缠绵。
温之槿不是个只说不做的人,既然决定了要开书店,她就真的会去考察,会选择淘书的渠道。可她心里清楚,她所做的一切,其实全仰仗了父母。
如果不是家境够殷实,她现在也会和汪歆和陈选然一样,忙着准备各种考试竞赛,忙着兼职赚钱,而不是像她这么潇洒。
但这并不会影响温之槿的心情,她配得感还算强,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就是配得上,就是很优秀。
或许在别人眼中,她想开一家特别的书店是不务正业的。但她想,她不需要别人怎么看待她这个书店,只要有一个人愿意走进她的书店,拿上一本书读,那这个事情就是有意义的,就是值得做的。
又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末午后,温之槿正悠哉看着电影,忽然,外面爆发出一阵起哄声,且这声音越来越大,绵绵不断。
温之槿心里有股异样的麻在痒着,她不确定地来到窗台。
与此同时,楼下的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头向上看来。温之槿一惊,连忙往后撤。
是林修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