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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将至[刑侦] 第2章 第 2 章

作者:望月眠 分类:都市现言 更新时间:2023-02-02 21:45:27 来源:文学城

想要知道尸体的头颅不见是否偶然,查查尸体剩余部份也能了解一二。

不想会有这样的发现。

见陆知瑶久久没有出声,林小落提议道:“组长,我不如们还是先开始尸体复原吧,说不定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按照惯例,残缺的尸体必然要在残缺状态下进行一次初检,等残缺部份找齐之后再进行一次检查。

如今有头颅和心脏遗失在外,他们进行尸检做出的报告也是不完整的。

只是眼下,他们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陆知瑶点头:“你说的对,林法医准备东西。”

“早就备齐了!”林小落只等着陆知瑶发话,随时都准备好动手了。

解剖室内,这次由林小落给陆知瑶打下手,负责进行尸体复原缝合。

由于尸块已经提前被复原过,缝合过程就较为顺利。

除开缺失部份尸块外,尸体脏器及大部份尸块全按照原本的位置拼接到了一起。

苍白的尸体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缝线,切口部位大多已经泡肿,无法再与之前的断口进行平整缝合,哪怕陆知瑶尽力展平,缝合之处仍旧隆起来一块,沿着缝线一路在体表蔓延,像是地图上多山的邱林地带,不过是一座座皮山肉林,看着触目惊心。

缝合过程中,陆知瑶将自己的发现一一记录在案。

从躯干尸块的尸块来看,上端断端整齐,颈椎端面平整,呈锯断状,下端断端位于第五腰椎,椎体断面平整,呈锯断状。

骨盆及双侧股骨、胫骨、腓骨尸块肌肉大部分剔除。

结合所有的检材DNA分型均为同一女性的基因检测结果,尸体的复原工作便告一段落。

通过复原尸体,陆知瑶和林小落最大程度上还原了尸体原本的体貌特征。

尸检工作取得的重大进展,陆知瑶第一时间召集了重案组的同事进行讨论,对被害人进行侧写。

“蒋立楠,你DNA比对还需要多久?”陆知瑶坐在会议桌上首问道。

无形之中,蒋立楠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感,他不由得坐直身子回答:“目前还在比对过程中,至少需要7-10天。”

江市的人口少说大几千万,没有具体的特征,要从这些人里面找到受害者等同于大海捞针。

蒋立楠也只能先从失踪人口着手,一一比对排查,所以进度比较缓慢。

陆知瑶确认了这个信息之后,更加确定他们需要先筛查出符合尸体特征的人才能有所进展。

她把尸检报告放到每个人面前说:“尸检结果显示,死者为女性,按照骨龄判断年纪应该在40-50岁左右。”

然后,她抬手让林小落放出尸检档案照片,配合着图片进行解说。

“死者腹部有妊娠纹,双手双脚均有美甲痕迹,器械摩擦部位痕迹较轻,同时体脂率低,我们怀疑死者生前有锻炼身体的习惯。”

器械摩擦部位,指的是人体体表经常会产生磨擦的位置,譬如脚底、臀尖或者是握笔的中指第二指节部位等等地方,会在人的日常活动中频繁磨擦到。

这些地方角质层薄、痕迹轻意味着死者生前应该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不需要久坐办公,出门有车辆代步。

脚和手上的美甲也是这一点的佐证。

“除开妊娠纹之外,我们还检查了尸体的盆腔附件,说明死者是一名经产妇。”林小落说着,又配上了附图。

妇女妊娠和分娩会在身体上留下印记,未产妇的子宫口会是圆形的,而经产妇是呈现出一条横线形状的。

另一方面,剖腹产也会在腹腔内壁留下手术瘢痕。

经过尸检解说,一位受害者的形象涌现在个人脑海中。

“40岁以上,有钱有闲,还有保持身材的习惯,这听起来像是个有钱人家里的贵妇。”汪世强说道。

蒋立楠闻言随即表示:“我会参考这个受害者特征对DNA比对范围进行调整。”

陆知瑶点点头说:“很好,那么针对尸检结果,大家还有其它看法吗?”

汪世强第一个提出自己的观点:“从尸体体表痕迹来看,并没有发现抵抗伤,这是不是说明凶手和受害人身体体型差悬殊,导致受害人无力抵抗。”

这一点也是很容易被人忽略的。

尸体被人分割成了近200块,即便复原过后,体表也遍布各种切割痕迹,唯独没有其它的类似于擦伤、挫伤等暴力所致外伤。

这表明死者在临死前,根本就没有反抗能力,并且被凶手一击致命。

蒋立楠紧随其后,盯着尸块的照片说:“能够把尸体如此利落地进行分割,凶手大概率是从事重体力工作的,并且会熟练运用相关工具。”

例如锯子等工具。

人体骨骼的硬度不是普通人想的那么脆弱,就拿颈椎来说,想要将断面切割得如此平整,不仅需要工具好用,还要使用工具的人得心应手,否则很容易出现颈肉剥离不干净的情况。

对于同事们的见解,陆知瑶觉得都有道理,表示认同后才说出了她发现的一个细节:“还有一点,我在河边进行过观察,发现凶手的抛尸地点十分随机,且抛尸方法非常简单粗暴,这才导致尸块外露,遍布整个河床。”

之前去现场的时候陆知瑶就发觉到事情不简单。

相较于经常有钓友出没的下游河段,那一段河岸还有很多更适合隐匿尸体的位置。

若是凶手在那些位置抛尸,怕是警方也没这么快发现尸块。

这也变相说明,凶手存在激情作案的情况。

趁着大家低头做笔记的功夫,陆知瑶看向汪世强:“你那边的工作进展如何?”

陆知瑶把跟进“保鲜剂”一条线交给了他,汪世强翻了翻自己的小本子才说:“刑侦大队的同事走访了多家市售保鲜剂的商铺,调查结果显示近期这些店铺都没有突然出现的网上或者线下订单。”

“没有?难道凶手并非把头颅和心脏保存起来,而是异地抛弃了?”林小落对这个结果感到意外。

按照楚砚对于凶手的心理侧写,这个人应该是出于某种特殊的原因,类似于满足于变态的心理需求才会把头颅和心脏另外存放。

这样的前提下,凶手怎么会轻而易举地选择把头颅另外丢弃?

这一点,陆知瑶也是百思不解。

汪世强往回翻了两页本子,又说:“对了,还有一点值得注意,就是大队的同事还查到有一家大学所属的法医学实验室,近期增加了大量福尔马林和干冰的订单。”

听到这个消息,陆知瑶挑眉问:“法医学实验室?哪家大学的。”

“江市医科大。”

汪世强话音刚落,会议桌上众人纷纷扭头看向陆知瑶。

江市医科大是陆知瑶的母校,也是她的导师任职的学校。

林小落说:“医科大学实验室购买这些东西不是很正常的?”

“是订单量有些大得异常了,根据我们的计算,这个实验室制备的这些辅材估计能保存下整个江市第一人民医院太平间的全部尸体。”

汪世强当然知道法医学实验室购置这些东西都是有许可证的,并且算是正常业务来往。

他们也存了心眼,如果是一般的教学需求,怎么会下这么大的订单量,这明显不对劲。

林小落也皱起了眉头。

陆知瑶颔首说:“我会跟进调查的,蒋立楠你抓紧时间排查受害人身份,先散会。”

离开会议室,陆知瑶心事重重地坐在办公桌前。

如今实验室的异常情况,她必须要亲自去确认明白。

正好她要去探望一下师母的情况。

想到这里,陆知瑶拨通了楚砚的号码。

医科大附属医院住院部4楼病房走廊尽头,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儒雅的男人正温吞地跟护士长说着话。

“护士长,您知道我们家的情况特殊的,我…”宋启明额头上布满细碎的汗珠,一贯书卷气的脸上充满疲色。

只是对于这样的事情,护士长见多了,她悲悯,却不会圣母心泛滥。

她叹息道:“宋教授,我明白您有难处,但您不能因为自己是医科大的教授就想要处处搞特殊待遇,这样会让我们很为难的!”

这样不仅是为难医护工作者,更是对其他病人的不公平。

医院不是慈善机构,能救死扶伤,不能无底线地给某一个人兜底。

宋启明有些局促地搓着双手说:“我想过申请补助,学校那边给我的回复是我的情况不够条件,你就再宽限我几天,等我借到了钱一定第一时间补上!”

护士长眼神中满是同情,拍了拍宋启明的肩膀:“这件事情不是我能作主的,没钱就只能停药,这是主任交代的,任何人都一样。”

这里是医院,是众生平等的地方,没有人会得到特殊对待。

宋启明的妻子病重,其他病人也同样病重,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说完这些,护士长无奈地摇着头离去,留下宋启明一人摇摇欲坠地站在窗前发怔。

与此同时,陆知瑶拎着大包小包的营养品和水果找到了师母居住的病房。

这是医院里最普通不过的三人病房,师母住在档头靠窗的位置。

另外两个床位的帘子都拉了起来,陆知瑶猜测是其他病友在休息。

而窗户床边的正关着,窗缝里塞了不少叠起来的报纸和挂历,应该是用来堵风的。

这一幕看得陆知瑶有些鼻酸,自己的老师是为了教育事业奉献半生的园丁,如今妻子重病,居然连个好一点的病房都住不起。

她不是没想过给师母找个好一点的病房,但老师的性格她最清楚不过,为人儒雅孤高,想要他吃嗟来之食比要了他的命更难受。

她不敢用自己和老师的情谊做赌注。

看到陆知瑶的瞬间,原本躺在病床上的师母眼神发亮,热络地冲着她招呼道:“知瑶!你来了,快坐吧!”

师母脸色灰黄,伸出的手腕细到令人心惊的地步,粗糙的一层皮肤紧贴着骨骼,一根根青筋因此显露无遗。

虽然身体如此消瘦,师母的脸却是肿的,像极了一根大头火柴。

陆知瑶知道,这是尿毒症的病症,是肾小球无法正常运转导致的水肿。

她忙不迭走上前握住师母微凉的手,阻止了对方继续起身的动作,笑着哄道:“师母看见我这么高兴呀。”

“那是,师母最喜欢你,最是乖巧懂事。”师母慈爱地抚摸着陆知瑶的发顶。

她想要彩衣娱亲,师母如何不知道。

能让师母高兴一点,陆知瑶心里也宽慰不少。

陆知瑶顺势卖乖道:“乖巧懂事的知瑶给您买了点牛奶,给您补充些营养,还有这些猕猴桃、菠萝和火龙果,也是我买的。”

边说边跟师母展示。

师母现在身在病床上,也知道这些水果的价格昂贵,她收回了视线说:“医生说让我忌口,我…”

“您放心,这都是能吃的,我问过医生才买的,您放心吃就是了。”陆知瑶怕她再拒绝自己的好意,直接堵了师母的话。

然后把她买的东西一一安顿好之后,陆知瑶才重新坐下问:“师母,你最近还好吗?”

她的体贴入微,让师母感怀,更有些痛恨这一副病躯,红着眼说:“我挺好的,你宋老师对我很照顾,是我连累了他。”

这样自暴自弃的话,听得陆知瑶也眼热鼻酸。

她握着师母的手说:“您说的这叫什么话。看来是我不够懂事,没有早点来看您,安抚您的一颗相思之心。”

闻言,师母倏然破涕为笑:“你这孩子,你忙着工作,没办法来看我也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那您也别自责了,忧思伤身,这对您的身体恢复也不好。”

陆知瑶正哄着师母,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宋启明看到坐在妻子身边的学生,终日积郁的眉头难得一见地舒展开来:“知瑶,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吃过饭了没有?”

陆知瑶一眼看出了老师眼底的憔悴。

她忙起身让开病床边唯一的座椅对宋启明道:“老师,我吃过了,您快坐下吧。”

“来者是客,你是来看你师母的,怎么还让我坐着。”宋启明推脱道。

“没事,我坐这里就行了。”说着,她挨着师母脚边的床沿坐下。

宋启明还没挨着座椅,又说:“唉,你看我忙得晕头转向,连一杯水都没倒给你。”

看他拿出了一次性纸杯,转身要去床头柜边上倒热水。

陆知瑶抢先一步接过了他手里的水杯,说:“老师,别忙活了,我自己来吧。”

说完,陆知瑶给自己和宋启明各倒了一杯白开水。

她把热呼呼的杯子捧在手里,瞄了眼才一会功夫就昏昏欲睡的师母开口:“老师,我手头接了一个案子。”

宋启明喝水的动作微顿,随后感叹道:“哦,你刚刚到重案组还没来得及熟悉情况吧?想当初你爸爸在重案组的时候,也是三天两头见不到人,孩子你辛苦了。”

陆知瑶将水杯放下,看向自己的恩师:“辛苦倒是还好,就是…老师,你知道最近实验室订购了大批福尔马林和干冰的事情吗?是做什么用途的?”

宋启明没有丝毫破绽。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宽和笑容:“我以为审讯是要在审讯室做的事情。”

没想到老师会错了意,陆知瑶着急忙慌地就想要解释:“老师你误会我了,我…”

宋启明摆摆手说:“你不用解释,我明白你也是为了案子着想。”

任何人面对这种事情都不可能没脾气,不过是宋启明对陆知瑶有耐心罢了。

这动静也惊醒了原本眯上眼睛的师母,她看向陆知瑶问:“怎么了?”

陆知瑶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说:“对不起,师母…”

结合刚才听到的三言两语,师母一下子明白过来,笑着说:“没关系的,知瑶,你是我们看着长大,我知道你是个有话直说的好孩子,我们不会为了这事责怪你的,对吧老宋!”

宋启明顺着妻子的话点了点头。

“是啊,关于实验室的事情,我觉得你是利害关系人,最好还是让其他人来问,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我直白告诉你也无妨,是最近医科大要开展学术会议,有一批大体要存放到我们实验室,所以才买了那么多。我为了你师母忙得脚不沾地,这些事情也没空打理,都是交给助理去做的,你问他保准没错。”

“好的,我知道了。”陆知瑶没有再开口过问实验室的事情。

几人又聊了一阵子,看师母显然打不起精神了,陆知瑶便想着告辞:“师母,您好好休息,我下次再来看您。”

“我送你出去。”宋启明跟在陆知瑶身后出了门。

等走出了病房,陆知瑶还是忍不住把自己埋在心里的问题问出来:“老师,师母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从刚才师母的精神状况来看,并不像早期尿毒症这么简单。

提起妻子的病,宋启明显得有些颓然,眼神盯着鞋尖前的地面说:“就那样吧…”

那样是哪样,陆知瑶打破沙锅问到底:“您实话告诉我吧,我也有个心理准备。”

尿毒症是慢性肾衰竭发展的终末阶段,情况好的时候,透析治疗能够维持患者10-30年的生命。

更糟糕的情况,透析等血液净化手段不起作用了,患者很快就会离开人世。

陆知瑶的话仿佛一柄利刃扎进了宋启明心里。

他崩溃地捂着脸呜咽:“知瑶啊,是老师无能,做了一辈子法医学教授,竟然连自己的妻子到了尿毒症中晚期都不知道…”

陆知瑶很快从无措中找回心神,扶着宋启明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安抚道:“老师,这不是您的错。”

无奈宋启明垂头丧气地说道:“我心里有数,如果不是我醉心学术,忽略了你师母的身体,她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您也不想的…”陆知瑶神色黯然。

老师会抑制不住悲伤,在她面前展现出这种情绪化的一面,说明师母的病已经恶化到一定程度了。

必要的时候,只有换肾一条路才能拯救师母的性命。

然而换肾哪里是上下嘴皮子一碰那么简单的事情,许多尿毒症患者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刻,都没等到合适的肾脏配型。

就算有合适的□□,大部分患者的身体情况也无法支撑他们渡过移植手术这个难关。

搂着宋启明肩膀的手紧了紧,陆知瑶声音颤抖地说道:“老师,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开口。”

只要宋启明一句话,哪怕是赴汤蹈火,陆知瑶在所不辞。

宋启明摘下眼镜,抹了把脸上的泪水重新恢复笑面容说:“好,那我就替你师母谢谢你了。”

离开医院之后,陆知瑶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不论是师母的重病还是眼前毫无头绪的案子,都是她无法疏解的心结。

刚刚到市局门口,陆知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她一扭头,就看到楚砚朝着她直奔而来。

“你想什么这么认真,我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听见。”楚砚追过来说道。

“没什么,”陆知瑶摇摇头,接着又问,“你来市局是有事吗?”

“你不是让我们帮助你调查关于医科**医学实验室增购一批福尔马林和干冰的事情吗?有结果了,你看这个。”

说着,楚砚递过来一份通知书。

陆知瑶看了看,发现是医科大对外公布学术交流会的通知。

看来的确如宋启明所说那般,是学校有学术会,因此实验室才会采购大批保鲜剂。

“我的人去问了实验室助理,本来学校就要追加订单的,可是他自己弄错数量,在原来的基础上多买了一倍,现在货都运过去了又没办法退,只能存在实验室慢慢用了。”楚砚说着接到陆知瑶电话之后调查了解到的情况。

陆知瑶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啊…”

这么一来,学校实验室为凶手犯案现场的嫌疑就被排除了。

经过重案组和刑侦大队的努力,案情终于在两日后取得了重大进展。

蒋立楠的基因比对结果出来了。

DNA检测结果显示,受害人是江市本地人马女士。

楚砚查询过马女士的户籍信息,发现不论是她的年龄或者体貌特征,和河里捞上来的尸块都高度吻合。

警方迅速针对马女士的人身经历展开侦查。

但是令陆知瑶没想到的是,当楚砚带着人赶到马女士家里的时候,他们家竟然没人在。

户籍信息上明明登记了她有丈夫和一个女儿,怎么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无奈之下,楚砚抓紧时间联系了受害人的丈夫和女儿,让他们回来配合调查。

楚砚还派了一小组人,去受害人家附近展开走访调查。

他敲开了受害人隔壁家的大门。

里面出来一个看起来70多岁精神矍铄的老爷子。

楚砚礼貌地跟人打招呼:“您好,我是刑侦大队的楚砚,想问您几个问题,您贵姓啊?”

老爷子也很配合说:“免贵姓张,你问吧!”

“张伯,您知道隔壁这户住着什么人吗?”楚砚指了指受害人家的大门。

张伯眯眼一眼,立即反应过来道:“哦,就是那姓王的包工头的老婆!”

原来马女士的丈夫王国斌是包工头,怪不得他们来侦查的时候家里没人。

楚砚记录下这一点,又接着问:“那您平常跟她来往多吗?”

他想着左邻右舍对于马女士一家的了解应该比较多。

张伯闻言摇摇头:“不多。”

楚砚又换了一个方向,问:“那您对她的家庭情况了解吗?”

哪知道张伯还是甩脑袋:“也不了解。”

这还真是一问三不知。

楚砚心想这户问不出也没关系,这单元楼里邻居那么多,总有知道内情的,便打算再继续去走访下一户:“好吧,打扰您了啊。”

而张伯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反问楚砚:“是不是那包工头的老婆出什么事了?”

楚砚疏离地微笑着说:“这一点是保密信息,需要等案件查清楚之后才能公开。”

目前案情还在进一步调查中,自然不能随便透露案件关键信息。

何况他们本身就有保证受害人信息**的义务。

谁成像,这张伯似乎是料定了的模样,嘴一咧冷哼道:“我就知道她迟早要出事!”

这笃定的态度引起了楚砚的怀疑。

他歇了离开的心思,接着打探:“张伯,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能知道什么,我是亲眼看见了!这王家的媳妇天天带着不同的男人进进出出的,一点都不守妇道,能有什么好下场?”

张伯说得唾沫星子四溅,把他看见过的几个男人尽数细数了一遍。

饶是楚砚也没想到会突然收获这样的结果。

经过走访,重案组得知,马女士的丈夫王国斌是做工程的,常年在外工作,把赚到的钱尽数上交给妻子,他们唯一的女儿在外市年大学。

马女士生前的生活主要就是闲在家里,没事就打打牌、逛逛街,家里还有一个钟点工帮忙整理家务,可以说衣食无忧的。

楚砚又着重排查了小区内的证人证词,确定了受害人最后出现在小区里的时间。

有人说在一周前的晚上,还看到受害人出来给丈夫买下酒的小菜,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

根据这一段证词,凶手作案的时间节点可以锁定在一周前周末的晚上。

调查结果摆在眼前,汪世强觉得犯罪逻辑很清晰了。

“邻居说受害人三天两头往家里带不同的男人,而受害者的丈夫王国斌又常年不在家,我们能够合理推测,是王国斌忍受不了妻子给自己戴绿帽子,一怒之下杀人抛尸。”

这个结论不仅符合犯罪逻辑,也符合案件是情杀的性质。

其他人也同意汪世强的观点。

陆知瑶道:“既然王国斌的确存在重大作案嫌疑,那我们就先对他展开调查工作。”

转天,受害人的丈夫王国斌来到了分局配合调查。

他坐在接待室的椅子上坦诚道:“我女儿在外地读大学,她们老师比较严格,不让随便请假,我让她安心在学校上课,等放假的时候再回来吊唁她母亲。警察同志,有我配合你们调查就够了吧。”

他看上去40出头,身材高大,比普通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要更多一股精气神。

不过妻子都已经死了,他竟然为了学业不让女儿回来奔丧,听起来的确过于诡异了。

楚砚双手交握,眼神盯着眼前的男人问道:“案发当晚,有邻居说看见你妻子出来帮你买下酒菜,也就是说案发当天你是在家里的,这一点你作何解释?”

王国斌脸上不见一丝一毫的慌张,反而还有些郁闷地说道:“我那晚的确是回家了没错,后来我又跟我老婆吵了一架,然后就连夜打包行李去了酒店。”

对于这个说辞,楚砚不置可否,只是静静地看着王国斌的反应。

见他不说话,王国斌又道:“你不信的话,可以去我住的酒店查查看,酒店的接待员能为我作证!”

“你放心,这一点我们会进一步核实,现在请您告诉我,您为什么和妻子吵架?”

楚砚的问题再度一针见血,直指王国斌的嫌疑。

王国斌缩了缩脖子说:“还不是因为她花钱大手大脚没个节制…”

接着就开始抱怨起了死去的妻子:“我总是跟她说,现在钱难挣,我们以后养老要钱,囡囡结婚也要钱,要她省着点,她就是不听我的,买回来的那些衣服鞋子包包都没地方放了,她就一个人两双手,也穿不了那么多衣服啊……”

楚砚给王国斌做完笔录,就让他暂时回家,不要离开江市,好随时配合警方调查。

而后他带着笔录找上了重案组。

“这也只是他的片面之词,详细结果如何我们还要进一步质证。”楚砚把笔录交给陆知瑶说道。

陆知瑶抬头看向他:“你信他说的话吗?”

楚砚拧着眉头:“从行为心理学的角度分析,他没说谎。”

王国斌的表现的确证明他不是杀害妻子的真凶,同时也意味着,他对于马女士这个妻子并没有多少重视。

至少从他的表现中,楚砚看不出中年丧妻的痛苦。

“对于失去妻子不感到悲痛不代表他就是凶手,同样的道理,也不能排除他的嫌疑。”陆知瑶一句话定了基调。

警方首先把重大嫌疑锁定在马女士的丈夫王国斌身上。

重案组和刑侦大队兵分两路,楚砚负责查证王国斌口供中入住酒店的事情,陆知瑶带着人去受害人家里进行进一步的现场勘察。

楚砚带队去酒店的时候,正碰上酒店一年一度的大清扫。

他让四个警员去和酒店经理接触展开问询,他则是在大厅里进行侦查。

前台和客房服务员忙得不可开交,还不得不应付警方的调查,人人都心浮气躁。

“你对这个男人有印象吗?”警员对前台亮出一张王国斌的身份证照片。

“没有,这酒店一天少说也有百八十个客人在前台流动,我哪里每个都记得的!”前台不耐烦地应付着,她今天的工作还没做完,耽误的这会功夫,都要在无偿加班的时候补回来。

看她这么心不在焉也问不出什么,警员只能说:“好的,你走吧。”

前台登记的信息里,的确有王国斌的入住信息,只是仅凭这一点不足以成为他的不在场证明,排除他的嫌疑。

警员一无所获地回来了,楚砚让他们先等等。

然后就见经理谄媚地笑着凑过来问:“警察同志,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协助的吗?”

楚砚指着前台一抬头就能看到的摄像头说:“把你们前台的这个监控视频调出来看看。”

这个要求让经理面露难色:“这…不好吧,这涉及客人**啊。”

最重要的是,这要是传出去了,谁还来他们酒店入住?

楚砚不管那些,只说:“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的义务,你确定要拒绝配合吗?”

平静的语调无形中带着威慑力,一下让经理软了腿。

“怎么会,我这就去问一下看视频还在不在。”他拖着软掉的腿想往楼上跑。

楚砚截住了他说:“不用着急,带我一起去看看吧。”

想跟他们耍心眼,还早一百年。

本来还想着能不能把视频删了应付过去的经理,这下彻底没戏了,只能乖乖地带着楚砚上去查看监控。

如楚砚所料,前台的监控画面,从整个前台一直延伸到酒店大门前。

这意味着只要有人进出,这台监控设备就都能拍摄下来。

楚砚从经理手上接手了鼠标,把时间调整到一周前周末的晚上,虽然来往客人众多,他还是一眼就锁定了来办理入住的王国斌。

视频里他提着一个小提包,看脸色也是不太痛快的样子。

楚砚抬眸扫了一眼王国斌出现在视频监控里的时间:“凌晨0点13分…”

这之后一直到次日办理退房的时间下午2点,王国斌才从酒店出来。

这段时间刚好和案发时间重合,王国斌的确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同时在王国斌的配合下,陆知瑶顺利进入了受害人家中。

马女士居住的房子是两室一厅,采用的都是欧式风格的家具,地上也是通铺的木地板。

依法封锁现场之后,陆知瑶给汪世强和几个刑侦大队的帮手分派任务:“汪世强你先带一个人对通屋进行多谱灯照射搜证,另外几个同事辛苦你们拍照和绘制图纸。”

几人应声分工合作。

而陆知瑶自己作为一个痕迹专家,专门挑选一些细微的角落进行查看。

如此粗中有细,齐头并进的工作方式,能够更快找出屋子里的疑点和证物。

既然受害人在一周前最后一次出现在小区之后就再没人见过,那么马女士的家大概率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陆知瑶相信他们能够在这里找到很多罪证。

不到半个小时,汪世强就有了发现。

“组长,你来看看这里!”

陆知瑶正趴在洗手间洗手台盆下检查下水管道,听到汪世强的呼喊声之后,她当机立断抽身往他们所在的主卧走去。

一进主卧,陆知瑶就看到一侧床头柜被搬开,露出来的侧面沾染了不少大小不等、形状不一、分布不集中的暗红色喷溅状的液体。

陆知瑶用紫外线笔扫了扫,发现荧光反应之后,稳妥起见,她又用棉签提取了部份液体做检测。

5分钟过去,酚酞测纸证实床头柜一侧的的确是血迹!

“这里还有!”一名同事站在床的另一边指着床边说道。

陆知瑶走过去一看,发现那边的床畔上也有大量的分散喷溅状血迹。

“地板上也有荧光反应,我怀疑是有血液渗透过去了。”说着,汪世强当即上手,仅用一根螺丝起子就把木地板撬开了一大片。

正如他说的那样,木地板下有大片血迹,在整个地板下蔓延开来,光是撬开的几块地板都不足以看到其边界。

“这里的确是第一案发现场没错了,如此大的血迹必然是受害人身上存在较大损伤导致的,通知加派人手,我们需要尽快提取证物!”

陆知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时就联系了刑侦大队请求增援。

她把主卧中的痕迹搜证工作交给汪世强,自己在主卧外围继续搜查。

凶手在作案后应该对主卧进行了简单的清理,但是又没有事无巨细,因此床头柜和床边才留下了那些分散的喷溅状血迹。

再结合地板缝隙留下去的大量血迹,侧面印证了这一间主卧就是凶手杀人分尸的地方。

大门口只拉了警戒线,并未锁门,忽然出现了一个探头探脑的人影。

陆知瑶机警地走过去呵斥道:“是什么人?!”

对方一见自己被发现了,这才慢吞吞地现出身影,捏着嗓子说:“我是来找人的。”

这人穿着一身睡衣打扮,看起来像是附近的居民,陆知瑶问她:“你找谁?”

她说:“我来找马姐的小姑子,我去她家没人开门,就想来这边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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