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的寂静仿佛有重量,压在西弗勒斯的肩头。卡斯帕(或者说,德拉科的身体)在强效魔药的作用下陷入昏睡,但眉头依旧紧锁,仿佛在梦魇中继续着无声的抗争。
西弗勒斯没有离开,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黑袍曳地,像一只守护在巢穴旁的疲惫蝙蝠。他本该继续研究奥斯汀留下的灵魂修复剂,或者推演伏地魔可能的动向,但此刻,他的目光却无法从床上那张苍白的脸上移开。
奥斯汀临消失前那句诘问,如同淬了毒的匕首,反复刺穿着他习惯性封闭的内心:“所以我这个人终于对你产生意义了是吗?”
意义?
西弗勒斯的一生都在“意义”的泥沼中挣扎。对莉莉的意义,对邓布利多的意义,对黑魔王的意义……他扮演着双面间谍,在刀尖上舞蹈,所有的行为都被赋予沉重的、外部的“意义”。他几乎忘了,自己的情感本身,也可以拥有意义。
奥斯汀的张扬、狡黠、以及那份不顾一切的炽热,像一道强光,猝不及防地照进他阴霾遍布的世界。他起初抗拒,将其视为麻烦,是德拉科病症的一部分需要被“治愈”的症状。但不知不觉间,他开始习惯那份带着挑衅的亲近,甚至……在奥斯汀消失的那一刻,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心痛。
那不是出于责任,不是出于对纳西莎的承诺,而是源于他自身情感的震荡。
他意识到,他害怕失去的,不仅仅是“德拉科·马尔福”这个存在,更是那个会叫他“西弗勒斯”、会无赖地靠在他肩上、会带着决绝笑意吻他的——奥斯汀所代表的,德拉科灵魂中鲜活、勇敢、敢于表达爱意的那一部分。
如果奥斯汀是德拉科,那么德拉科……爱他。
这个认知让西弗勒斯感到一阵眩晕般的悸动,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苦涩。他从未允许自己思考这种可能性。他是他的教授,是他父母的朋友,是那个看着他长大的、阴沉刻薄的老男人。
可现在,看着床上这具被不同灵魂碎片撕扯、饱受折磨的年轻躯体,西弗勒斯无法再欺骗自己。他在意,非常在意。无论是哪个“他”,他都无法接受其彻底消失。
他伸出手,指尖在空中停顿了片刻,最终轻轻拂开了德拉科额前被冷汗浸湿的铂金色发丝。动作生涩,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
“无论你是谁……”西弗勒斯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坚持下去。”
就在这时,一只火红的守护神——凤凰,轻盈地穿过地窖墙壁,落在西弗勒斯面前。邓布利多的声音温和而清晰地传出:“西弗勒斯,情况我已大致了解。来我办公室一趟,我们需要谈谈。另外,或许你应该联系一下隆巴顿先生,他对一些……古老的、与灵魂相关的草药学,有出人意料的研究。”
守护神散去。西弗勒斯蹙眉,纳威·隆巴顿?那个曾经连疥疮药水都熬不好的男孩?但邓布利多从不会无的放矢。
他再次为德拉科施加了几个防护和监测咒语,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大步离开。黑袍翻滚,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必须先弄清楚全局,才能更好地保护他想保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